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这个计划真的可行吗?”一点如豆的油灯下,少年脸上的恐惧看起来也格外显眼,大胡子中年人将手按在桌面的一张纸上,闻言抬起眼来,盯着少年看了一会儿。
“怕了?现在退出还来得及。”他冷冷的道。
一边的青年双手抱胸,对眼前的冲突视若无睹。
少年刷地涨红了脸,虽然没有说话,但胸部起伏,严重也蓄起了泪花。
他还是个孩子,中年人觉得自己逼得有些过了,微微的叹息一声,语调也软了下来:“我们这次,是报了必死的心来的,现在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更是犹豫不得。”
“也许你该听他的建议,仔细想一想,这个计划是不是真的可行。”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人的声音。
屋里三人被这一句话惊得跳将起来,稳重的中年人还没来得及喝问来人的身份,一边惊慌失措的少年已经拔出长刀,跳起来一刀劈向密室的门。
但他的刀还没触到门框,整扇门已经向他飞过来,少年用力极猛,那一刀斩断了门的横板,沿着中缝一斩到底,少年甚至来不及收刀,一只强有力的手已经掐住了他的脖子,中年人在一边发出一声大吼,挥拳向随门而进得黑影击去,这三人中以他的功力最高,双拳击出,快如闪电,但那黑影却更快。
汉子双拳击出时,黑影已经踏上了桌子,前冲之势丝毫不减,只是平冲变成了斜向上,瘦弱的少年在他手中就像一个轻飘飘的风筝,甚至没有能力做出一点挣扎的动作,头便撞上了坚实的天花板,脆弱的颈椎经不住那人的大力,瞬间便被折断,原本一只紧紧握在手里的刀,也掉了下来。
黑影松开软绵绵的少年,回手操刀,脑后长眼睛一边斜劈出去,叮一声接上一边青年刺过来的长刀,青年大概是使剑的好手,虽然拿了刀,用的却是剑招。
黑影借那一击之力,凌空转身,长刀斜划,劈向中年人剂来的双拳,中年人一声怒喝,改拳为爪,双手让过刀刃,扣在了刀背上,可是他才搭上刀背,却发现黑影的手已经脱开了刀把,“糟糕”的念头才爆出来,桌上的黑影已经旋转了半个圈,一拳击在他双拳之间的刀身上。
那刀是硬钢所铸,本为劈砍方便,但也极脆。两人大力相抗之下,瞬间将那钢刀从中打断,中年人大叫一声,脸上已经被刀刃碎片击中,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大力的一拳,将他的半张脸都打得塌陷下去。
中年人大叫一声之后,便软软坐倒在墙角。
这边的青年第一招被那黑影轻易的便隔开,后退了两步之后,再一次伸出长刀时,黑影已经将中年人击倒在地,而且顺手拾起一块刀刃碎片,回手掷出来。
密室里一片昏暗,那一块刀片夹着风声呼啸而来,青年立刻挥刀防守,但屋里本就狭小,还多了一张桌子,青年回防的刀才挥出一半,便砍进了中间的小桌。碎片毫无阻碍的划过他的颈侧动脉,一篷血雨洒出来,将一侧的墙壁涂抹出一片黑红,青年那一刀将桌子掀起来,上面的油灯飞到另一边的墙上,撞成了一堆碎片,里面的油洒出来,灯芯上的火光没有熄灭,顿时将一地的油引燃,原本昏暗的屋里,忽然变得灯火通明。
青年沿墙缓缓坐倒,在嘶嘶作响的火光中呼呼的喘起来。
“那张图谁给你们的?”黑影绕过小桌,蹲在他面前,火光熊熊,却还是照不到他的模样,倒是对面的青年因为急速失血,此时脸上一片煞白。黑影抬起他一只手,压在流血不止的颈侧,他也没有力气放下来,只能看着那一片火光呼呼的喘气。
“还有谁?”黑影将问题变得简短一些,但预期还是不紧不慢。
青年回过神一般将眼光投到黑影身上,忽然恶毒的笑起来了。
“笑个鸟,你们要杀的人又不是我。”黑影摇摇头,将他刚放上去的手拨下来,青年颈侧的血流已经缓下来了,但是他还是艰难的维持了那个笑容,直到死去,好在这个过程也不长。
密室里经历了短暂的混乱之后又陷入平静,只不过如豆的油灯变成了一小片燃烧的火海、原来的霉味被浓重的血腥味取代了。黑影走到反倒的桌边,将那张纸提了起来:那是一张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房屋的形状,中间还有各种用朱笔做的标注,让本来就杂乱无章的纸面更是一塌糊涂。
黑影提着那张纸,对身后道:“想不想看一看?”
门框外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另一个人,闻言笑道:“我没胆看,你想看的话可以试试。”黑影一笑,扬手将那纸片丢到了火堆中。
那纸显然被翻看了很多次,才接上火光,便轰地燃烧起来,屋里短暂的亮了一下,又变得阴暗起来。后面那人施施然走进来,旋即皱起了眉头:“怎么搞得这么乱?”
黑影吹了一口气,道:“都是拿钱办事,哪能至让我一个人辛苦”语气里分明的都是笑意。
“滚!”新进来的青年人恶声恶气的道。
黑影转过身,伸手想要拍拍麻衣青年的肩,但他轻巧的让开了,黑影苦笑,“那我滚了。”便悄无声息的向门外走去。
“等等。”麻衣青年忽然叫住他。
“我觉得你有些失去控制了。”麻衣青年盯着刚回过身来的黑影,严肃的道。“我会和上面说,让你到太湖去修养一段。”
黑影看着他,不置可否,这时候他的脸映照在火光里,平常普通的脸上,一片祥和,一点都不像刚才暴虐的杀手。
麻衣青年摇摇手,有些无可奈何的道:“明天就收拾行李去吧。”
黑影沉默了一会,道:“那你小心。”
麻衣青年回头看他一眼,“老子又不是杀手,小心个屁啊,快滚。”
黑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麻衣青年将小桌推到火堆里,又将三个人拉到桌边靠着,然后将破碎的门板丢到三人身上,想了想,又走回楼梯,将几坛酒拿进来,倾倒在三人身上,烈酒接上火光,立刻熊熊燃烧起来,四散的酒气甚至盖过了浓重的血腥味。
等冲天的火光惊醒周围的人时,麻衣青年已经在豆腐坊的石磨边准备新的一天的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