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梧桐树的议事厅之内,随着阿拉吉娜一行人退出房间,其中的空间便只剩下了瓦伦蒂娜以及除了达尔族长以外的几位六族领袖。
瓦伦蒂娜安静地看着眼前这巨大王座之上躺着的风凰之王佩剑,总觉得隐隐之中它似乎正在召唤自己,她有些控制不住地伸出手去,想要握住佩剑的剑柄。
与月公主匕首形状与冰王子剑刺剑一样的外形不同,凤凰王剑的形状更加正式,从外貌上看来,它更像是一柄礼仪用剑,但从其中不断散发出来的寒意却总能让别人轻而易举地打消这个可笑的念头。
“那个阿拉吉娜明显看我们的凤凰大人不爽,对于萨丁女国的女人而言,这简直是夺夫之恨,怕是难以善了。今天她因为有求于我们能忍一时,哪天有了能力,你看她还能忍一世吗?而且更何况凤凰大人的丈夫还.”
苍鸟种哈姆利亚一直以来都看阿拉吉娜不爽,在对方刚刚走出房间,她便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地对瓦伦蒂娜如此说道。同时目光还隐隐地看向在身后坐着的那位巨大的史莱姆巴烈恩,对他刚刚暗里替对方说话的做法不满。
巴烈恩懒得搭理她,达力乌乌也咳嗽了一声,连忙看着瓦伦蒂娜的背影打断了哈姆利亚要出口的话语,
“咳咳.瓦伦蒂娜小姐,很高兴再见到你,刚刚伊洛丝修女过来时,我们还想着待会去看望你,没料到你先自己上来了.”
听着身后达力乌乌的话语,瓦伦蒂娜想要握住凤凰王剑剑柄的动作稍稍一滞,她转过头来面对了几位六族的领袖,却发现他们的神色各异。
达力乌乌虽然是一位巨魔种,但实际上粗中有细,她或许也早就知道如今瓦伦蒂娜的丈夫不知去向不知生死的情况,所以当时瓦伦蒂娜进来以妻子身份来质询阿拉吉娜要求她佐证时,她的回答便显得有些犹豫。
似乎是生怕这件事打击到刚刚醒来的凤凰,让她要摆脱梧桐树以及六族不顾一切地去找费舍尔,而这是六族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却没料到身边的几位说话一个比一个离谱,好像完全不顾及这件事一样。
哈姆利亚就算了,她脑袋缺根筋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那这个巴烈恩呢?达力乌乌就不懂了,是不是他实在是太老了,导致脑子退化了?
要知道自凤凰们覆灭一直到如今的好几千年来,他们六族一直恪守着对凤凰的忠诚与荣耀,一直希望有朝一日他们能回来,再度带领六族重临北境,这也是四年半之前,他们贡献出印记,帮助费舍尔瓦伦蒂娜一行人的原因。
这四年半以来,他们一边将在岁月之中苟延残喘的六族其余的血脉拉向梧桐树,一边也在担心着,担心这位仅剩的唯一一位凤凰会逃避属于她的责任。
毕竟真要严格来说,瓦伦蒂娜先前是人类的事情六族领袖都知道,她如今只是血脉被提升了,又不代表她就不是“瓦伦蒂娜”这个人了。
她没有凤凰的教导,生活在图兰家族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还是一个后天的凤凰
万一她来梧桐树只是为了治好她的双腿,最多也就是帮六族们驱逐出诅咒。
如果她于霜雪梧桐树复国之事完全不在意,只想着跑出北境去其他地方远离图兰家族该怎么办?
那么,这些年来六族的期盼和对她的帮助便全部都打了水漂
但看着达力乌乌那欲言又止,哈姆利亚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之后,瓦伦蒂娜却无奈一笑,说道,
“各位,不必担心我会抛下梧桐树。虽然我是后来成为的凤凰,但我毕竟面见过月公主,得到过她的教诲,也多亏各位祖先的奉献我才得以有今日.我就是凤凰,梧桐树从此也就是我的家乡,各位也是与我立下过约定的朋友.”
