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看了那副画几眼,不明白:“这里有答案?”
等她看清楚时,班长惊讶的用力捂住了嘴巴:“画,画怎么变了?”
不久前还画上的画面还画的是我、梅雨、夏彤和嘉荣一起探索旧校舍的模样。现在画中的剧情确实是变了。
一袭黑暗占据了画中绝大部分空间,只剩下一丝随时会熄灭的光笼罩在画面中央。幼稚的笔涂抹出三个人。三个拿着发光物的人背对着往里边看。
“果然是背对着画画人的。”我用手磕了下图画中间的人物:“那就意味着,画画人的视线,应该在我们身后位置。眼睛会将比例拉长,近的物体会变大,远的物体会变小。”我一边看画,一遍判断着:“所以画画的家伙,应该在这儿。”
我的手在画面上移动,最终在画纸的最下端停留了下来:“夏彤,你的空间判断能力很强,能在黑暗的地方精准的找到这个位置吗?”
“可以。”夏彤认真的点头:“向后转一百四十五度,然后直走一百二十三步。你们跟着我。”
说完她就转身,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你们打哑谜让我太难受了。”梅雨终于忍不住了。
我扯下那副画后,挠了挠头:“其实很简单,听过幸存者偏差吗?”
“稍微听说过,好像是说只要是幸存到最后的人,他的经验其实也是有问题,不值得参考的。”梅雨想了想。
“说对了一点。”我在这黑暗中,紧跟着夏彤的脚步:“幸存者偏差在现实领域,意思是指,当取得资讯的渠道,仅来自于幸存者时,注意,只有活人,因为死人不会说话,此资讯可能会存在与实际情况不同的偏差。
而在金融和商业领域同样适用。存活下来的企业往往被视为‘传奇’,它们的做法被争相效仿。而其实有些企业也许只是因为偶然原因幸存下来了而已。”
我舔了舔嘴唇:“举个例子,如果有人对你说,我亲戚吃这个药好了。或者说,我一个朋友去找了这个老中医,结果癌症和艾滋病也被他医好了。不管你的亲戚和朋友和你关系如何好,如何值得信任和尊重,在客观规律面前他们都是等同的。疾病和医药不会因为你的喜好而照顾或者偏袒你的亲朋。”
夏彤补充道:“不错,我跟夜不语,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在这个世界,虽然能用时间晶体理论解释。但是,如果带入幸存者偏差理论,就矛盾重重。因为从最基础的部分,便不成立。”
刚听明白一点的梅雨,又被她乱七八糟的解说给弄糊涂了。
我继续道:“解决幸存者偏差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死人’说话。双盲实验设计和详细全面客观的数据纪录都是应对‘幸存者偏差’的良方。所谓‘兼听则明’也是这个道理,抛掉对个案的迷信,全面系统的去了解。”
“还是没懂。”梅雨沉默了一下,这位从小就是学霸吗,从不服输的女孩,第一次有了挫败感。
我再次深深叹气,自从有了某个猜测后,本想一直隐瞒她的。可看来,隐瞒下去,也没有了任何意义。人生从来都不是谁能保护你,你就真的能靠别人的保护,一直平安下去。何况梅雨周围发生的事情,并不简单。
最终,自己还是决定原原本本告诉她。
“那副走廊上的画,你还记得吗?”我轻声道:“第一次到一楼时,我明明已经把画给扯掉了。但,为什么别一副画又出现了?”
我将第二幅,画着我们在黑暗中往上看的画拿了出来:“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两幅像是预言般的画是谁画的?为什么要画这个?还有,老班长,你一直以来的记忆,真的没有问题吗?”
“什么意思?”梅雨迷惑的看着我。
“因为画的作者,本来就是你啊!”我一咬牙,说了出来。
梅雨惊呆了:“画的作者,是我?怎么可能,我怎么不记得我画过?”
“所以我才说,你的记忆出错了。又或者,一直有什么东西,在影响着所有人的记忆。”我指着自己:“直到看到第二幅画,我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会主动失忆。那是为了,不被那股神秘力量影响。”
“不可能,我的记忆怎么会有问题。”梅雨先后退了两步,却又被我拉了回来。
我轻声道:“你记不得画过这幅画,我同样也记不得。但是第二幅画上,有一些特殊的条纹。那些条纹是黑色蜡笔层层叠叠堆积起来的,只有我才认得出的特殊摩斯密码。”
“我从来不会在一条路上吊死,所以同样的信息,我不可能仅仅只留一条。”我继续说:“哪怕你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这两张画确实是你画的。而你画的时候,我就站在你身旁。根据当年我留下的特殊信息,画,是我坚持让你画出来的。那年,我们都只有十二岁。”
“可为什么……”梅雨正准备说什么,却被我打断了。
“直到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嘉联为什么突然叫你媳妇,说这辈子非你不娶吗?”我问:“你当时又不漂亮,干瘪的像是男生。为什么这个家境很好的家伙,会突然喜欢上你。你不感到奇怪?”
梅雨摇头又点头。
“他跟我说过。他说再一次值日的时候,你画过一幅画。画的很潦草,是一个人穿着婚纱,和另一个人结婚。非常简单的画,嘉联偏偏却突然就懂了。他说我不是当事人,只有当事人才明白,他懂了什么。”
我哪怕是看了画中留下的线索,仍旧感到难以置信:“或许我确实不是当事人,所以我至今都不明白。只把他的话当做玩笑。他说他在你的画中看到了自己和你参加婚礼。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那就是他。十二岁的嘉联从此就把你当做了老婆,他说,总有一天,你会披上婚纱,跟他走进礼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