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阳,头很疼是不是?别急别急,我去叫医生!”她急得眼泪不停地打转,慌张起身碰到了他的腿,直叫他倒吸了一口气。
温小雅察觉到不对,才去看他的腿,刚刚伸手碰到,就被他一把拉住。
“是撞到腿了,去叫人来。”
“嗯,嗯。”温小雅的眼泪终是夺眶而出,整个身体都在发抖,不住地点着头,却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好在就在医院门口,又有车主和路边的行人,才算是一起将曲正阳送了进去。
曲正阳的额头只是皮外伤,包扎了一下,并无大碍,倒是右小腿被撞骨折了,打了笨重的石膏。温小雅用冷水洗干净了脸上的血迹和泪痕,看到他终于安静地躺在了病床上,一条腿高高地架着,还有头上惨白的一圈绷带,她本就红红的眼眶又热起来。
曲正阳看着她这副样子,却窝心地笑了。
他朝她伸出手,温小雅却眨眨眼睛只看着他。
“过来,丫头。”
温小雅吸吸鼻子,还是没有动。
“我头很疼,动都动不了。”
温小雅看他蹙着眉很痛苦的样子,终是不忍心地上前靠近,下一秒冰冷的手就被他握在掌心。熟悉的温暖传来,她才惊觉,他头疼和他要拉她的手,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可还不待她想清楚,他竟拉着她的手凑到唇边,点上一个吻。
“大阳……”她轻颤地想收回,他像早有准备,已经攥紧了她,将她整个人拉坐在自己身旁。
温小雅定睛看着他竟有些得意的笑容,听他舒心开口:“原来住院才能有这么好的待遇,你的手想要拉一下还真是不容易。”
温小雅知道他说的是唐雨墨握住她的手的事,这个人啊,这有什么好争的,住院还不是自己吃苦受罪。再说了,要不是他因为这个,就那么不讲理跟她在大街上吵,怎么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再回想起那个画面,她真的后怕不已,且不说他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将她从车头前扑走,就连鲜红的血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滴,他竟一点也没察觉,只顾着问她有没有事。这让她整颗心没有办法不难受,再说不出一句气他的话,只想让他快点好起来。
“怎么办,我可是因为你才成这样的,你不会没良心地不管我吧。”
“我……我给Tony说了你因为我被车撞到了,他说他那边没什么事,让我来照顾照顾你的。”
曲正阳脸色一寒,握着她的手僵硬地松开,他瞥了她一眼,别开头:“并不是你自己想要照顾我,那么,算了吧。”
温小雅只是想说,两个人都在医院不同的病房,而目前只有自己在这里,她要过来他这边,总得和唐雨墨打个招呼吧。真不明白这个人又在发什么脾气。
温小雅嘟嘟嘴巴,悻悻地说:“那要是你不需要我照顾的话,我就走了……你……你通知家人来照顾吧。”说着,她就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挽住腰际,径直跌坐回来,还很不雅观地靠进了他的胸膛。
“什么家人?你还没明白吗?你以为我还真的和她过日子了不成?你这傻丫头,要是那样,我干什么还要找你?干什么还要做了那么多等着你回来?干什么还要这么缠着你?我除了悠悠,已经没有家人了,你要是不肯管我,我就是死在这里也没人多看一眼!”
“你……乱说!”一个“死”字让她打心底害怕起来,靠在他怀里的身体也变得不那么僵直。
曲正阳顺势将她再搂紧:“小雅,不气了,好不好,回家好不好?我知道我让你受委屈了,你想怎么罚我都行,就是别再从我身边消失了,好不好?”
“她……还好吗?”问出这句话,温小雅是鼓起了十足的勇气的,她不知道自己能得来什么样的答案,看样子,方怡菲真的是已经不在他身边了,那么,她……还健康吗?手术成功了吗?