“.抱歉,瓦伦蒂娜小姐,只是我们不得不确认这件事。毕竟那个女人.我是说海迪琳。瓦伦蒂娜小姐请不要见外,我们有什么就说什么。老实说,她这些年对我们有一些意见,她可能认为,我们也如同图兰家族那样,其实只是利用你来达成我们自己的目的而已。比起留在梧桐树带领我们走向往日的生活,她更希望你能找寻自己的生活和自由.”
达力乌乌撇了撇嘴,看着门外走回来的雪狐种族长达尔,说道,
“为此,可可利亚还和她争吵了不止一次。现在,她甚至还让伊洛丝修女在你刚刚醒来就将费舍尔先生失踪的事情告诉你,我们是真的很担心你会做出错误的选择,离开霜雪梧桐树.
“瓦伦蒂娜小姐,你沉睡了许久,不知道如今的世界形势如何。如今的纳黎如日中天,其势力如触手一样遍布各个国家与大陆,北境也毫不例外,一位复苏的凤凰在北境这样一个信仰根深蒂固的地方,对他们对图兰家族而言都是不可不除的眼中钉,更何况你曾经还与图兰家族有过仇怨.
“而这里在座之人的祖先都曾经宣誓效忠于你的祖先,如今我们也并未忘却这份誓约,日后,我们也将成为你最忠诚的部下,化作你的手眼,为重现梧桐树的辉煌尽一份力。当然,瓦伦蒂娜小姐有什么要求我们也会尽量满足,从四年半之前到如今,我们对图兰家族已经做了相当多的谋划,巴烈恩的史莱姆们也不曾放弃过寻找失踪的费舍尔先生”
瓦伦蒂娜点了点头,轻声开口道,
“我替海迪琳为各位道歉,我自幼便与她在图兰家族之中相依为命,其中甘苦只有彼此才能知晓。她并无恶意,只是担心我再陷入第二个如图兰家族那样的魔窟对此,各位不用担心,我自有主张,不会因他人而轻易改变,也不会因为我丈夫的失踪而一蹶不振。我始终相信他还活着。他很厉害,不会这么轻易地被打倒。所以,拜托巴烈恩族长帮我多多留意,在我待在梧桐树的同时,不顾一切地寻找他的下落。”
巴烈恩捏着奶嘴,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表示了答应。
而听到了瓦伦蒂娜笃定的回答,在场的几位族长的面上表情也终于放松下来,他们原本的顾虑也全然打消,他们终究是与这位图兰家族的前大小姐相处得太短,不知她真正的性格。
但如今短短时间看来,站在那巨大王座之前的年轻少女已经颇具古时凤凰的遗风了。
“好了,接下来,达力乌乌族长,我想要知道如今的情况,梧桐树的,图兰家族的,北境的,还有你先前说的纳黎。”
接下来,达力乌乌将如今梧桐树的情况大致与瓦伦蒂娜说了一下。
如今的梧桐树有纯血巨魔种四百六十七,在外在内的史莱姆种三百二十,苍鸟种五百八十,雪狐种七百,云猫种六百一十二,月兔种一位,人类一位,共两千六百八十九。
这个数量其实在瓦伦蒂娜的意料之内,不算多也不算少,而且根据达力乌乌所说,北境诸国,除萨丁女国与图兰家族之外,其余诸国的态度对梧桐树都很暧昧。
毕竟除了那两家之外,其余的小国穷的穷,苦的苦,显然在图兰家族与萨丁女国之间夹着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北境这地方小,气候资源等自然资源又几乎全部被握在两大势力之间的,小国们对此早就不满,稍大一些的就属于中立,立场不太坚定。
但梧桐树有一个对北境诸国们天然的优势,那就是,大部分的北境居民都是信奉霜凤凰的。
而梧桐树真的有凤凰这件事,是所有国度都始料未及的。
就算是对于萨丁女国而言,先前信奉霜凤凰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首先是文化历史的传统,这一点就很难改变。其次大家都有相同信奉的东西,有一个共同奔赴的目标,对于萨丁女国这样的分封制国度也有利于统一,也能加强诸国的联系,何乐而不为呢?
