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谨轩陪着楚遥躺下,她没多久就睡着了,想来是真的累了,不然哪里能在外头这么快进入梦乡,南谨轩怔怔地望着她的脸颊出神。
她这么千里迢迢跑来江北,南谨轩心里盛满了感动,他比楚遥以为地更了解她,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知道她的骄矜霸道,便是因为这样,他才要对她更好一些,再好一些,只希望她能永远保持一颗赤子之心。
“谨轩……”床上忽然传来一声轻呼,打断了南谨轩的出神,他认真一看,却发现她只是睡梦中呢喃而已,看着她的睡颜,忽然想起了她那日问的“前世今生”,南谨轩的眸中闪过一道精光,不过很快又归于平静,只见他他缓缓地勾起一道浅笑,不管前世今生如何,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如今她在他的身边,他会好好守着她,便是了。
“好好睡吧。”南谨轩俯身在她额际轻轻一吻,睡梦里的她像是做了什么美梦似的,嘴角微微扬起,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
他蹑手蹑脚地起身,帮她掖好被子,他便坐到屏风外头的塌子上看起来公文。
这是镇北侯府送来的有关江北商贸的资料,想到镇北侯府,南谨轩忍不住看向屏风的方向,他曾经细细问过容修关于他和颖儿是如何被捡回来的,心下也暗暗起了几分疑惑楚遥久居深宫,怎么会那么巧地让清欢去了那个破庙,恰好地救下了他们。
南谨轩出入宫廷,对宫里的事亦有几分了解,先前他就察觉到了,楚遥似乎对五皇子颇有几分防备,若不是他的目光总是不着痕迹地落在她的身上,当初他也不会误会她对南慕封有情,实在是她看他的眼神太过复杂,就像是……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欲言又止。
关于楚遥的心思,南谨轩还是能猜到几分的,虽然她说话做事看起来任性蛮横,毫无章法,但是若仔细分辨便会发觉其实她是一个极有条理的人,经过她手的许多事在当下显现不出效果,但是在关键时刻总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
储君之位一直都是朝堂上的人和后宫众人所共同关心的事,虽然没有人言及,但是内心都在不停地揣测衡量,该站在哪一位皇子的身后。楚遥和楚御烽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她自然是站在她嫡亲兄长这边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南谨轩自然也有自己的判断,并不单单因为楚遥的关系,他确实认为三皇子更具有帝王风范,亦有帝王应有的容人之度,只是……他心有感悟,三皇子想要夺下这一尊位,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门外忽然传来声音,南谨轩微微皱眉,便起身去开门了,果然看到濂清立在外头,他立刻想到,这家伙在楚遥身边保护居然没有提前通知他楚遥来江北了,看来也是皮痒了。
“你别这样看我,你们家公主突发奇想,我哪儿知道她这是直直跑江北来了。”濂清立马撇清关系,表达了他的无辜之情。
“京城那边情况怎么样?”南谨轩懒得同这家伙计较,以他巧舌如簧的本事,死人都能被他说成活人,他也不愿意同他多啰嗦。
“真难得,你居然没有被冲昏头脑,还惦记着京城,可喜可贺。”濂清挑眉,满眼惊奇,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得很,这个满脸清冷的家伙对里头那位公主殿下是如何地上心,好不容易娶回去,人一句话他又屁颠颠地跑来江北,真是说他妻奴都是夸奖他了。
南谨轩抬眼,眸中射出一抹寒意,隐隐地威胁让濂清本能地站直,随即又见到他眼底划过的笑意,濂清立刻知道这家伙又是在耍自己,不免心下暗恼。
“别闹了,我之前收到京城的消息,说是五皇子最近动作频繁,你有没有安排人接近?”南谨轩问道。
“安排了,不过那位殿下防备心很重,我的人并不得信任,只能混迹在伺候的人里头。”说到正事,濂清也跟着正色。
“会有机会的。”南谨轩半垂着头,心下盘算起来。
见他流露出沉思的模样,濂清也不出声打扰,极有默契。
“你回去一趟,江北的变故对那个人来说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他定然会想办法派人到江北来煽风点火。”南谨轩想了想又道,“让人看住我大哥,想办法找事把他拖住,不要让他有机会来江北捣乱。”
他和楚遥一样,都对宫里那位的伎俩很是清楚,绝不会因为他的低调而有所松懈,最厉害的人往往都是不着痕迹的。
“你觉得,宫里那位还没放弃?”濂清皱眉,他怎么觉得江北的事已成定局,照理说应该是没什么好挣扎的了。
“江北是一块大饼,谁都想来分一杯羹……”南谨轩意有所指地淡笑。
濂清微微皱眉,似有所悟:“我明白了,我会安排的。”
“秦家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南谨轩话锋一转,提到了另一件事。
“秦衍回到秦家以后,果然和秦家人闹翻了,如今已经自立门户了。”濂清琢磨着说道,“原本我打算暗中施恩于他,但是后来发现他手里似乎有一笔银子,我查过,来历不明。”
手里有一笔银子?南谨轩抿着唇,脑中灵光闪过,似乎楚遥曾经同秦衍接触过。
“既然如此,就派人暗中接近他好了,暗中助力便是了。”南谨轩当初见到秦衍,便有意搭上他,只是没想到秦衍会比他记忆中提早离开了京城。
“还有……皇上的人似乎也在暗中相助。”说到这个,濂清就更不懂了,区区一个商贾之子,哪里值得皇帝陛下出手了。
然而,濂清的话却让南谨轩眸中一闪,若连皇上都暗中相助,那么也许他的猜测就是真的了。
“就先这样吧,按兵不动,看看再说。”南谨轩又交代了濂清一些事,便让他先行离开了。
他回到屋子里,望着沉睡中的楚遥,心下暗叹,从前单纯天真的她让他忧心,如今未雨绸缪的她却更叫他揪心了,他只希望她永远都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公主,纵是天塌下来也有他为她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