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绣的事,南谨轩并没有同楚遥提过,倒是后来清欢提起的,说是苏绣被湘郡王送离了京城,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楚遥暗忖大抵是南谨轩私底下动的手脚,不过她其实也并不太关心,不要来打扰她的生活就好。
相较于苏绣,其实她对杜晗烟更好奇,尤其是从小怜透露的只字片语中,更是让她对杜晗烟的转变心生怀疑,只是失了一个孩子,就能让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么?而且以杜晗烟对南慕封的信任,也不会该怀疑她的小产和他有关才是。
直到那天,楚遥见到了杜晗烟,依然是那副扶柳之姿,面上的脂粉掩盖不了苍白的容颜,只是她的眼神,却不再是从前那般软弱无依。
“身子好些了么?”楚遥朝杜晗烟微微一笑,指了指身侧的椅子,“你身子不好,就不用多礼了。”
杜晗烟微微颔首,便坐到了垫了垫子的椅子上。
她认真地注视着楚遥,就像是在凝视一个陌生人。
从没想过,还能再见到楚遥,只是这一次,却是物是人非。
是了,眼前的这个七公主和她印象里那个跋扈冲动的世子妃完全不一样,如今淡然地靠在美人榻上的楚遥散发着一股悠然自得的味道,这是一个沉浸在幸福里的女人才会有的。
她知道,楚遥这一次并没有选择,嫁给南谨轩,兴许无法得到荣耀,但是至少能得到幸福,更何况以南谨轩的性子,往后终究会为她挣得荣耀的。
前世里,她其实就看出来了,南慕封的庶弟对楚遥有多关心,她甚至还曾经有意无意地透露给南慕封听,可是那个人其实并不在意,因为他要的一切都已经要到了,直到后来南谨轩得了军功,南慕封才开始用楚遥牵制他,就如他用杜晗烟牵制南梓彦一样。
那个男人的心是冷的,而杜晗烟却是时至今日才真正看明白了。
“孩子还好吗?快要临盆了吧?”杜晗烟的目光看向楚遥高高隆起的肚子,目光里透出几许复杂。
她的思绪飘到了前世,楚遥当初的那个孩子,她那时其实也是有过心软的,毕竟对一个小小软软的孩子下手,她是真的硬不下心肠的,后来南慕封告诉她楚遥就算被软禁在后院,只要她还有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就是以后的世子,而她杜晗烟不管生下了多少儿子,都要仰仗着她的孩子而活,便是如此,她才终于狠心下了手。
可是后来,每每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南易谦,她的心里都会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那本该是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却被她害得永远都只能坐在轮椅上。
“嗯,快了。”楚遥手里正拿着一只小鞋子在看,一边点头应是。
“真好。”杜晗烟微笑,看到她这样好,她的心里不知为何竟是松了口气,就仿佛那些年一直捆着她良心的东西,也一下子松开了。
楚遥挑眉,略有几分疑惑地望着她如释负重的神情,她本以为杜晗烟刚刚失了孩子,眉宇间总该有一些愁苦悲伤,可是如今再见到她,却觉得她似乎比从前看起来更真诚了许多。
一时间,倒是让楚遥越发疑惑了,前世的经历告诉她,杜晗烟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但是她实在觉得眼前这个人,太过坦然,竟是让她有些捉摸不透了。
“你和大哥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楚遥安慰了一句。
杜晗烟并没接话,只是笑了笑,似乎对孩子的事并不在意似的。
这大概是两人第一次,如此平静又轻松的闲聊,杜晗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言语中不乏关心,叫楚遥摸不着头脑,却也不好摆出不耐的态度来。
“二嫂……”门外传来南笙歌的声音,活泼的模样叫杜晗烟微微一愣,她刚踏进屋子就看到杜晗烟在场,眉宇间不由得一怔,仿佛有几分懊恼似的。
“这副样子要是叫你季姨娘看到了,又要把你关在屋子里罚抄女戒了。”楚遥瞪她一眼,朝她招手叫她过来。
南笙歌暗暗吐吐舌头,也没再费心遮掩,就这样走了进去,大喇喇地坐在了楚遥身边。只是目光看向杜晗烟时透着几分好奇,就是觉得她今日仿佛比平日里都好看,气质里多了几分大气坦荡。
“怎么这时候过来了?”楚遥好奇地问道,她记得她最近都在屋子里做女红什么的。
“我是听到一个八卦就赶不及跑来分享给三嫂听了呢。”说到这里,南笙歌不经意地扫了杜晗烟一眼,见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又见楚遥朝她点点头,她便继续说下去,“南玥菱和虞峥嵘闹和离,闹得满城风雨。”
“南玥菱?”楚遥挑眉,打从之前南玥菱嫁走以后,她就压根忘记了这个人了。
“当初的事二嫂你也知道,南玥菱嫁过去之后整日和虞峥嵘闹,听说把整个虞家都闹得家宅不宁的,要不是看在她的嫁妆份上恐怕早就闹开了。结果没想到,虞峥嵘在外头领进门一对姐妹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出身,不过肯定是不太好的,结果没想到这才进门一个月就怀上了,南玥菱直接寻了借口,让人罚跪,直把孩子给跪没了。”南笙歌将听说的消息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楚遥面露诧异,这南玥菱倒也是够狠的,也真的是够没脑子的,她这样的出身要整治个没什么出身的侍妾还不容易么?
“虞夫人没有说话么?”杜晗烟好奇地插嘴,她对这个虞夫人也算是很熟悉的了,绝对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又对儿子宝贝得很,这样的婆婆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怎么可能不说话,虞夫人可是盼孙子盼了许久了呢,这对姐妹虽说出身不好,但是能生,虞夫人哪里能不满意呢?”南笙歌哼哼两声又道,“我看要不了多久,南玥菱就要回来搬救兵了。”
楚遥挑眉,反正她也就是当八卦听听罢了,就算她回来南忠公府也闹不到她这儿来,她就只安心待产便是了。
只是她没想到,在她生产之前又来了一桩糟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