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陈栩将车门拉开,独身先下了门,朝着小区门口的门卫室去不知道攀谈起了什么。
驾驶室上的顾霄都偏头看了我一眼,想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开口。
我靠在椅背上,只觉得实在是糟心的不行。
昨晚的事情,现在想想到底是被什么邪恶力量附体了么?不然为什么都走到这么尴尬的一步情况啊喂!
而且和之前都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的陈栩,真的无辜。
我看着他的背影,劲瘦的身材腰背笔挺,又在他就要转过头来的时候,飞快的收回了目光。
“怎么说的?”顾霄都见他回来问道。
这两个人之前吵得水火不容,谁知道我和陈栩一旦尴尬起来,却似乎出乎意料的没有与对方怎么计较了,算是各退了一步的意思吧。
“说可以进去,不过那个房东不是很想要和我们面谈,直到听说我们是租客的受害者,才不情不愿的答应看。”
陈栩的声音带着一股凉气儿,听着就让人有些心惊。
我心灰意冷的抬眼看了他一眼,他却连个眼神也没有给我。
顾霄都点点头,装作没有看到我们的这点小动作,他等陈栩上了车,启动了钥匙。
“走吧,总得将事情弄个清楚才行,胡兰的事,不仅仅是你们受害,我才是她真正的苦主。”
他的眼神一冷,往常不言先笑的一对笑眼,冰冷的没有温度。
黑色的商务车就拐了一个柔和的弯,沿着小区的绿化带空地,一路来到了一栋住宅楼的前面。
因为担心顾霄都的车太扎眼,就说什么也没有让他开自己的车来,而是暂时用了陈栩的车。
我靠在车门上,视线透过透明的车窗玻璃朝外看去,一时间有些恍惚起来。
这车行驶过得路线,和那天那个让人绝望的夜晚里,陈栩忽然出现将我救走时的路线一模一样。
我喉间一哽,顿时什么想法都化为了一片空白。
时间过去不长,那时和陈栩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的语气,故地重游之下,我似乎都能一清二楚的记起。
“就是这一栋楼了,伊伊,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是从哪一间里逃出来的?”
顾霄都的问话声忽然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闻言看向了那一栋住宅楼。
是很普通的户型,十几层的高楼,外墙被漆成了让人觉得有些冷淡的灰蓝色。
因为时间很早的关系,天空晴朗阳光正好,和那晚与之‘道别’时我曾见过的样子,完全不同。
我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下了车吃力的拄着拐杖试图挪动几下。
今早时护士长特意来说,我已经到了可以不用完全依赖轮椅的阶段了。
车门‘哐当’一声,我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心里却有些失望。
打开的车门是驾驶室的,顾霄都紧张的跟着下了车。
他走到我身边,将后备箱里的轮椅退了过来,从我的手中接过拐杖,将我扶在轮椅上坐稳。
一如从前陈栩为我做得一样。
我感动的浅笑了下:“谢谢,其实我也想自己走走试试的,这么久不自己走路,恐怕都要不习惯了。”
“你说的也对,不过不能在这里,等到今天回了医院,你想要走走,我会帮你的。”
顾霄都的眼神一晃,随即愉悦的跟着笑了起来。
不知怎么我觉得后颈一凉,顺着直觉的方向看去,正好对上将车内情境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后车厢玻璃。
不知所以然的将目光收回,我重新看向住宅楼。
这一次,在深深的将成熟和排列记住之后,我闭上了眼睛。
那天,趁机从朝东的门中出来,然后不敢做电梯,所以绕过了外面左拐处的电梯间,然后跑到了最一侧处的楼梯间里。
一层,两层,三层……
我猛然挣开眼睛,对顾霄都笃定的道:“是在第九层,朝西的那一户房子!”
“你能够确定吗?”
我郑重的点头,“当然,我记得很清楚,最后我藏在了负一楼的储物间里,所以要减去一层,那一定是第九层了。”
顾霄都表示明白,跟着将目光落在了第九层的那户房子的外露的窗口处。
“这……”
他有些奇怪的开了口,我好奇得跟着看去,这才明白他为什么如此。
明明是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大清早,上上下下的窗户大多都拉开着窗帘,甚至许多都开了窗户通风。
只有位于第九层处那疑问的一间,厚厚的遮光帘窗帘拉的紧闭。
“是这里吗?”
