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沉重的皮靴声就在庄园里响了起来。
“努尔犁老爷,老爷!”老仆人的手指刚在卧室的门上轻轻叩了几下,嘈杂声就从他身后传来,接着他被獒人武士揪住脖子,从二楼丢了下去。
可怜的老仆人遇到兽人武士总免不了尝试低级风系魔法失败时的滋味。
“砰!”犀牛武士摇晃着丑陋的大脑袋,卧室新装上的木门遭到了破碎的厄运。
几名兽人武士冲进卧室后站成两排,接着西塞罗挺着草包肚子走进卧室,站在大床边眯缝着眼睛说:“努尔犁老爷,该起床了。”
“啊!”和努尔犁同床的几个老婆齐声尖叫,乱纷纷地抓起衣服遮挡自己的身体。
昨天努尔犁被这群女人骑马般当众羞辱,到了晚上他干脆把十六个老婆都赶上床,用牙齿和不够坚挺的家伙好好教训了她们一顿。
西塞罗忽然出现把努尔犁吓得半死,开始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噩梦,昨天夜里的梦里全是呲牙咧嘴的野蛮人和大声叫嚣的女骑兵队长。
“西塞罗大人,您怎么……您早安。”努尔犁脸色灰暗,他知道,倒霉的一天又开始了。
“我们该出发了!”西塞罗眨眨眼,猛然将大手伸进春意盎然的被窝里乱摸,遇到滑溜溜的大腿便用力掐上一把,于是女人们的尖叫声再次铺天盖地而来,她们顾不得羞耻,用衣服挡在胸前,逃命一般逃走了。
努尔犁还是晕乎乎的,疑惑地看着西塞罗说:“出发?”
一名幻影射手用长弓挑开被子,把长袍使劲摔在他的身上“你不是要组建酋长联盟吗,西塞罗大人和凯曼大人亲自来叫你起床。”
“组建联盟要趁早啊。”西塞罗转身离开卧室,努尔犁跌跌撞撞地跟在后面,唯恐再惹怒了他招来大麻烦。
连脸都没来得及洗一把,努尔犁就和西塞罗离开了庄园,和等在外面的凯曼和二十名克洛索骑士汇合。
“我们先去哪里?”西塞罗用手在额头上搭了个凉棚,远方的晨曦才刚刚露出地平线。
早晨清冷的空气使努尔犁清醒过来,他想了想说:“宾山部落离这里最近,我和老酋长关系不错,我们先去那里怎么样?”
“宾山骑兵是非常出色的勇士。”凯曼点点头,表示同意。
西塞罗没有异议,他伸手帮努尔犁整理着衣领说:“努力吧,努尔犁大人,为了你的封地和二等公爵!”
“还有兽人武士的保护。”努尔犁现在只想让自己不要再遇到斯诺帝国的女骑兵。
“忘不了,二百五十名兽人武士!”
“是的,二百五!”
宾山部落位于克洛索大部落的东部,其族人性格直爽豪迈,嗜武成性,据说部落的男孩五岁时就开始用一米长的木剑练习武技,等到了十二岁以后需要独自进入部落附近的小沼泽,斩杀巨蟒后才能获得部落赐予的巨剑和战马,拥有宾山骑士的称号。
与许多善战的部落一样,宾山部落很少与外界交往,过着自给自足的简朴生活,只有每年春季才到塞尔加马场购买母马和品种优良的马驹。努尔犁虽然贪财好色,但更善于结交有势力的人,为了和宾山部落拉上关系,他每年春天都会亲自带人赶着大批的战马送到宾山部落,而分文不取,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他的马场遇到麻烦,宾山骑士们能够出手相救。
宾山部落的老酋长耿直倔强,开始的时候根本不理睬努尔犁,坚持要去马场交易,最后经不过努尔犁的软磨硬泡,加上努尔犁送去的战马深得骑士们喜欢,所以也就勉强接受了这个一肚子坏水的朋友。
宾山部落和塞尔加马场相距三百里左右,一行人日夜兼程第二天下午就进入了宾山部落的领地。
此时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他们走出塞尔加马场后立即感受到了刺骨的寒风,西塞罗一路上不停拿努尔犁开玩笑:“塞尔加马场真是至高神的恩赐,不然怎么会四季如春,如果没人参加酋长联盟,我和凯曼大人也不去和斯诺帝国打什么仗了,干脆拿出些金币和你一起经营马场,每天喝酒吃肉,再找十七八个老婆。”
一席话吓得努尔犁冷汗淋漓,他像磕头虫一样重复着:“大人英雄睿智,酋长联盟一定会有人参加。”
西塞罗的话把努尔犁吓坏了,心里不停盘算着怎样劝说宾山部落的老酋长,万一失败,勾起野蛮人的怒火可不是闹着玩的。
“站住!请问是哪里的客人?”十几名在四周游荡放哨的骑兵转眼间聚在一起,拦住了西塞罗等人的路。
“噢,伟大的英雄们,是我啊。”努尔犁作出一副恭敬的模样,在马背上行礼。
“是努尔犁老爷。”背着巨剑的骑兵眉间闪过一丝厌恶,还是客客气气地说:“春天还没到,努尔犁老爷这么早就来了?”
