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纱贴在抹胸上衣未能遮盖的背部,凉意直沁月落尘心底,如水翦瞳内慢慢染上薄薄慌乱,她第一次觉得自己陷入彻底慌乱无神当中。樱唇紧抿,素来沉静聪颖的她心乱如麻,根本想不到任何可以破解眼前残局的法子。
刘嬷嬷难道知晓当年发生什么事且还能认出我?她是襄国人还是离国人?眼下也许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旦指出我是离国倾城公主,太后就有可能用逆贼惑乱江山的名义将我赐死。
树倒猢狲散,安陵泓宇的假死已让很多大臣摇摆不定而选择跟随太后,我的死活他们肯定不在乎更不敢在乎,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况畏于太后威迫且又有指证我的真实身份,谁敢出声?死我倒不怕,可安陵泓宇还未吃下解药更没出宫,这可如何是好?
议论纷纷的朝堂里,月落尘惶然不安,坠入无边黑暗中看不到光亮。也许是那黑暗让她联想到什么,在楚州城被人追杀而入密林的情景浮上脑海,她记起安陵泓宇想要把江山和自己托付给安陵立宇的话,眼神不觉悄悄瞟向同样也在注视自己的安陵立宇。虽有梅初雪之死带来的嫌隙,不过从这么久相处看得出安陵泓宇还是很相信安陵立宇,也许此刻唯有他才能救我一命。
心意已决,月落尘将波澜已生的秋波凝视安陵立宇,清澈灵动得宛若晶石的眼珠里似乎噙着所有想说的话。忧虑丛生的安陵立宇当然感觉得到进宫数月几乎从来不与自己对视的皇后此刻正在看自己,没时间考虑为什么,他依稀能读懂那双妙目中隐含的黯然和求救。
胸口闷得越发严重,安陵立宇轻皱长眉。看皇嫂现在的眼神,她果真不是雅致吗?皇兄历来聪明过人应该有所察觉才对,此刻他已西去无从追问,而皇后、、、就在他思绪杂乱时,伍太后冷厉的声音制止住朝堂上的窃窃私语:
“各位,吉祥乃先皇当年身边的贴身宫女,深得先皇信任,可以说她知道先皇身上发生的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前几日久居浣衣局的她忽然来求见哀家,因为她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咱们大襄国的皇后到底是何人!吉祥,将你那日对哀家所说的话当众再说一次。”
颔首垂头的吉祥在太后首肯后颤颤巍巍站起,并不太高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朝堂甚是清晰:
“是!娘娘入宫不久老奴曾有幸去未央宫瞻仰凤颜,老奴第一眼见她时就觉得皇后娘娘长得极像另外一个人,那就是当年离国的凌波公主月碧玉。当年先帝几次前往离国老奴都有跟随,也曾见过数次凌波公主真人,可以说,皇后娘娘和凌波公主简直一模一样。因此,老奴、、、老奴觉得皇后娘娘和离国皇族必有牵连。”
静寂消失,朝堂内掀起轩然大波,各个皆惊。高高在座的伍太后满意的冷笑,看到这幕她深知今天皇后绝对会败在自己手上。丽妃和秦妃捂嘴瞪眼的看向月落尘,似乎都被吓到,安陵泰宇和安陵立宇则更是怔得很久也没反应过来。
在太后说出那些话后谁都猜到皇后应该不是雅致,而是晏国别有用心的找人代嫁,而谁知事实竟然是皇后乃灰飞烟灭的离国血脉!那么,皇后是为复仇而来吗?
浓眉撇了撇,薛贵转向粉脸白若梨花的皇后,往事掠过心头。月碧玉,那个千娇百媚柔情万分的凌波公主,当年深得先皇龙心,两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惜有情人难成眷属,最后才有覆国之战。虽然我一直隐隐觉得诛杀全部皇族不像先皇性格,但如今先皇故去,根本无从追查,更何况当年北征大将军乃太后生父伍成功大元帅,他亦作古几年,哎。
忆及往事的薛贵细审皇后的朱颜玉貌,虽然他没近距离见过月碧玉,但远远看来,两人身影的确很像,袅娜娉婷,翩若惊鸿。当年月碧玉只有一子,那皇后和她到底什么关系?难不成是月匡义之女,月碧玉的侄女?如果是,她忍辱进宫侍奉仇敌,除开报仇实在想不出还有其它目的。
皇上究竟知不知道此事,我又该如何做?饱经风雨的薛贵首次陷入迷茫,刚刚还坚定拥护遗诏的他微微摇摆,不是因为不忠,而是因为事实过于震撼!
姑姑闺名被准确无误的说出,月落尘再怎么镇静也忍不住菱唇微抖。所有揣测眼神中,她感觉到身边那束属于伍太后最为凌厉,像一支利箭般的射来。细喉涌动,她强压住心底慌乱道:“一派胡言,本宫明明是晏国公主,怎么又会成为离国公主?你可有证据?”
“证据?皇后居然还要证据,哈哈。好,裕安,将画卷取来给所有人瞧瞧。如果没猜错,皇后并不是什么雅致公主,而是月匡义最小的倾城公主才对。”冷笑如冰,伍太后听到朝臣们看到先皇仅留的一幅画卷后纷纷感慨:“像,实在是太像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长得相似更大有人在,太后何以凭卷画就断定臣妾身份?这着实对臣妾不公。”看到大臣们的反应,又看到安陵立宇阅过画卷后的震惊,月落尘意识到事情已经无力挽回——此刻的她在众人眼中俨然是为复国仇而来的逆贼!
左丞相袁恪在纷闹中上前朗声道:“看来事情果有蹊跷,晏国亦难辞其咎,不知太后打算如何处置?”
“离国皇族处心积虑来到襄国,可想而知究竟有何目的,因此皇上遗诏根本有可能是伪造或被迫写下,不能算数。为江山大业计,哀家必须收回皇后敕封,将其赐死!众位有何意见?”红唇一张一合,凤冠明灿的伍太后霸气凌人,凛然下令。阅读精彩小说,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