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未央这才注意到白晓月身边那个同样银白长发,眉宇间竟与白晓月有些相似的年轻男子,那浑身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森冷气息,冻得人骨头发麻。看来,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子!
警惕感顿生,“他是谁?”
“你先答应我的条件!”
玉倾颜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人。
夜未央嘲笑玉倾颜天真,“即使我现在答应了你,你难道就不怕我转过身后,背信弃义,出卖你吗?”
“不怕!”
玉倾颜回答得相当爽快。她目光灼灼动人,紫魅瞳眸中碧波荡漾流逸着月的清辉,清澈如镜万里无暇,看得夜未央一瞬间怔住了。
只听见她语调轻快地说:“做杀人生意,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君子重诺,小人轻信。你也是个资深老杀手了,你应该知道,杀手没有信誉,那就相当于小人不讲信用,是会被其他杀手集体追杀的。因为,他们不会容忍任何人败坏规矩,损害了杀手的名声。我说得没错吧?”
“你倒是清楚得很!”
夜未央不得不对玉倾颜写一个“服”字,这个女人看事透彻,分析在理,一针见血,直奔要害,确确实实是个难缠的对手。
他,似乎轻视她了……
有意思!
跟这样的女人做生意,似乎也不错呢!
“玉倾颜,我答应你,我会守口如瓶,绝不泄露你的身份。但是,同样地,你要告诉我,他们是谁!”
他指的是白晓月和白如霜。
顽皮地眨眨眼睛,玉倾颜笑眯眯地说:“他吗?我以为你时常出入皇宫会知道呢!”
“我何曾出入过皇宫……”
话音未落,夜未央顿悟玉倾颜是在拿话套他。他当即勃然大怒,斥喝道:“玉倾颜,你套我的话!”
“哈?有吗?”
玉倾颜一脸无辜,纯纯地说,“人家只不过在陈述一个事实啊!不过……”她朝夜未央挤眉弄眼,顽皮道,“我现在算是弄清楚一件事情了,你并非皇帝的人。”
因为皇帝的人,自然会时常出入皇宫,自然也就会见过白晓月……
夜未央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佩服玉倾颜心思细腻。他问:“你为什么怀疑我是皇帝的人?”
却不料玉倾颜自言自语,完全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令夜未央很是郁闷。
“不过我想也不是……”她摸着下巴,喃喃自语,“皇帝这么想凤喻离死,他又怎么会允许凤喻离活着呢!他不会让你手下留情,而应该让你拼尽全力一定要杀了凤喻离。……唉……可怜的凤喻离呀……如果不是皇帝,那么又是谁呢?一般的普通官员,似乎不会关注凤喻离这个有势无权的散闲王爷吧……关注凤喻离,是因为了解他的本质……谁又会这么清楚地了解凤喻离的本性呢……莫非……”
“哈!”她恍然惊悟,猛拍自己脑门,埋怨道,“我怎么会这么白痴呢!现在才想起来!不是皇帝……那就肯定是他了!除了他,根本没有人……没有人……”
夜未央闻言心中紧张感顿生。
玉倾颜当真猜到了?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他问。
秀眉扬起,狠狠地刮了夜未央一眼,玉倾颜毫不客气地指出,“没想到啊……真没想到……竟然是他啊……不过这也难怪……这也难怪了……皇位,谁不想要嘛……”
皇位?!
这个显而易见的暗喻令夜未央确信玉倾颜的的确确猜到了。他不禁自嘲道:“玉倾颜,我果真看错了你呀!当初我怎么就会觉得你是一个白痴的蠢女人呢?”
你不蠢……
一点也不白痴……
相反,精明得让人害怕!
难怪那个人那么重视你呵!
昨夜,因为夜未央的介入,以及对夜未央背后主子的猜测,后来又因为白晓月静悄悄的跑路,她想找白晓月算账之事草草了之。今日早朝一过,她就火急火燎冲去神殿,誓要找白晓月讨个说法!
臭小子,把老娘吃干抹净就想当啥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不给老娘个说法,老娘定不饶你!
凤凰山,冬暖夏凉。山高万丈,直入云宵。山顶烟雾缭绕,一派神殿仙府的神秘气息。一路上风景如画,凉风送爽,鸟语蝉鸣,山水潺潺。瀑布气势辉宏,激起碧波千丈。山下暑热难耐,山上清凉如画,实在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每一次来这里,她都不舍得离开。内心不由得羡慕白晓月这厮实在太会享受了,挑了这么个风凉水冷人迹罕至的安静地方修行,实在是人间天堂啊!
山路渐渐开阔,熟悉的仙君石像映入眼帘,神殿已近在咫尺。
这回,她还要爬墙而入吗?