努尔犁指着身后的一群战马说:“我刚得到了一批上好的战马,英雄配良驹吗,我实在等不到春季了,我要把这些战马送给英雄的宾山骑士,另外我也实在太想念老酋长了。”
骑士肩膀抖了抖,似乎被努尔犁的恭维话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原来是这样。”他朝努尔犁身后看了一眼,目光闪过丝丝警惕“怎么还有兽人武士?”
这次出行,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忌,西塞罗和凯曼只随身带了五十名兽人武士和二十名克洛索骑士。
“那是我的朋友。”努尔犁也懒得和骑士纠缠不清,恳请骑士带路,朝居住族人的地方走去。
去往部落的路上,西塞罗一直默默打量着身背巨剑的宾山骑士,他们穿着带着黑色斑点的白色兽皮,即便在寒冷的冬季仍然露出了一条健壮的臂膀。他们贴在马鞍上疾奔,皮肤的古铜色和冷冰冰的剑光在寒风拉出道道灿烂的长线。
西塞罗绝对有理由相信这些强壮的骑士在战场的表现比他们的骑术更加完美。
宾山部落是并不富有的农业部落,族人大多住在简易的茅草房或者木屋里,但是每个木屋外面都有椭圆形的小型训练场,训练场地中央都埋着粗壮的木桩,上面满是斑斑点点的剑痕。
西塞罗,凯曼的出现,尤其是兽人武士的出现吸引了很多好奇的目光,很多赤裸着脊梁,正在训练的骑士都坐在战马上,站在路边观望,西塞罗看到几个七八岁的孩子抗着木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那些比他们身体还高的大剑足有十几斤重。
老酋长住在一栋由褐茅盖建的茅屋里,收到消息,他带着几名骑士站在门外迎接。
“啊!亲爱的老酋长。”马还没站稳,努尔犁就跳了下去,兴高采烈地抱住了老酋长,似乎看见了久别的亲人。
“努尔犁老爷,你可是难得的贵宾。”老酋长微微点头,算是问候。
努尔犁的媚态招来了几名宾山骑士的反感,只有老酋长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虽然没有见到挚友的欣喜,但也不至于让努尔犁尴尬。
老酋长身体魁梧,近六十岁的年龄仍然像年轻战士一样,裸出一条肌肉隆起的手臂。老酋长表情刚毅,眉宇之间的神色不怒自威,从神情和举止上不难判断,这是刚正不阿,骨头如同冬天的石头般坚硬的老人。
“欢迎你们,尊敬的客人。”老酋长向西塞罗和凯曼微微躬身,询问的目光扫向了努尔犁。
努尔犁连忙介绍:“这位是凯曼大人,您一定听说过的他的威名,他始终在和侵略者进行着顽强的抗争。”
“你是克洛索的骄傲。”老酋长出乎意料地用拥抱问候了凯曼。
“那这位一定是西塞罗大人了。”老酋长露出了友好的微笑“我听说你喜欢别人称呼你为大人。”
“哈哈,赞美神。”西塞罗冲过去抱住老酋长,两个人拥抱时就像两头强壮的熊撞在一起,引得众人大笑。
老酋长对待凯曼和西塞罗的态度让努尔犁看到了希望,要知道几乎所有的人都不会用拥抱接待野蛮人,他们喜欢用战斧或者唾沫。
老酋长礼遇西塞罗的原因来自凯曼。他把所有的人都冷落在一边,拉着凯曼的手,把他引入自己的茅屋,并亲自为他撩起门上的草帘。
众人在茅屋里落座后,老酋长挥手吩咐:“准备宴席,我要款待凯曼大人。”
“哈哈,老酋长和凯曼大人一见如故啊。”努尔犁喜滋滋地对西塞罗说,他觉得老酋长肯定会答应加入酋长联盟的事情。
老酋长面色一正说:“敌人的入侵不仅让克洛索失去了土地,还丧失了尊严,幸好有凯曼大人不断进行抗争,凯曼大人是真正的骑士!”
