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气,渐渐萦绕在周身,附近,依然传来少女一连串憋闷的呜呜声。
“放下……”仰坐在低洼里的唐涛紧绷着热汗四流的脸,双目如电,平静而坚定地挤出了一句,继而,枪尖一顶。
“……!”秃子听言,焦噪中恶狠狠地抽搐了几下鼻子,近乎要临危反击,看样子,对失败颇不甘心。
“放下!”唐涛恐再生乱,枪尖猛然而轻轻一击,秃子淌着汗水的胸前立即陷出一个刺尖尖的肉窝。
半空中,他粗壮的胳膊,终于,疲软地耷拉下来,但是,阴鸷的眼神,丝毫没有减弱。
“放下——”唐涛见他阴毒倒的表情和依然攥在手里的皮鞭,突然怒喝补道,“你的鞭子!”这时,他突然想起,这是一部中国电影里的台词。
“噗嗒!”粗壮的皮绳鞭沉重地垂落在了草丛里,秃子,紧颤颤地出了半口气。
唐涛见他反抗的可能已减小,立即挺身而起,枪头紧紧一逼,煞道:“后退!”
秃子双目忽然一厉,仿佛怒他欺人太甚,但此间,不知他为何不逃而是顺着枪尖遵从地一步步后退着,同时,唐涛一眼瞥见脚下皮鞭,踩住,紧盯着秃子,一手架枪,迅拣了起来。
“哼!”唐涛鄙睨了一声,这才觉此人思维有些失常——若是其他人,一见不敌,逃跑了事,但他却硬生生僵立着不动,内心纳闷间,猛地呛他一声,“滚!”
可是,秃子依然僵立着,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语。
唐涛见此,更觉得纳闷,但脸上肌肉紧绷,看不出丝毫破绽。
良久,秃子却嘴角一动,森然笑了笑,声色阴暗:“你,就是克兰部那个侍官吧?”
唐涛一讶,正要直面对答,忽然意识到他话中的缝隙,心一动,惊怒道:“你不是克兰部的人?!”
秃子脸上的肌肉依然抽搐着,忽而一笑,仰脸傲道:“是的,你管不住我!”
唐涛盯着他昏暗中有些模糊的秃头阴面,双眼猛然一炸,凛然道:“越界作恶!你是哪个……”
他话还没完,秃子已转脸棱笑道:“别问我是哪个部落的人,既然不在一个部落,眼下的事,我们倒可以商量一下……”
唐涛心里一忖,不知他要说什么,但警惕对方使坏,猛声利斥:“不是一个部落就马上滚蛋!”
然而,秃子却视骂无闻,向不远处的草洼斜了一眼,自顾凄声道:“三十多岁了,还没有碰过女人,谁想到,今天,竟被你撞着了!”说着口气一扬,“那好,今天算你赢,她,算我俩的……”
唐涛脑袋轰的一爆,原来他用意在此,心想你他妈整个一腌臜畜生,不等他说完,忽然挑枪一指,凌厉的骂声狂暴如雷:“滚滚滚滚滚!你他妈再不滚老子放你的血!”
秃子被他狂斥得有些诧异,继而,摇头苦笑了一下,愠怒又嘲讽道:“你比我还狠,竟要一口独食!”
“放的屁!”此时的唐涛已是怒不择言,忽然爆出一句汉语国骂,又忽然意识到此语不通,急忙翻译道,“你嘴里说的话是妈放出的屁!”
秃子一皱眉,显然听不懂自己说的话与妈妈放屁有什么关系,也忖不出妈妈放的屁与这事有什么瓜葛,妈妈为什么在这节骨眼上放屁呢?当然,更不理解妈妈放的屁为什么被自己带到了这里——然而,见他爆跳如雷,正要说话,唐涛料他也听不懂,直接旋腕扬枪,侧过身,尖头对胸,示了一下少女,双目凌厉地解释兼再次出决斗:“听着,我们俩,谁动她一指头,对方就可以放他的血!你敢吗?”
秃子猛然一愣,几乎不相信唐涛的话,但看他亡命徒的神情和架势,不觉咽了口唾沫,看样子有些憷,呐呐着正要说什么时,唐涛看他这般熊样,即刻逼问:“敢吗?没种的话马上滚回你令人恶心的地方!”
秃子显然不知道什么是有种没种,但见他骂得凶,忙转脸一笑,故做洒脱道:“好好好,那就放了她,不过,我们交个朋友怎么样?我可是……”
唐涛听话恶心,羞怒中挑枪刺去:“滚的!”
怎么又是我妈妈——秃子见他疯的模样,全身激灵灵一抖,拔腿就逃!
不知为什么,唐涛见他一跑,怒火更盛,嚎骂着紧追不舍,本想投枪飞刺,又恐他拣了枪得势,就饿虎一样飞奔猛扑,秃子果然吓破了胆,恐喝着箭一般向西边窜去,唐涛担心他就近再犯,帮人帮到底的决心直令他追出了老远。
国人俗话:追命的跑不过逃命的。
于是,看着秃子远远消失在暗林中,唐涛才煞住脚,急口粗喘不止,此时,身上的背心和短裤已经汗津津湿透,贴在身上,紧巴巴的,裹得难受。
正两手支膝地急喘着,忽然想起了被捆女孩,他盯着暗林的目光才软了下来,趁着昏暗的夜气,深一脚、浅一脚,摸索着向女孩囚身处晃去。
可是,走了好大一会,仍然没有寻摸到地方。
焦急愁闷之际,左侧林中忽然传来一阵憋闷的呜呜声,急忙摸黑寻去,眯眼看时,趔趔趄趄地踏进了草洼,蹲,颤抖的手摸索着将女孩嘴里的草团用力拔出,女孩这才哇的一声恐惧地哭了出来,干咽间,唐涛拨转她娇小的身子,摸索着将绑在他干瘦四肢上的皮绳解了下来。
这时,看不清模样的女孩忍不住惊惶地抱住了火力四溢的唐涛,也不说话,只是呜呜啦啦哀哭不止。
“你家在哪里?”唐涛用力掰开她环抓着的小手,“是在克兰部吗?”
女孩这才强自抑制住哭声,拼命点了点头。
“走,我送你回去。”天黑了,一个女孩,终究让人不放心。
女孩干噎着点着头,指了指东边,呜呜啊啊不知所云。
唐涛闷了一下,当即有所察觉,心一硬,探问:“你是……不会说话吗?”
女孩听他这么说,又忍不住哧哧哭了起来,用力点了点头个干瘦的低龄哑女!
“是那里吗?”唐涛顺着她指的方向,重又抬手指问。
“呃!”女孩点头应道。
唐涛这下放心了,正要东去,女孩却丢开他,一溜烟跑到他和秃子较量的地方,将肉包、竹刀和树皮裙逐一拣了回来。
唐涛心里一热,请到便拉过她瘦小的手,乘着夜色向东边林子走去。
女孩显然被吓怕了,行路中,紧紧偎着他。
却在这时,唐涛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落脚的地方,顺便问她附近有没有可以歇息的地方,女孩忙打着他看不懂的手势,指指点点的,看样子要他到自己家去,唐涛深知自己的处境,立即笑了笑,摇头拒绝了,但女孩显然非常感激,反复打语相请,见他执意不肯,才沉默了一下,挠头寻思着,稍后,一把拉住他,转身向北边的林子拽去。
磕磕绊绊走了约有十分钟,继而顺着眼前的暗丛一拐弯后,唐涛忽觉眼前一宽:这里,却是森林中大片的荒草空地,看样子有十几丈方圆,偏西的方向,隐隐坐落着一搭低矮的草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