谁能想到,信都信了好几千年来都没有一只凤凰蹦出来,近几年“砰”地一声就从石头里蹦出来了一只真的凤凰。
这对于北境的冲击不亚于在西大陆内宣告母神复苏了,简直是天崩地裂。
所以,对梧桐树而言,北境诸国不都是敌人,有大量可以争取拉拢的势力,可能如今他们需要真正面对的也就是一个图兰家族而已。
而说到图兰家族也就不得不提到图兰家族背后如今站着的庞然大物纳黎了。
“图兰家族这些年一直都在和西大陆的纳黎合作,不仅是他们,风暴海的黑酋长、南大陆的绿龙廷、西大陆东方的诸多小国如今都或多或少地与纳黎有密切的联系。他们掌握了一种名为‘枢机’的战争机器,比图兰家族先前所有的那些还要厉害得多,听说就是从风暴海里面来的技术。这些年来,他们在魔法与枢机上下了很大的功夫,战争水平突飞猛进,就连南大陆的红龙廷都被打得节节败退偏安一隅.”
“红龙廷”
瓦伦蒂娜咀嚼了一下达力乌乌口中的这个词语,好像是直觉让她抓住了这个特殊的词语,让她格外关注一样。
同时,耳边也再次传来了桃公那讶异的声音,
“嗯,没想到龙廷居然还存在?难道是因为费马巴哈的庇护么.不得不说真是造化弄人,正统的神话种全部都消亡殆尽,反倒是那群杂血的残次品活到了现在.”
但瓦伦蒂娜没来得及回复脑内桃公的话语,那一直坐在后面一言不发的巴烈恩却突然开口了,
“瓦伦蒂娜,纳黎绝对不容小觑。不是因为他们如今的船坚炮利,而是,他们这个国度给我的感觉很.古怪。”
“古怪.这是什么意思,巴烈恩族长。”
“我手下的史莱姆无孔不入地混入了很多势力,萨丁女国、图兰家族.先前也能进入纳黎的,但这些年却不行了。纳黎境内我有好几位族人都死于非命,当然,对外他们还是挂着原有的伪装身份离开人世的。用药过度、马上风、心脏骤停.而南大陆的战场就更是危险,我的族人直接是失踪不知去向,现在应该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巴烈恩掰了掰手指,接着为瓦伦蒂娜解释起了南大陆的情况,
“自从纳黎组建人类联军与绿龙廷傀儡政权进攻红龙廷之后,我在各个势力之中都安插得有族人。但绿龙廷和纳黎军队里的族人是消失得最快的,红龙廷内的族人也在战争之中阵亡,这是我能够确定的。所以大概率,是纳黎之中有什么能发现我族人隐藏的物品或者说活的存在,导致我们目前对南大陆以及纳黎的情况一无所知。”
“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你们刚刚提到的枢机,所以史莱姆们的伪装才会被他们发现?”
瓦伦蒂娜摸了摸下巴,如此怀疑道。
“有可能,但我们也还不能确定。我们的手里有图兰家族的枢机,但根据情报看来,他们的枢机和纳黎所使用的枢机像是两种东西。纳黎的枢机来自风暴海,也就是刚才那位萨丁女国船长来自的地方。而恰好,他们为我们带来了一些宝贵的枢机样本,况且,她的队伍里还有伊丽莎白的亲妹妹在,她或许对我们而言是一张非常重要的牌.
“而最重要的,则是要破解纳黎枢机的奥秘。我们不能仅仅局限于我们现在面对的图兰家族,我有预感,纳黎日后一定会变得非常可怕。而那个萨丁女国船长带来的东西之中,必定藏着于我而言非常具有价值的内容”
瓦伦蒂娜沉吟了片刻,听着巴烈恩的话语陷入了沉思,但至少,她已经对目前的状况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了。
她也开始逐渐意识到,现在她面临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难题了。
可怕的混乱入侵、费舍尔的失踪、纳黎的神秘崛起、南大陆的战火.