凯曼苦笑着低下头“我辜负克洛索乡亲们的期望。”
老酋长伸手在凯曼的肩膀上拍了拍,叹息说:“斯诺帝国太强大了,你不要自责。前一阵到处都谣传你战死的消息,现在看来克洛索又见到了曙光。”
宾山部落并不富足,准备的酒宴很简单,竹筒蒸肉,长条的咸肉,自酿的竹筒酒,他们还宰了两只羊,做出了香喷喷的烤肉。
宾山部落附近有一大片竹林,族人给竹林起名乳汁林,因为竹林不仅给他们带来了不菲的收入,他们的很多用具都是竹子做成,同时饥荒之年正是无数幼嫩的竹像母亲的乳汁般笋拯救了整个部落。
老酋长,努尔犁,西塞罗和凯曼几个人在茅屋里用餐,兽人武士们,克洛索骑士在十几名宾山骑士的陪同下在茅屋下席地而坐,兽人武士很快和宾山骑士们打成一片,又笑又唱,只是他们的大肚皮让主人频频皱眉。
“我代表宾山部落欢迎凯曼大人,西塞罗大人和努尔犁老爷。”老酋长端起竹质酒杯说:“凯曼大人是我敬重的年轻人,能够与他共饮是我这个老头子的荣幸。”
“老酋长过誉了。”凯曼起身和老酋长撞杯。
老酋长遥敬西塞罗和努尔犁后,一饮而尽,大声唏嘘着说:“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土地被外族侵占,可惜我肩负着保全部落的使命,不能和凯曼大人携手作战是遗憾,也是我最大的羞耻。”
老酋长脸色苍凉,目光带着刀锋般的犀利,可以想像,他年轻时也是善战不屈的勇士,正如他所说,他的职责是宾山部落的繁衍生息,如果带领族人和强大的斯诺帝国作战,那将面临灭族灭种的灾难。
西塞罗把老酋长的表现看在眼中,悄悄朝努尔犁使了个眼色,努尔犁连忙起身说:“难得老酋长壮志未泯,还有正义之心,不瞒你说,我这次来就是想跟你宣布一件事情。”
“努尔犁老爷请讲。”老酋长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激动情绪,宾山部落虽然地处偏僻,但是和不开化的蛮族部落不同,他们对待客人总是彬彬有礼,就连巡逻的普通骑士也不例外。
努尔犁挺了挺胸脯说:“非常荣幸由我组建了克洛索酋长联盟,组建联盟的目的就是把像您这样有着一腔热血的英雄聚集在一起,共商驱逐侵略者大业。”
“你组建酋长联盟?”老酋长好像吞下了巨大的核桃,半天才疑惑地摇摇头,他无法相信利欲熏心的努尔犁会冒着上绞刑架的危险做这种事情。
努尔犁怔了下说:“当然,是在西塞罗大人和凯曼大人的授意下组建。”
“哦。”老酋长笑着看了看西塞罗,满脸横肉的野蛮人天生一股蛮气,只有他才能强迫努尔犁。
“现在有多少部落加入了联盟?”老酋长问努尔犁。
“有……有很多,其实你知道……”努尔犁结结巴巴地回答不上来。
“如果您加入就是第一个。”实话实说的西塞罗拉开努尔犁,他只起到引见的作用,如果想用他说服老酋长根本就是笑谈。
西塞罗走到老酋长面前躬身行礼“尊敬的酋长,也许你对斯诺帝国的所作所为早已耳闻,一群残暴的女人统治着斯诺帝国,她们冲进一个个毫无反抗能力的部落杀人放火,无情地蹂躏着和平与安宁的生活,他们将新生的婴儿丢进枯井里,把枷锁套在男人的脖子上,让他们永远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残暴,太他妈残暴了!”努尔犁想起女骑兵队长对自己的折磨不寒而栗,他那里想得到,扮成女骑兵队长的蛮蛮这会正躺在湛蓝徽章里睡大觉呢。
西塞罗说:“正如努尔犁老爷所说,酋长联盟就是要把像您这样具有正义感的勇士聚集在一起,赶走斯诺帝国,赶走那帮臭娘们。”
“斯诺帝国……太强大了。”老酋长表情复杂,尴尬,激动,向往种种情绪变着颜色闪现。
“尊敬的老酋长。”凯曼也站起身说:“斯诺帝国没有我们想像那么强大,你想必已经知道,我们率领着五万勇士在边境线击溃了十二万斯诺大军,但是也绝不是一击既溃的软蛋兵团,如今我们还有近三万勇士,如果各个部落能够联合在一起,那就像看似无力的手指握在一起,握成了无坚不摧的铁拳!”