明明是来向白晓月讨说法的,却搞得自己好像个当贼的似的,完全没有讨债人的嚣张气焰,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才是那个欠债的呢。
仍旧是那棵探入神殿的榕树,仍旧是七手八脚爬上树干,因为前几次爬树有了经验,她的动作显得比之前灵活许多。
四肢像八爪鱼似地紧紧缠住树干,生怕白晓月又来记阴招,做好防护之姿,随时准备跑路,她探身往神殿院内张望。
仍是那方熟悉的水榭凉亭,长长的凉亭被乳白色的纱帐包绕,微风过处,纱帐飘摇,隐约可见其中端坐着一白衣男子,正在屏息凝神,潜心修行。
不用问,那个人就是白晓月!
这厮,就算化成灰她也认得他!
“白晓月,你这个混帐小子——哇啊啊啊啊啊啊——”
原本气焰嚣张的河东狮喉在“劈哩啪啦”折断的树枝声中,成功消失。一个意料不及的自由落体,玉倾颜惊惶失措挥舞着手脚在空气中乱抓,希望能够抓住个能够止住下落趋势的物体,可惜,没有。
她尖叫着从树上重重摔落院墙,摔痛了她的小屁屁,痛得她呦呦大叫,呲牙裂嘴,恨恨地诅咒白晓月。
遇着这小子准没有好事!
凉亭中的白晓月睁开眼睛,冰蓝的漂亮眼瞳中闪过一抹轻不可察的宠溺弧度。他扬起声线,无可奈何地问吃了个狗啃泥的玉倾颜,“放着好好的正门不走,你为什么总是喜欢爬墙呢?”
“靠!老娘才不要学那些白痴太监在神殿门外喊话!那样太白痴!太幼稚!有辱老娘的身份!”
难道爬墙就不损你的身份了?
白晓月对玉倾颜的古怪思想很是无语。
玉倾颜从地上爬起来,拍去衣服上的尘土,嘴里叽叽咕咕,“都是你的错!好好的墙弄这么高做什么!害人家摔得这么痛!还有这树!也太过弱不禁风了吧!一定是你偷工减料从来不给这树施肥!呸呸呸!全部都是假冒伪略产品!”
又是他的错?
白晓月很无辜。
神殿不是他盖的,树不是他种的。再说了,墙本是拿来防止别人闯入的;树木本是用来欣赏美观的,哪里是给玉倾颜攀爬的呢!
明明是她无理取闹在先,结果还变成她有理了!
白晓月无语之极。
孔夫子说得不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拍拍屁股大步流星走向白晓月,丝毫没有古代女子应有的矜持。她站定在凉亭前,指着白晓月的鼻子毫不客气地质问:“白晓月,你耍我!”
“哪有?”白晓月露出一副纯纯无辜的表情,清澈的蓝瞳瞬也不瞬地看着玉倾颜,纯纯的眼神让人不忍责怪。
天哪!这表情好萌!好可爱啊啊啊啊啊啊啊——
玉倾颜双眼禁不住变成两个大大的红心泡泡,爱意萌发。然而,很快,她又反应过来,又强迫自己打破。她努力板起面孔,凶巴巴地对白晓月说:“白晓月,我已经再三告诉你我不要双修!你为什么还要化身鬼哥哥夜闯我的闺阁,强行与我双修!”她愤怒地质问。
白晓月仍然是那副纯洁无辜的单纯表情,他反问玉倾颜,“你有拒绝吗?可是在我印象中,你可是相当的热情呢……你每晚都热情如火地将我紧拥,主动迎接我的进入,你还感谢我跟你双修……”
“停停停停停停停!”
受不了白晓月这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玉倾颜连忙做个“卡”的手势,打断白晓月的话,羞迥道:“白晓月,你知不知道羞*耻!这些话怎么能够说出来!你这个不要脸的……”
“是我不要脸吗?可我怎么记得,每晚都有人一发现我的到来,就缠着我对我说:鬼哥哥,你来啦!人家好想你哟!鬼哥哥,快来嘛!人家好喜欢你哟!”
“卡卡卡卡卡卡卡!”
因为羞迥,无地自容,某女如同被激怒的母狮,暴怒道,“白晓月,你够了没有!你再说——你再说——你再说——老娘灭了你——”
玉倾颜飞禽大咬,猛扑上前,双手死死掐住白晓月的脖子,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掐住,只想将白晓月杀人灭口。
而白晓月的神情,仍是那般该死的淡定自若,恨得玉倾颜咬碎银牙,却又对他无可奈何。
因为……他说的没错……
因为……他说的全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