她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再睁眼时,眼中已经只剩下了果决。
“我知道了.”
瓦伦蒂娜轻声开了口,随后缓慢地伸出了手,握住了躺在王座上静静注视着她的凤凰王剑的剑柄,在她的手指与之接触的瞬间,一道冥冥之中的感觉瞬间透过了她的肌肤撞入了她的灵魂,连带着她身上的青色绒毛都开始发出光彩来。
“嗡嗡嗡”
欢呼着的剑鸣提醒着瓦伦蒂娜,这柄剑,轻而易举地就被她掌握了。
她是最后的一位纯血凤凰,也只是凤凰了。
“对了,瓦伦蒂娜小姐,有一件事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就在瓦伦蒂娜拿起凤凰王剑打量时,身后的史莱姆族长巴烈恩又突然开了口。
“什么事?”
瓦伦蒂娜转过头去,看向了那捏着奶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巴烈恩,却听他接着说道,
“虽然我在南大陆的族人近几年里都神秘失踪,但实际上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耳目和没有信息的。就是在前一段时间吧,我突然收到了一点.嗯,不太确定的消息。是关于费舍尔先生的。”
“关于.费舍尔的消息?是什么消息?”
瓦伦蒂娜微微一愣,旋即连忙追问起来,想要得到答案,就连她的后脑勺都悄悄摸摸地探出了一点桃花的花骨朵,似乎对这个消息也有一定的兴趣。
巴烈恩迟疑了片刻,随后将口中含着的奶嘴取了下来,随后对着瓦伦蒂娜反问道,
“瓦伦蒂娜小姐,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纳黎柏翠家族的一位叫做.克肯的商人?”
“克肯?我.完全没有听过。”
“嗯他是纳黎皇家学院的毕业生,算是费舍尔先生的校友与后辈。恰巧,他很早以前就有去南大陆做生意的经验。也恰巧地,他躲过了龙女王的北伐回到了圣纳黎;又恰巧地,最近他明面上正在绿龙廷内经商做一些生意,当然,与我们也有一点.生意往来。
“他说,他得到了一个,疑似费舍尔先生的人的踪迹,就在南大陆的绿龙廷内。”
阿拉吉娜的房间内,此刻房门被关闭,阿拉吉娜则一边检查着手边的装备与物品,一边对着悬浮在自己身边的小球问道,
“小小大卫,你.确定我过去之后如果遇到什么不对,能瞬间将我传送回来吗?”
“当然可以,尊贵的圣裔。”
“我不是什么.圣裔。”
“噢,没关系的,这只是我的制造者为我设定的默认称呼词,你可以随时更改它,也可以使用其他的默认称呼词,例如变态亚人娘控、小宝贝和亲爱的”
“就叫我阿拉吉娜吧,这是我的名字。”
“好的,阿拉吉娜。”
阿拉吉娜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再看了一眼四周仅剩下的枢机,这是她现在仅有的寄人篱下的筹码。
她要变强,那就必须得冒险。
她也不知道自己选择去相信一个才刚刚苏醒的枢机对不对,但被盟友背叛,被纳黎追捕,被夺夫之人碾压.凡此种种,都让原本性格喜闲淡的阿拉吉娜第一次产生了明显的不适。
她并不怨恨瓦伦蒂娜,甚至她感谢这位凤凰此刻收留他们。
她只是苦苦等待了一个方法,而风暴海枢机的神奇她并不是第一次领略,更何况像是小小大卫这样会说话还能带她去一个神秘地点的枢机她更是闻所未闻,怕是连纳黎那边都不曾有这样珍贵的东西
她要抓住这次机会才行!
于是,下一刻,阿拉吉娜说道,
“.传送吧,小小大卫。”
“好的,开始传送。已经对你的身体附加防护,以确保在灵界内适应避难所的环境。正在与避难所链接链接失败,直接开始传送。”
“嗡嗡嗡!”