老酋长表情沉重“不是我怕死,如果我是一个人,就算我八十岁也会披上铠甲和你们并肩作战,我是部落的酋长,不能让宾山部落在战争中消亡,我恐怕……”
“尊敬的老酋长。”西塞罗打断他的话“赎我直言,您的这种观点非常愚蠢,覆巢之下不存完卵,整个克洛索大部落都将沦陷,所有的男人都将成为奴隶,难道宾山部落会逃过一劫?噢,那只是时间问题,也许斯诺帝国的娘们会在下个月下手,也许是半年后,但他们迟早会来。”
西塞罗顿了下,舔了舔嘴唇说:“还有一点,加入酋长联盟的酋长在驱逐侵略者之后,会受到帝国的册封,官爵和封地会让你的族人过上富足的生活。”
“帝国?”
“是的。”凯曼说:“西塞罗大人提醒了我,克洛索大部落的各个部落太分散,很容易被侵略者个个击破,为了保护家园,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各个部落联合起来组建帝国。”
“我们有最强大的勇士。”西塞罗笑嘻嘻地插了一句,他带着老酋长走出茅屋,释放出大群的水蛭魔宠,并对着坐在地上喝酒的兽人武士们吆喝了一声“勇士们,动起来!”
老酋长和宾山骑士们的眼睛很快充满了惊讶之色,上百只半透明的魔宠像一道道闪电在部落里穿行,所过之处树木倒塌,烟尘滚滚,而兽人武士更是用最简单的办法体现了他们的彪悍,獒人武士举起巨大的链枷将附近的石柱砸得粉碎,斑马武士用加诸了火焰魔法的投枪在地上掷出一排排火墙,最出色的恐怕要数金钱豹武士,他们旋风一样在部落里转了一圈,每个人怀里都抱着被咬断的木桩,谁都没有看清他们的动作,那些木桩是宾山骑士用巨剑练习的靶子,比水桶还要粗。
老酋长和宾山骑士们惊呆得半天说不出话,对于崇尚武力的种族来说,唯一能令他们折服的就是更加强大的武力,他们一向最自己的武技非常自信,但是看见兽人武士之后他们偷偷地把巨剑藏在了身后。
惊讶之余,老酋长对西塞罗说:“我有一点非常疑惑,为什么骑士会和野蛮人成为好友?”
“至高神啊!”西塞罗用力拍者脑门,似乎异常痛苦“为什么所有人都对野蛮人和骑士成为朋友好奇,又不是野蛮人和骑士结为夫妻。”
“哈哈。”众人大笑,微显紧张的气氛被缓解了。
“那么我换一种方法提问,你为什么帮助凯曼大人,巴士底可是富饶之乡。”老酋长一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模样。
“朋友。”西塞罗回答很简单。
老酋长愣了下说:“还有呢?”
“朋友还不够吗?”西塞罗反问。
“够了。”老酋长被西塞罗的真挚打动了,他相信能够在霍肯大陆纵横的西塞罗对待敌人时狡诈阴险,但是对朋友绝对忠诚,仗义。
因为西塞罗的目光说明了一切,他的目光是如此的真挚。
“老酋长。”西塞罗紧盯着老酋长的嘴唇。
“老酋长。”凯曼语气诚恳。
“老酋长,你还等什么呢?”努尔犁急得快要跳起来了。
老酋长开口了,他看着三个人说:“好!为了西塞罗大人的真诚,为了凯曼大人的坚毅,我答应了。”
“还有努尔犁老爷!”努尔犁不高兴了。
“哈哈,对,还有努尔犁老爷!”西塞罗抱住努尔犁将一竹筒酒硬灌了下去,努尔犁的脸马上像猪肝似的涨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