他朝我确认,我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要问,当时囚禁我的房间,能不能认出是不是这一间。
我回忆了下,随即摇了摇头否认了。
“房间的窗口似乎没有这么大,而且最重要的事,虽然这一间窗户的窗帘也很厚重,但是和当时所在的房间窗帘并不一样。”
或者说,应该是有很大区别的。
我在心里补上一句,单单是那种密不透风的压抑感,这间只是稍稍古怪的房间,就绝对不同。
“那房东说了,他的房子布局很简单,没有多做什么特别的装修,所以……”
顾霄都摩挲着自己线条利落的下颌,猜测道:“应该是胡兰在房子里,单独开辟出了什么密室之类的小房间吧。”
我想起那间房间的不舒服感,以及过于的狭小无光,不由跟着附和道。
“很有可能,不过这样的话,我们必须亲自进去之后,我才能够试图确定了。”
“这是当然。”
他话音落下,目光略过我看向我的身后,稍微怔了怔。
“解决了?”
我没来得及回头,忽然身体一僵,果然就听见了沉稳的脚步声,和陈栩熟悉的感觉一点点逼近压迫过来。
“嗯,刚才和他交涉过了,他愿意让我们进去亲自看。”
顾霄都微微舒了口气,“那自然好,总好过用些别的特殊手段,弄得最后大家都觉得不痛快。”
“嗯。”
陈栩的话很少,但还是听出了他的赞同之意。
我心想听这个对话,应该就是指那位倒霉的房东了吧,不知道当初因为贪图那些相对更加客观丰厚的租金。
落得今天这个麻烦上身的后果,究竟是值得还是不值得了。
只是这个念头,我仅仅是维持了不到一路,在上了九楼,在紧闭的房间门口,见到那个等候我们多时,满脸不情愿的男人时,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天真了。
“是你们吧。”
他阴着脸点了点头,随即从口袋中不知道摩挲起什么来。
我借机上下的好好打量了他一番,随即禁不住在心底暗自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人……
看起来只是一个本地老土著的样子,或许是因为拆迁或者祖产,而多出了这么一套普普通通的房子。
周身的气质,在加上那张平平无奇的脸,看起来再是普通不过。
就像是任何一个衣食无忧的临近退休的中年男人。
只是与那气质,几乎是满满违和感截然相反的衣装,打破了人的猜想。
我看着他手腕上的大金表,和脖子上若隐若现的男士项链,还有连带着掏出来的时下最热门的高档手机。
……看来,胡兰果然给了他一大笔钱啊。
说来也对,对于胡兰来说,虽然看起来像是冤大头,可针对她的目的,以及她手中敛去的那笔天文数字的财产来说。
这几乎什么都不算,甚至可以被说成是一笔适当的投资了。
能够在关键时候,帮助她减少麻烦,缩短做事的进程。
这绝对是一笔只赚不赔的买卖,真是精明。
我暗自念道,看着那一扇眼熟而更多是陌生的门,以及十分古怪的陌生中年男人。
却忽然不觉得害怕和紧张,我抬眼偷偷的看了下,站在我轮椅两边一左一右的两个男人。
陈栩依然是一脸永远成竹在胸,从容不迫的表情,只是比前几天的他,看起来少了一些温度。
而右边的顾霄都就很是认真了,他的视线没有一刻离开过身前的房东身上,看起来很是警戒,但是左手始终握在我轮椅的椅背上,呈现出了一种保护和掌控之势。
这样的姿势,能够让他在发生任何突发意外的情况下,不至于手足无措的失去对我的,或者说是对我身下轮椅的控制力。
我心里一暖,愈发觉得安心了些。
房东将口袋中的东西掏了出来,原来翻找的是一把钥匙。
见到我们三人的样子,眼神闪烁了下,随即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你们自己进去,还是我带你们进去?”
他将钥匙伸到空中,问道。
我垂眼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钥匙,很普通的防盗门标配钥匙,只是银白色的钥匙上看起来没有半点磨损的划痕,崭新的像是从来没有用过的一样。
“你很少来这里?”我径直开口。
房东一怔,没有想到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这么问道。
“这间房子是拆迁后,补偿的一套多出来的房子,装修之后我除了来看过一次,就没有怎么来过。”虽然不甘不愿的,但到底还是得解释道:“我们家里人口简单,用不到这套房子,就想着租出去吧还能赚个租金,等到找到了租户,我就很少来过了。”
说的找到了的租户,显然就是在指胡兰和胡兰弟弟两个人了。 www▪ттkan▪c o
只是不知道当初来租房子的时候,究竟是姐弟两人一起,还是仅仅由胡兰自己出面的?
“谁能想到租个房子都能遇上这种糟心事,竟然还是个经济犯!”
他恨恨的说完,脸上露出了些晦气的表情,眼神却飞快的扫过了我的腿。
目光犹豫了一下,再开口时,就不由自主的稍微放缓了些语气,似乎有些心虚的将钥匙地递给我。
“姑娘,我就不多问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了,你们有要知道的问,我知道的说,其余的不用告诉我。”
我将崭新的防盗门钥匙接过,冰凉的钥匙攥在掌心。
我点点头,“我明白了,你不必紧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