“她离开了,去了非洲做助教,偶尔只和悠悠来往一些信件,仅此而已。”
“她的病……”
“没事了。”
“她离开了,所以你终于有闲暇想起我了吗?”
“小雅……”曲正阳没想到她会这么认为,一下子就心急了,“我什么时候没有想着你,我怎么会是因为她走了才想要你的,你眼里曲正阳就是这么一个没有原则没有尺度的人吗?”
温小雅直起身子,拉开些距离:“差不多。”
曲正阳顿时有一种自作孽不可活的感觉,谁让自己曾经那么糊涂地不顾他家丫头的感受,把事情做得糟透了,现在跟她说着原则和尺度,简直是自打嘴巴。他知道他必须要让她不再躲着自己,才能有机会让她回心转意。
那个唐雨墨,明显是“图谋不轨”,他可不能给他这个机会。他也相信,小雅说的那些和唐雨墨有关系的话,一定都是故意气他的,从她对自己受伤的那种担心、害怕、心疼的眼泪里,他就肯定,他的丫头心里还是只有他,一定没错。
这个时候,他可不能大意了,可不能再一冲动气走了她,反而把她往那个男人身边推过去,就追悔莫及了。
拿定主意,他脸上的线条也变得柔和了,身子往后靠了靠:“算了,你要是真的不担心我,不想照顾我,我也不能强求你。现在的我有什么立场去要求你,一个又老又丑又拖个孩子的离异男人,怎么能和中英混血黄金单身汉比较。”
温小雅可是听得出浓浓的酸味带着三分悲凉的解嘲,让她也跟着难受起来。在她眼里,曲正阳从来都是自信满满鹤立鸡群的,什么时候竟变得“又老又丑”?她抬眼瞟他,即使唐雨墨的中英血统使得他面貌很有神采,但曲正阳站在他旁边,一点也不逊色,除了清晰的轮廓俊朗的眉眼,更有一种沉稳睿智的气质。
温小雅嘟嘟嘴巴:“干嘛这么说自己。”
“反正我的丫头也不待见我了,现在又断了一条腿,吃饭走路都成问题,就连上厕所都没办法,还有什么资格得到你的重视。”
“你别胡说了,什么断了一条腿啊,就是骨折而已,过两三个月就完全没事了。”
“呵,果然在你眼里一点也不要紧。”
“不是。”要是不要紧,她怎么会哭了那么久,哭得眼睛都肿了。去给唐雨墨说这边的情况时,唐雨墨打量了自己很久,她只能说是自己也被摔疼了膝盖,还被很没出息地吓哭了。
曲正阳看着她眼眶又有点泛红,心底里暗喜,表面上仍旧显得失落之极:“你去忙吧,如果按你所说,我现在充其量还只能算是你工作中的一个目标合作者,如果要唐雨墨看到你在这边待久了,会觉得奇怪吧。别再引起你们的误会,让他生你的气。”
温小雅心里一紧,很是气他竟还把她和唐雨墨往一起扯,这回更是一副坦然接受他们“关系”的架势,于是她赌气地扬扬下巴:“他才没你那么小气!”
曲正阳拳头倏然握紧,差点没忍住,拼命克制着自己深呼吸一下,才开口:“看来他比我体贴多了,我也不该再抱有什么奢望。小雅,如果我这样不方便工作的话,会派人和你们接洽的,这样也省得你再见到我避之不及。”
温小雅气鼓鼓地站起身:“其实你应该知道,以PP和易扬之间的工作关系,如果公司知道我和你……认识,就会质疑选择的公平性,这是对易扬不利的,我也不是故意躲避还是什么,只是希望你别耽误了正事。但如果你能派人来代替你出面,或许效果更好。”
“好啊,等唐雨墨身体好了之后,你们通知我,我会妥善安排的。”
曲正阳在跟自己打赌,跟自己心中所了解的温小雅打赌。他已经扮得既可怜又卑微了,甚至开始表现的在唐雨墨跟前自惭形秽,他就不相信他的丫头不心疼他。
虽然只在医院待了一晚上,可温小雅还是跑过来送了丰富又营养的外卖。只是自己那时候有些头疼,昏睡了一会儿,刚好错过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叫公司的司机来送自己回了家。在家里一整天的时间,他通过网络处理了公司重要的事务,便一直靠在沙发上看书,中午只用了泡面打发了自己,就连吃过的包装盒也散乱地扔在茶几上。直到傍晚时,他有点心神不安起来,书也看不进去,索性撇在一边,拿起了手机上下翻看,看到那熟悉的号码,他终是按断了。温小雅不可能真的不管他了吧,一整天连个电话都没有。
他知道唐雨墨也出院了,住回了酒店。那么温小雅忙着照看他呢?肠胃炎而已,一个大男人,有那么娇气吗?难道比他还会装?
