再次踏上Q县矿区的地面,浑浊的空气依旧让江城的鼻子有些难受。李阳带着手下迎上前,引着他们又到了二楼会议室。
江城翻看了一下这半年的签署的合同和进出账情况,又简单询问了一下当地相关关系的维护。然后他叫过来阿全,给双方都作了一下介绍,然后对李阳道:“接下来矿区这边由阿全跟你对接。一会你带着他去矿区走一圈,详细介绍一下情况。”
李阳有些疑惑,烟鬼做事一直挺牢靠,前两天都好好的,怎么忽然又换了人。但他看着面色冰冷的江城自然不敢多问,马上点头道:“是。”
晚上江城依旧请Q县几个重要人物吃了顿饭,应酬完回到酒店差不多十点了。他有些乏累,就靠倒在床上给夏遥打了个电话。
夏遥接起电话,道:“忙好了啊?”
江城道:“嗯,在酒店呢。”
夏遥又问:“在酒店哪里?”
江城道:“床上。”
夏遥笑道:“一个人啊?”
江城咬牙笑道:“你找骂是不是?”
夏遥嘿嘿嘿笑了会,又道:“Q县那边冷不冷?”
江城道:“还行,和C市差不多。”
夏遥道:“我下午收到你短信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该给你买个洗鼻器带上。S省那边空气很差,你那鼻子估计会难受。”
江城笑了笑,道:“没事,也就待几天就回去了。”他想了想,又问:“你今天加班没?”
“没,三月份是公关活动的淡季,挺闲的。”夏遥道,又问:“你明天还要应酬吗?”
“不用。”江城道。
“嗯,少喝点酒吧。见几个该见的人,就好好休息。你酒一喝多,就很会抽烟,再下去,迟早和烟鬼一样。”夏遥道。
江城沉默了会,才道:“行,我知道了。”
夏遥一笑,道:“那就这样吧,你晚上应酬又喝不少酒了吧。我都能在电话里闻到酒味了。早点休息吧。”
“好。”江城笑了笑道:“你也早点睡。”
挂下电话,江城沉吟了许久。
夏遥的话让他触动些事情,他沉思了会,又拿起手机给阿峰打了个电话。
“城哥,什么事?”阿峰道。
“上次那个宋先生给的公司地址你还记得吗?”
“记得。”
“明天我们去拜访一下。矿场这边让胖子带着阿全对接。”
“好。我跟胖子阿全说一声。”阿峰道。
江城又沉默了会,才开口道:“烟鬼怎么样了?”
“他在熬着,但是瘾比较大。我把他的银行卡和现金都搜了锁好,让人看着他。”阿峰道。
“嗯。”江城应了声,沉吟了会,又道:“让人去看看有没有这类的戒毒药品,不管多贵,给他买些。”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阿峰道。
第二天,江城和阿峰驱车三个多小时赶去S省的省城,到了宋先生公司。
前台让他们稍等片刻,然后打了电话。不一会,便请他们进去。
宋先生依旧笑意温和,起身相迎。江城微笑着和他握了握手,随他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两人寒暄几句,江城便问道:“去年听宋先生说准备去C市做生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启动?若能效劳一二,但言无妨。”
宋先生淡淡笑道:“是想动手了,但我还得再等等。毕竟时机未到。”
江城问道:“宋先生想在C市做什么生意?”
宋先生沉吟了会,没有回答,却反问道:“C市除了林氏还有一家豪远,这范氏兄弟做的的买卖,不知道江先生有没有兴趣?”
江城道:“豪远生意很多,林氏有些能做,有些不能做,宋先生想说的是哪块?”
宋先生温和笑道:“自然是最赚钱的这块。”
江城冷冷一笑,道:“抱歉,林氏不做这块买卖。”
宋先生依旧温和笑道:“能告诉我原因吗?”
江城冷冷道:“因为我在,林氏就不能动这块生意。”
宋先生看着他,笑道:“可江先生毕竟是个生意人,在商言商,为何有利不图?”
江城也笑道:“可能我还真不是一个生意人,有些东西。我看的比钱更重。”
宋先生微微一笑,没有接话。
江城沉吟了会,开口道:“宋先生认不认识一位叫他塔的泰国朋友?”
宋先生平静的眸中几乎难以察觉的闪过一道冷光。他淡淡笑道:“不认识,江先生为何这么问?”
观察入微的江城怎会不洞悉他的变化,他心中了然其中必有联系,但对方不愿承认便是不想直言。
他笑了笑道:“没什么,听道上的朋友说起过,既然宋先生是做这一块买卖的,我以为一个圈子总是相熟些。”
宋先生笑道:“我是孤陋寡闻,若江先生能够有这类出名的朋友,还请能引荐一二。”
江城含笑点了点头,又寒暄几句,便没再多言,就起身告辞了。
回去路上,江城一直在低头思索宋先生与他塔之间的联系。对方的态度非敌非友,远在S省,却已对C市黑道的情况洞若观火,这般人物绝非简单。同样的,那个神秘的他塔在匆匆一会后便没再出现,他又是什么打算。
千头万绪在他脑海盘桓,犹如置身雾瘴重重的沼泽洼地,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C市这盘水是越来越浑了。
三月的C市,草木复苏,春意渐起,而黑暗幽静的万业酒店地下三层几乎就是另一个世界。寂静的仓库库房内寂若无人,随着开锁声响起,一个人影端着一盒东西走进门里。冲角落里喊道:“烟鬼哥,吃饭了。”
蜷缩在墙角的一团黑影一动不动。
来人有些疑惑,踌躇了会,端着食盒,走向那黑影。蹲到面前,又轻轻叫了声:“烟鬼哥,吃饭了。”
黑影依旧一动不动。
来人有些不安,小心伸出手,想去拍拍他。
手指触碰到黑影的那一刹,一道劲风忽然袭来。只听见一声筋骨骤然剧烈扭动的声音。来人还未痛喊出声,后颈又是一道剧痛,手中的食盒随着身体一同坠落倒地。
仓库库房里又重归了寂静。
黑影缓缓站起身,眼睛看着那空荡荡敞开的仓库门,眸中绿光闪现。
他看了一眼脚下的人,伫立片刻,突然,张大嘴,冲着房顶痛苦的无声嘶吼,泪水随着扭曲的脸部轮廓一路而下。
很快,他像一阵疾风冲了出去。
过了许久,又一个人抱着一塑料袋子向地下三楼那个仓库走来。远远的,他看见仓库走道里的同伙并不在,心里不由一惊。快步跑了过去,那个仓库门已然大开。仓库内只伏着他那个同伙的身影。
来人大慌失色,将手中塑料袋一扔,转身飞跑而去。那塑料袋内全是英文的瓶瓶罐罐,在空荡荡的地面散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