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按照御医的方法好生的照料她,朕去趟凝霜殿,即刻便回!”韦广晖话音未落,身已先行。
“奴婢恭送皇上!”慕兰起身正欲进屋,抬头看见小墨愁眉紧锁的望着韦广晖离去的背影,好奇的问道:“小墨,你这是怎么了,咱们快些进去照顾娘娘吧!”
“哦,好!”小墨回过神来,跟随着她进了卧房。
粉红色的床幔下,朱霜霜正安然入睡,若不是那略显苍白的脸庞,潮湿的头发,她与往常也并无异处,睡态依然是那么的安详可人,呼吸声也是均匀平缓的,脸上甚至还挂着甜美的笑意。
慕兰心中犹如放下了一块大石,娘娘明显好了许多啊,情况并没有想象中的不容乐观嘛,看来老天爷还是公平的,皇上就是忧虑过度了,不过这也是情理之中的!谁让娘娘平常就那么受宠,皇上对她可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慕兰微笑的看向小墨,可她的表情却是异常的古怪,眼神闪烁着不安,一脸愁容,双手不自觉地纠缠着衣摆,坐立不安,如临大敌。
“你怎么了?”慕兰轻柔的走到她身边问道。
小墨吓了一跳,极力掩饰着方才的反常,微笑的说道:“我没事,你倒是吓了我一跳呢,对了,娘娘怎么样了?”
慕兰轻声笑道:“情况好很多呢,你去看看?”
小墨点点头,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凑近一看,果然,娘娘的脸色甚至透出一丝红晕出来,原本煞白的嘴唇也变得红润,可是,这一切无不在验证着自己方才的想法!
“是韦叶么?你进来吧!”韦广晖疲惫无力的声音忽然传来。
韦叶赶忙走进去,行礼后焦急的说道:“启奏皇上,赵小姐,啊,不是,是那丁夫人她割腕了!”
韦广晖猛然睁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冷静地说道:“接着说下去!”
“是,那丁夫人也不知是何时割的腕,下人发现时,早已是不省人事了,大夫诊断后说,她失血过多,肚子里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丁府上上下下都乱套了现在!”丁放沉重的说道。
韦广晖旋即坐了起来,沉声道:“丁放呢?”
“丁大人一直陪伴着她,寸步未离呢。”
“朕去厢房之前,你在照看着赵然,她那时有何反应?”韦广晖冷静的问道。
韦叶回想了片刻,回道:“她一直坐在草地里,只是她的神情恍惚,好像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后来,我和丁府上的下人将她送去了喜房,她一直都是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任何意图自杀的迹象啊,再后来,小的见她睡着了,便去了娘娘那儿……唉,哪知道她竟然会自寻短见呢。”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吧!”韦广晖淡淡的说道,复躺下了身去,闭上双眼冥想。丁放的孩子,又是一个鲜活的生命,他还没来得及见到这个世界便无声无息的逝去了。一天之中,喜事变成了悲剧,到底是谁在导演着这一切呢?赵然何以会突然疯狂,对霜霜加以毒手,而她明明很珍惜与丁放的缘分,又怎会舍得在成亲之日离他而去,是因为内疚,因为害怕,所以选择自行了断,但是这完全不符合她日常的行事风格啊,更何况,有哪个沉浸于幸福之中的女人会狠心割舍肚中那爱情的结晶呢?不对,事有蹊跷,必须尽快查明真相,早日揪出背后的黑手,不然恐怕会有更多离奇悲苦之事发生,会有更多无辜之人受到伤害!韦广晖双拳紧握,心中发誓道。
“皇上,铁大人到了!”
“请他进来!”韦广晖随即自躺椅里站了起来,微笑着迎接他。
“臣铁中旗参见皇上!”
韦广晖上前扶起他,笑道:“师傅请平身,您请坐吧!”
“谢皇上!”铁中旗紧接着问道:“不知卿妃娘娘现在的情形如何?”
“御医说不宜用药,情况有些棘手啊!”韦广晖叹道。
铁中旗颔首道:“不过皇子无恙也属不幸中之万幸了,待会老臣想前去探望,不知是否便宜?”
“师傅,朕没猜错的话,您是受岳母之托前去打探霜霜的状况吧?”韦广晖笑道:“请她放心吧,霜霜不会有事的,咳咳……”话还未说完,他突然又开始咳嗽了起来,铁中旗一个健步上前扶住他,定睛看去,只见他脸颊上燃起两团苹果色的红晕,目光无神,身上滚烫,惊道:“你发烧了!”
韦广晖无力的点点头,头重脚轻的走到了床边,微喘着气说道:“大概是受了风寒,朕休息下就好,没事的!”
“快躺下!”铁中旗不由分说地命令道,立即起身走去门边,令侍卫打来一盆凉水,打湿毛巾,细心的放在其额头上,韦广晖乖乖的躺着一动不动,半晌,忽然笑道:“师傅,您不觉得这场景很是熟悉么?记得那时我还小,每次生病了,父皇母后都无暇顾及,而您总是这般耐心体贴的照顾我直到痊愈呢!”
