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婉上去,那些个小姐们大多都落座了。
这个连华阁,绣楼上面才是别有洞天,宽阔的绣亭,四周环绕着纱幔,偶尔微风吹过,带动一起一片一片的涟漪,视野也宽阔极了,比先前的花亭舒服多了。
龚傲雪坐在主位上,今日穿着一袭鹅黄色的罗裙,整个人看起来明媚极了。
“慕三小姐,这边儿请。”紫衣婢女领着慕清婉落座,然后将茶和点心端了上来,便恭敬的立在了龚傲雪的身边。
“大家先随便用些点心,过一会儿我们去参加老太君的寿宴,正好呢。”龚傲雪笑着说。
“龚小姐客气了。”一位橙色罗裙的小姐说道。
她们和龚傲雪经常走动着,便聊了几句就聊开了,场面立刻熟络了起来。
慕清婉一边听着,一边放眼看着外面湛蓝色的天空,心情倒是舒畅了不少。
“不知道慕三小姐怎么看呢?”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声音提及自己,慕清婉回神,就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的方向看。
她微微蹙蹙眉,跪坐在后面的墨妆低声说:“小姐,龚小姐刚刚问,这茶怎么样。”
慕清婉端起茶杯,脸色淡淡的:“能让龚小姐用来待客的茶,自然是好茶。”
龚傲雪闻言双眸微微闪了闪,脸上的笑意不减:“慕三小姐夸赞了,这不过是普通的雪顶含翠罢了。”
雪顶含翠,一两不下百金,到了龚傲雪这里,只当得起普通二字,可见龚家财力不是一般啊。
在场的各位小姐们虽然脸上笑着,可是心里也都有自己的心思。
慕吟月见慕清婉没出丑,心里自然是十分不爽的,当即便笑着说:“我三妹在别院里住的时间久了,刚回府不久便来参加老太君的寿宴,自然是喝不出来这雪顶含翠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温温婉婉的,听着入心,但实际上,是在告诉大家,慕清婉就是个没见识的土包子。
当下,就有几个小姐掩着嘴笑了起来,看慕清婉的眼神都带着嘲笑和鄙夷。
她们这些,虽然不像龚家这么富可敌国,但是,雪顶含翠,也总是喝过一两回的。
慕清婉神色淡淡的,仿佛根本没听出来慕吟月的取笑一般,但是,接下来她说的话,让慕吟月忍不住瞬间白了脸。
“大姐说的是,夫人一视同仁,这样的好茶我自然是没有机会喝过几次的。”
慕清婉这话,就是分明再拆聂氏的场子,说聂氏苛待庶女。
其实,在场的,谁家里没有这样的情况啊,但是,如果摆在明面上说,少不了,谁家都会看着都免不了嘀咕几句。
慕吟月吃了个闷亏,没讨到什么便宜,脸上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显得尴尬了几分。
跪坐在慕清婉后面的墨妆忍不住心里哼了一声,这个大小姐,也太没脑子了,这样的话,都随便儿往外说。
真是自己找没趣。
龚傲雪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慕清婉,脸上笑得温温婉婉的:“老太君寿宴过去,再有些时日,就是我母亲的生辰了,今天也正好请各位帮我挑挑,给我母亲做一些绣品,绣什么花样好。”她说完,紫衣婢女便将一旁准备好的花样给大家分发下去。
慕清婉扫了一眼龚傲雪,心道,这位龚小姐倒是个有意思的,不动声色的挑起一番风波,冷场了也不解围,就这么干干的晾着,然后在转移一下话题,看着是大气,其实不然,这不,她和慕吟月,此时都被人膈应了起来,刚才还和身边儿的小姐们说得热络的慕吟月,此时干巴巴的一个人坐着,她身边儿的那几位,都扎成对儿似的说得热闹,连一个过来和她说话的都没了。
慕清婉眯眯双眸,扫了一眼座上笑得优雅大方的龚傲雪,心里泛起几抹冷意。
敢情这个龚小姐今天是特意冲着她来了!
在场的小姐们兴致勃勃的挑花样,慕清婉扫了一眼桌子上的花样,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兴致了,看来,今天她是一脚踏进鸿门宴了。
正想着,第二个钉子扔过来了。
“慕三小姐,各位小姐都一致认为这幅国色天香最适合送给我母亲做生辰之礼,不知道慕三小姐看上哪一幅了?”龚傲雪的声音传来,大大方方的,可是听在慕清婉的耳朵里偏偏就听出了几分阴谋来。
慕清婉嘴边掠过一抹极淡的笑意:“龚小姐,既然是送你母亲的贺礼,你的心意最重要,你又何必这么在意我一个外人的意思呢?”
龚傲雪没想到慕清婉会当众噎她,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眼底也染上了几分冷意,正要说话,却听一阵清脆的声音传来:“是啊,傲雪姐,别人的意见哪有那么重要啊,你的心意才是龚夫人最喜欢的。”
亭子里的气氛被打断,众人朝着声音的发源地看过去,就见一个身穿利落劲装的女子走了进来,姣好的面容,湖水蓝色的衣服,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女子妙曼的身形,却不显得妖媚,反而有一种爽朗的气质,干脆利落,叫人觉得很舒服。
龚傲雪看清来人,眸子沉了沉,才说:“妤宁,你可是来晚了,当罚。”
这位名唤妤宁的女子,是乔大将军乔振海的独生女儿,性格爽朗干脆,从小习武,和在座的各家小姐都不同。
墨妆在后面悄悄的给慕清婉介绍着这位乔妤宁,慕清婉听着,忍不住多看了这位乔小姐几眼。
这样不娇矜做作的女孩子,很容易让人喜欢的。
乔妤宁的到来,打断了龚傲雪对慕清婉的刁难,气氛也就断了。
这些小姐们,有的对乔妤宁羡慕,有的是觉得她粗鲁,所以在场这些小姐们看向乔妤宁的眼神也很复杂,有的是不屑,有的是向往,倒是龚傲雪,笑意不减。
“我可是在下面被逸辰哥哥绊住了,不然我早上来了,哎,傲雪姐,这么坐着喝茶怪无聊的,反正还有一会儿老太君的寿宴才开始,不如我们去射花令怎么样?”乔妤宁兴奋的说道。
龚傲雪眼光闪了闪,然后说:“好啊,大家这么坐着也确实闷了些,那我们便下去射花令吧。”
射花令,是京城女眷们经常玩儿的玩意儿,在座的小姐们一听,也都跃跃欲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