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棠漓走进一间没有温度的冷白色病房,有刺激性的消毒水味弥漫在空气中。
站在病床前,好像有一阵刺骨阴冷的寒风呼啸而过,那种惊悚的恐惧感,一点一点,侵蚀着她的灵魂。
这间封闭式的房间,晦气阴森,布满了死亡的诡异气息。
吊瓶里的药水滴答作响,声响缓缓变小,是生命的倒计时;心电监护仪从曲折变成一条直线,没有任何波动的死寂,人死如地下灯灭。
那一刻,怵目惊心、毛骨悚然、绝望悲伤。
“藤棠漓,藤棠漓!”
她好像刚迈入医院地下三层的太平间停尸房,耳畔就传来熟悉的低沉微哑的声音,那低音炮轻轻炸开,拡散开来,炸毁了那个令她痛苦不堪的地方。
她紧紧握住他干燥宽大的手,有了安全感,不再痛苦,不再害怕。
他是神祇,她的救赎。
良久,她才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夜璟衍了。
夜璟衍俯身站着,他们双手相握着,他的大掌包着他的小手。
藤棠漓眼角还带着未干的莹莹湿润泪珠,那双清澈空灵,如玛瑙似的星眸,仍然带着噩梦中未褪去的害怕与不安。
吸了吸小巧的鼻子,她软糯轻轻哼唧一声,抬手抱住了夜璟衍的脖颈。
闻到他身上清馨熟悉的薄荷味,她那颗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来。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抱住他,她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泪腺的阀门就跟关不住了一样,止不住地流,源源不停,好似断了线的珍珠。
“呜呜呜......夜璟衍,我,我想回家......医院,医院好恐怖,呜呜呜......”
怀里的小姑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有些手足无措了。
不远处的宫牧野收褪了往常的嬉皮笑脸,他不苟言笑,严肃凝重地给了夜璟衍一个眼神,让他现在不要刺激藤棠漓。
夜璟衍心底微叹一声。
罢了罢了......
他伸出手,也回抱住了藤棠漓。
温暖的掌心,轻轻柔柔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意在安抚她。
“乖,不哭了。”他的声音,破天荒地很温柔,很温柔。
他从来都没有,耐心下来,去哄一个人。
藤棠漓,是第一个。
“听话,要什么都给你,说什么都答应你。”
夜璟衍就这样温柔地哄着她,她的泪也渐渐止住了。
有几分害羞地从夜璟衍的怀抱里退了出来,软软地揉了一把泪汪汪的湿润的眼睛,然后对上夜璟衍的狼眸。
她这是第一次发现,他的狼眸并没有透射出冷冽寒气,而好像是有着温柔,与一点点担忧。
他抬起手,放置她头顶,揉了揉她的青丝,问:“刚才怎么了?”
这致命温柔的举动让藤棠漓晃了晃神,“我做噩梦了,梦见了我失忆后醒来的那个医院,很恐怖......”即使声音戾哑难听,可是仍能听出她有几分惊恐之意。
语毕,夜璟衍看向那边的宫牧野。
宫牧野眯了眯他好看的桃花眼,沉思许久后,冷哼一声。
他又转头看向夜璟衍,精致的下巴朝藤棠漓的方向顶了顶,意在询问夜璟衍是否要当着她的面说。
藤棠漓白嫩的小说扯了扯夜璟衍的衣角,“我想知道的。”
宫牧野面色沉重,语气沉繁道:“你的大脑,被无意识催眠了。结合你的伤疤状况来分析,你在昏迷中被催眠了半个月有余。”
“我想,那些人不只是封锢了你的记忆,还调整了大脑里面的记忆排序场,想压制住你。”
“在某方面来讲,他们也许预料到了你苏醒后会跑掉,找不到你,便禁锁了你的脑部灵魂。”
“若想解开这魔咒,恐怕,只有找到真正封锢了你的记忆的那个人了,没有其他办法。”
“在解锁之前,你的痛苦,只能自己捱着。”
“等你拍的CT结果出来,我再重新研究下。”
宫牧野的目光暗了暗,“藤棠漓,他们不只是,要毁你的容,损害你的声带。”
“他们想要的,有很多。这场戏,水很深。”
妖孽地勾了勾唇角,宫牧野邪魅地朝夜璟衍眨眨眼,“阿衍,咱们已经蹚进去了,这是沼泽,出不去了......”
夜璟衍捻着手心,深邃的眼底,暗暗波涛滚动,掀起汹涌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