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雅秀丽的未央宫里,换上绵软寝服的月落尘懒懒靠在美人榻上,连日奔波的确让她疲惫,更何况眼下松不得半点气,还会有更多的事情接二连三的来。
我们曾预计一旦太后确认腹内有胎儿肯定就会派人刺杀我或下药打掉胎儿,但今日裕安出言劝阻时却说到要把此事当着朝臣之面说出,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不会派人行凶,反而有更好的计策令我防不胜防?
三日之内,我必须得好好想想还有什么地方有所遗漏,不然一旦出现意外,安陵泓宇会有危险,而我肯定也不能活着走出皇宫。想到这,她朝伺候在身边正一直暗暗打量自己的思月道:“思月,你去叫杏儿和小容子来,本宫想起一件外面发生的事要问问他们。”
自从知道安陵泓宇西去,留守未央宫的思月知道自己应该为这个消息高兴,可她却怎么也没有从前想象中的那种复仇后的快感,因为她老在想对自己有大恩的皇后会不会伤心。现在皇后回宫,冷清许久的未央宫似乎又重新回到从前的感觉,可思月知道一旦皇上死去,未央宫就不可能再是从前。
皇帝驾崩,新皇很快就会出来,而皇后呢,该何去何从?很想将心底这些话说出,不过看到月落尘满脸疲惫憔悴,话溜到嘴边的思月硬生生咽下,乖巧朝外走去。
杏儿和小容子先后来到,月落尘借故支走思月后轻启朱唇:“杏儿,小容子,你们都是皇上相信的人,现在本宫想知道,如若本宫要为皇上做些事情而撒谎,你们、、、”当日她被迫吃下堕胎药的事这两人都知情,虽然月落尘相信他们不会背叛安陵泓宇也不会害自己,但为了防止他们露出马脚,她必须得到确定的答案外加稍微提醒。
面面相觑,沉浸在失去主子的哀伤之中的两人俱不知道皇后所说的话究竟指什么,不过他们都是多年跟随安陵泓宇誓死衷心之人,且又在皇宫中生活那么久,自然知道很多事不便让他们知晓得那么清楚。
眉眼细长的杏儿微抬小脸,坚定道:“娘娘,不论您做什么,奴婢都会跟随您,因为奴婢知道不论皇上曾经在世还是现在离开后,您都不会做对不起他的事。况且,皇上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奴婢定当好好伺候以慰皇上在天之灵。”身材瘦小的小容子满脸凝重,亦点头表示同意杏儿所说。
听他们左一句皇上离开又一句慰藉皇上在天之灵,月落尘只得无奈苦笑,支起软绵绵的身子示意他们靠近榻边:“好,皇上没有看错你们。之前太后召见本宫以及大小王爷,另外两位贵妃主要是谈另立国君之事,出于无奈,本宫已撒谎说自己怀有龙胎,而事情究竟如何你们都清楚,所以切记不能泄露,以免、、、”
“娘娘,太后历来多疑,她肯定会派太医来验明你是否有孕,这、、、这该怎么办?”想起伍太后那张依旧精致却深不可测的脸,杏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如若被发现是假,太后完全有理由赐死皇后。
“不用担心,本宫自有办法,你们记住不要泄露在晏都之事就好。”宽慰的笑笑,月落尘端起思月泡好的参茶轻抿,若不是有绝对的把握,她如何敢在多疑又精明的太后面前撒谎?
也许是从来就对太后十分惧怕,小容子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颤抖道:“娘娘,即算您有办法躲过太后的确认,那十个月后您该去哪儿找个婴儿来、、、来给太后看?”
抬腿下榻,月落尘走近能看到院中花木的窗棂边,星月失去踪影,黑夜沉沉得像是浓墨漫天泼过。微微抬眸仰望天边,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答小容子的问题:“十月太漫长,顶多一到两个月吧。”
疑惑相视,小容子和杏儿均觉得皇后好像有很重的心事,不过他们亦不敢再追问什么、、、、、、
短短三日跐溜滑过,除开安陵立宇前来探视过一回,未央宫相比从前越发冷清,甚至连月落尘所估计的斩草除根的杀手都未曾出现。可这样的平静反而让她更不安,像暴风雨的前夕似的,压抑之感重重砸在心头根本挪不开。
秋日暖阳高照,淡金色光芒万丈,明瓦朱墙的皇宫美轮美奂。蜿蜒绵长的宫道上,坐在凤辇上前去朝堂的月落尘微抿菱唇,手中的丝帕翻来覆去绞动,她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比平时要急促。若说完全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今日一议的结果她可预见,可这个单独面对文武百官和太后的时间却是难熬。
威严大气的朝堂上龙椅空荡,身着黑金色朝服头戴金灿灿凤冠的伍太后淡扫娥眉,凤眼犀利,丽妃秦妃落座左方,随着周得全一声高呼,月落尘缓缓走上鲜红地毯。只见她身着月白色抹胸上装金凤展翅,下配同等色泽的锦缎长裙,牡丹朵朵尽显雍容,腰间系条淡紫色烟罗软带,外披雪白纱衣幽香阵阵,错落有致的颜色交错使得她看起来高贵典雅,似从画中走来。
淡雅珠钗与衣裙相得益彰,莲步盈盈的她风华难掩,堪比天仙。施礼落座,坐于太后下侧的她就看到伍太后几分鄙夷几分生气的扫视堂下看得有些呆滞的百官,不悦的将情况陈述后拉长语调道:“不知各位卿家有何高见?”
无人开口,金碧辉煌的朝堂静默得连根针掉到地面都能听见。许久,秦鹏大学士上前道:“太后,娘娘,微臣愚见,不论何时都应以国为重。皇上驾崩实乃痛心疾首之事,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微臣支持太后立即选立新君。”
头炮一响,朝堂内顿时炸开锅似的议论纷纷,半炷香时间后两派生成,很明显,支持遵从遗诏的大臣只有少数,其中权位最高的就只有冷脸虎面的薛贵大将军。
喜悦初见的伍太后傲然睨视反对自己的寥寥几人,杀机暗生,冷脸道:“江山社稷,岂可托付他人?哀家觉得是时候公布一件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