正在越想越窝火时,门铃突然响起。曲正阳一弹而起,无奈小腿抽疼,才意识到现在自己还真是很不方便,不得不伸手拿过倒在一旁的新拐杖,撑着身体来到大门边,透过门镜,果然看到了那小小的身影。他心底狂喜,却没有急着开门,就听着外面等了一会儿,又开始按门铃,且一下紧过一下,后来索性用手敲门,更着急得喊出声:“大阳,你在吗?大阳!”
听着那甜甜的声音,曲正阳忍不住美滋滋地泛上笑意,伸手将拐杖故意敲敲地面发出凌乱的声响,才歪着身子开了门。
温小雅看到他,难掩一脸的紧张:“怎么这么久?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曲正阳完全敛尽笑容,一张脸显得很是颓废,声音低低的,甚至有些沙哑:“没什么事,就是走过来很费力。”
温小雅低头看到他打着石膏的右腿,看着他撑着拐杖的吃力模样,柳眉紧蹙起来,上前就去扶他。
“这样子为什么不在医院多待几天呢?”温小雅带着唐雨墨早晨出院回酒店后,一颗心就怎么也没法安定,拿着文件资料也看不进去。勉强撑到下午,还是跑回了医院,却发现病房里早就换了人,而曲正阳竟也是一早就出院了。然后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鬼使神差地就跑了过来。
拐杖本来就撑不惯,这时候温小雅又主动来扶,曲正阳索性把身体一大半重量都靠在了她身上。温小雅那么娇小的身子哪经得住他这么一靠,可又不能再撤回,也就不管不顾地用尽力气几乎是抱着他往房间里挪。
好不容易跌坐在沙发上,温小雅的喘息还没平稳,就发现自己反被他抱了个结实,想抽~身而出时,下巴就被他捏住了。
“丫头,你不是不管我了吗?”
他的呼气都喷在了她脸上,好暖,好痒……温小雅眨眨眼睛定定神:“是你说让我忙我的去,你连工作也指派别人来做,这时候又怪我不管你。我也就是来了解一下你指派的人能不能和我们洽谈得好,如果耽误了我们工作就不好了。可是看来……看来我不该来。”说着她就要起身,可他一手就又扯她到怀里。
“臭丫头,再嘴硬,你明明就很舍不得我。”
“才不是。”
“不是?”他斜睨她还拎在手上的方便袋,“不是你干嘛还给我买了外卖来?这也是工作范畴吗?”
“我……顺便而已。街边有小贩卖不完的便当,我就好心帮帮人家,让他早点回家休息。”
“你还真是好心,对个陌生人都这么好心,唯独对我这么狠心。”
“我哪有。”
“怎么没有,丢我一个人三年多,走的杳无音讯。”曲正阳看她的眼睛忿忿地瞪大了,急忙改口,“远的不说了,就说我昨天好歹也是为了你受的伤,你可倒好,还只顾着照顾一个肠胃炎病人。算了,我看我也就别跟人家争了,你要真还有一点点关心我,就帮我买一箱泡面上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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