“是啊,时间过得可真快,我也老了!”铁中旗弯腰去打湿毛巾,重新盖在他的额头上。
韦广晖笑道:“您不老,我们又怎麽长大呢?”忽然,他支撑起身子,额上的毛巾滑落下来,他顾不得铁中旗责备的眼神,焦急地说道:“我请师傅来,是有要事相商!”
“你都烧成这样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待会儿再说吧,老臣会一直在这守着!”
韦广晖急道:“朕想问您,以前您说过西域有一种迷幻药,无色无味,中毒之人会似被蛊惑一般,任由人摆布,是否真有此类药物!”
“你现在还有心思问这个呢。”铁中旗心急如焚,说道:“你可知发烧对你意味着什么吗?”
“朕觉得赵然便是中了此毒,才会一反常态的去伤害霜霜的!”韦广晖对于他的话置若罔闻,坚定地说道:“在婚宴上,直至她和霜霜一道离去,她的神志举止都是很正常的,那么就是在她们离开之后,赵然便遭人下毒!”
“老臣对于此类迷幻药也只是道听途说,并未真正见过,所以皇上你的推算还需日后去丁府上验证,当前之急,仍是您的病情……”
韦广晖打断了他的话,说道:“朕的身子并无大碍,当前之急,是尽早寻出真凶,揪出主谋,保证霜霜的安全,洗清无辜者的冤屈!所以,朕必须趁热打铁,即刻去到丁府,探寻其中的究竟!”
“万万不可!”铁中旗急迫的说道:“你可知你若一再的一意孤行,极有可能会引致旧疾复发,而为师目前还未成功制出药丸,试想你如果倒下了,宫中的反动势力便会趁机卷土重来,在宫中再次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到那时候,你不仅保护不了霜霜,就连自身恐怕也无法脱身,这其中的利害你要仔细掂量啊!”
韦广晖闻言一怔,神情无比的痛苦,挣扎了许久,最后无奈的躺了回去,自嘲道:“朕的头脑大概真是烧坏了,幸得师傅提醒,不然终会害人害己啊!”
铁中旗缓和了语气,慈爱的说道:“你别再多想了,早些歇息,待明日高烧退下,为师再陪你去丁府一查究竟,至于卿妃娘娘那边,熙儿明日会去照料,你且安心养好身子吧!”
韦广晖遂躺下了身去,高烧一直未退,后半夜他已是陷入昏迷,胡话不断,额头直冒冷汗,铁中旗一直守候在床边,衣不解带,无微不至,精心照料,直至天色蒙亮,他的体温才逐渐降了下来,但神志却始终没有清醒!
朱霜霜醒来时,正是半夜,慕兰趴在床边正悍然入梦,小墨倚靠在不远处的长椅睡得正香,环顾四周,唯独不见他的身影,他怎么可以不在这里呢?朱霜霜心中失落不已,在自己生病的时候,他不是应该在身旁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的吗?怎么可以只是将自己丢给旁人呢?
“啊,娘娘您醒了?”慕兰隐约听到一声叹息,猛然醒来,果然看见朱霜霜睁开了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屋顶,做冥思苦想状,气色虽然不错,但精神却有些萎靡不振。
“娘娘,您怎么了?是哪儿不舒服吗?”慕兰焦急的问道,“慕兰去让御医过来好吗?”
朱霜霜摇了摇头,轻声道:“我没事,只是有些渴了,身子有些乏!”
“噢,您没事就好!您等着,慕岚这就去倒热水!”慕兰松了口气,轻手轻脚的朝门边走去。
小墨迷迷糊糊的醒来,看到慕兰出门,朱霜霜已起身坐起,一幅神不守舍的模样。她赶忙走了过来,微笑着问道:“娘娘您在想什么呢,深更半夜的,再睡会儿吧!”
“小墨,我这心里怎么忽然七上八下的,是不是宫里又出什么事了?”朱霜霜无助的望着她问道。
小墨笑道:“一切都太平,只是娘娘您可是让我们虚惊一场呢,皇上抱您回宫时,我们都被吓坏了呢!不知您现在感觉如何?”
“我没事了!”朱霜霜腼腆的抚着肚子,柔声笑道:“宝宝没事就是万幸了!”
“小墨,怎么没见皇上啊?”朱霜霜终于忍不住地问道,眼神里充满了希冀。
小墨心中一震,那担忧的念头不由自主地再次冒了出来,但是决不能让娘娘知晓自己的忧虑,于是她微笑的回道:“天伦殿派人请走了皇上,此刻太后大概正在大发雷霆呢!”
“对皇上?为什么?”朱霜霜好奇的问道。
“还不是因为娘娘啊,您出了这么大的事,太后娘娘可是急坏了呢,您又是随皇上一道出行时出的事,她自然免不了抱怨皇上了。在您昏迷的时候,天伦殿可是来了不少人来探望,太后娘娘若不是凤体抱恙,只怕会亲临弄月宫呢!”小墨言语中充满了自豪,主子受宠,做奴才的仿佛腰板也挺了起来,底气也充足了不少。
“那他今晚不会回这里了?”朱霜霜不甘心的自言自语道。
“那是自然,听韦叶说,不少大人都去了凝霜殿,皇上大概还在忙于政务吧!娘娘您就别盼着了,当务之急便是听御医的话,调养好身子,照顾好小皇子,皇上料理完了那边肯定会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