下一秒,眼前的小球瞬间迸发出了如太阳一样的光芒,那光芒炫目,将她轻而易举地包裹起来,将她也变作了一道光,以一种极其不可思议的方式瞬间进入了夹缝之中。
“哈哈.”
阿拉吉娜艰难地喘息着,被灵光包裹的她品尝着失重的感觉,在进入夹缝的瞬间,她便擦着各式各样璀璨的潜意识向上接着冲锋,朝着世界的外侧、深层而去。
她根本无法打量四周的环境,只能任由那光芒带着她一路穿梭,突破着某种障壁,直到进入一个绚烂瑰丽的地方。
下一刻,她眼前的环境瞬间变得具体,她也凭空出现在了一个地方.
一个极其空旷,一个极其寂静,一个极其黑暗的地方。
“我们已经到了,阿拉吉娜,请为小小大卫的本次服务打分吧!”
“等等,这里就是天使的避难所?”
四周一片黑暗而死寂,阿拉吉娜并没有失踪,只是凭借着旁边小小大卫散发出来的光芒打量着四周。但因为四周太大太暗,刚刚还显得极其明亮的光在此刻却变得那样脆弱,只能将她身周的一小片地方给照明。
“空空空”
阿拉吉娜脚踩着某种被雕刻过的石砖,上面还镌刻着精美的纹路,是一种阿拉吉娜从未见过.不,她好像见过这种花纹吧。
就在风暴海?
“对啊,咦,奇怪,这里怎么这么黑还这么安静。根据我的私人数据库显示,这里应该是避难所的停泊港,是圣裔们转移过来的地方才对唔,我扫描一下四周哈,别急,阿拉吉娜。”
小小大卫疑惑地转了转自己球形的身体,将一道道微光给散发出去,很快,眼前的一切都被解构,从黑暗之中被荧光包裹起来,从而显露出了各种物品的轮廓。
这里杂乱无章,散落着各式各样的物品,却就是没有一具尸骸。四周都被石砖给密封着,唯独天花板的建筑碎片落得满地都是,从那天花板破碎的缝隙之中,一道道仿佛是星光一样的奇怪光芒从上方倾泻下来,吸引了阿拉吉娜的注意力。
她看向上方,打算看看这天花板之外,或者说是灵界的景象,但就在她抬头的瞬间,刚刚看到一抹淡淡的猩红色雾气时,她的身后,一道没有感情却略微有些尖锐的机械声轰然响起,打断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来自大卫的温馨提示,如果不想死的话,请不要抬头注视避难所外的场景。”
“.大卫?”
阿拉吉娜微微一愣,连忙停下动作转过头去,十分戒备地看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
就在黑暗之中,借着小小大卫以及天花板漏洞处泄下的星光,阿拉吉娜隐隐约约地看见了一个悬浮在半空中的人影,那影子上闪烁着明亮的蓝色光芒,和旁边小小大卫身上的光亮别无二致。
在阿拉吉娜有些紧张戒备的注视之中,前方的黑暗里,那悬浮着的影子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那原来是一位长得不算太高,像是一个年轻青年外形的存在。他有着一头卷而长的红发,脸庞俊美,好似一件世间少有的艺术品那样,男女难辨,或者说这样的存在原本就不应该有性别?
但真正吸引阿拉吉娜注意力的,是他身上破破烂烂或有残缺的部分,从他那如陶瓷一样破裂与产生裂缝的肌肤之下,裸露出的是复杂而井然有序的零件与线路.
这让阿拉吉娜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眼前的存在本质上是一台枢机,而非一个活生生的生灵。
“是的,这是我的爸爸妈妈为我取的名字,大卫.你呢,客人,你的爸爸妈妈为你取的名字是什么呢?”
眼前的“枢机”一边用机械的语音开口,一边开口其内还不断闪烁着蓝色的火花,表明着他已经年久失修,状态也变得岌岌可危。
但即使如此,他也宛如一个世界上本不应该存在的奇迹,向阿拉吉娜展示着某一个文明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