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新锐影视。偌大的休息区里摆放着白色的真皮沙发,我刚刚走过去坐下,不多时就有人过来给我递喝的。
我等了不到五分钟,之前接待我的前台迈步走来,她微笑着对我说:“不好意思梁小姐,我们老板今天不在。”
我抬眼看着她,淡定的说:“是用座机打过电话给他,所以才确定他不在上面的?”
我很笃定前台不会有纪贯新的私人电话,她唯一的可能就是用座机打到上面,而如果纪贯新真的不在的话,她直接跟我说就可以,何必等到现在才说?
面对我的问句,前台面色不改,可眼中却是很快闪过一抹尴尬,她出声回我:“真的不好意思梁小姐,要不您改天跟我们老板约好了再来?”
我是真的动了气,纪贯新这算什么?一连这么多天人影都不见,短讯说一句分手就完了?
我很想起身就走,让前台告诉纪贯新,分就分!可这样的想法只是一闪而逝,我现在也学会了凡事多留一个心眼,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何况是耳听和一条短讯。
我不想让有些小贱人在背后捣鬼,所以我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事儿给弄明白。
坐在沙发上,我面色坦然的对前台小姐说:“好,那你告诉纪贯新一声,我在这儿等到他下来为止。”
前台小姐明显的面露为难,她说:“梁小姐,我们老板不在。”
我面无表情:“我不会为难你,我也不上去,你只把我的原话传给他就行。”
其实我真的很想前台留下来向我证明,纪贯新是真的不在。可她却原地踟蹰了几秒之后,径自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我心底一阵难过。因为我已经可以笃定,原来我猜对了,纪贯新真的在楼上,他也知道我来找他,只是他故意不见我而已。
第一次觉得,原来猜对反而更难过。
不管那条分手的短讯是不是纪贯新本人发的,我只是倔强的想要见他一面,就算是分手,我也要面对面的分,别想用一条短讯三个字来打发我。
我是上午十一点多来的,坐在沙发上,这一坐就到了下午六点多。
之前因为心里堵得慌,所以没吃饭就来了。坐到这儿之后心底更是五味杂陈,就算面前摆着满汉全席,我也吃不下。
这次出院,医生有嘱咐我以后一定要按时按点吃饭,不能再饥一顿饱一顿。可我这日子每天过的都像是清明节,能吃得下去才怪。
一下午喝了三杯咖啡,去了两次厕所,每一次都是速去速回,生怕一不小心就错过纪贯新。
无聊只好低头摆弄手机,耳听着一阵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声音传来。起初我没在意,因为公司里面好多女的,都穿着各式各样的高跟鞋。
可是余光瞥见一双过脚踝的黑色拉链高跟短靴,她就站在我面前一米远的地方。我顺势抬头一看。一双修长的大腿,上身moncler米粉色大领短款外套。竟然是许久未见的杜婷。
杜婷剪了短发,脸上罩着大墨镜,可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在我径自出神的时候,杜婷已经在我对面的沙发处落座,摘下眼镜,淡笑着道:“梁子衿,这么巧?”
我的记忆一下子就回到很久之前,那时候杜婷还是骆向东的女朋友,可却因为怀疑我跟骆向东之间有事儿,所以彼此闹得不欢而散。
我跟杜婷的上一次见面,是她一大早上出现在公寓楼下,恰好我正在遛骆向东的狗,所以她一口咬定前一天晚上骆向东是在我这里睡的。我俩吵起来,她将带着标签的内衣甩在我面前,说骆向东让她买给我的,我穿了一定好看。
往事历历在目,我没想过会再见杜婷,更何况是在这里。
顿了几秒之后,我开口道:“好久不见。”
杜婷脸上挂着几分笑容,对我说:“是好久不见,之前听说你辞职,我还以为你不在夜城了。”
我但笑不语,她紧接着又问:“你怎么在娱乐公司?找人还是……”
我说:“等人。”
杜婷点点头,随即淡笑着道:“该不会是等这里的老板吧?”
我依旧但笑不语。
杜婷说:“圈里很多人都说你跟纪贯新谈恋爱,我也挺好奇的。正好今天碰见了,你也好给我解个惑,到底是真是假?”
从前我不懂当有人问我一个我并不想回答的问题时,到底该怎么办。而如今我可以做到‘装聋作哑’,故意忽略掉杜婷的问题,转而问她:“我记得你不是新锐的艺人吧,来这儿见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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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婷回我:“哦,我跟之前经纪公司的合约到期了,新东家是新锐。我刚上去见过纪贯新,所以才好奇你是不是在这儿等他。”
闻言,我莫名的有些如鲠在喉。
杜婷见我一言不发,她盯着我说:“我还以为你会跟骆向东在一起,没想到兜兜转转,你还成了我新老板的现任女朋友。”
什么叫笑里藏刀?什么叫暗箭难防?
杜婷前面说的那些话都是铺垫,最重要的是,她说我是她新任老板的‘现任’女朋友。
谁不知道这帮公子哥换女朋友的速度比换车还快?一句现任,真的是让我内伤却又没办法发飙。
我不着痕迹的看了眼杜婷,见她现在对我笑,八成是不知道纪贯新在跟我冷战,如果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冷嘲热讽呢。
我也是借力打力,皮笑肉不笑的回她:“我们挺有缘的,你也是我前任老板的前任女朋友啊。”
说完,我拿起面前的咖啡,轻抿了一口。看见杜婷唇角抽了一下,明显面子挂不住,我有种喝着茶在看好戏的架势。
瞥见她暗自吸了口气,然后微笑着对我说:“那你等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盯着杜婷离开的背影,刚刚那股气势一下子就没有了。这回可算是板上钉钉,纪贯新一直都在。
等的天都黑了,我起身从沙发处走到大堂前台那里。前台小姐换了一个,她微笑着看着我。
我说:“麻烦借我纸笔用一下。”
“好的。”
前台很快递给我一张a4纸和一只签字笔。我气得肺都炸了,可更多的还是莫可名状的伤心和难过。
我有太多的话想跟纪贯新当面讲清楚,可拿着签字笔,我却迟疑了。到底是先从骂开始?还是先从委屈开始?又或者……
原来真的走到分手这一步,我发觉我想的都是纪贯新从前对我的好。
我在纸上写到:谢谢你半夜来我家救我,谢谢你来凉城陪我,也谢谢你给了我一段美好的回忆。
本来我还想说点别的,比如再回来凉城,我跟骆向东真的没什么,可转念一想,现在说这话又有什么用?
所以顿了几秒,我又在纸上补了一句:之前不确定分手是不是你发的,最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打扰了。以后我不会再打了。
虽然不能在一起,但我还是谢谢你。希望你以后生活幸福,对了,注意点身体。
写完之后我又看了一遍,总归是觉得别扭又有点酸。这纸我是真的给不出去,万一前台看了,指不定又得传出什么事情来。
所以我将纸折好拿在手里,只把笔还给前台,道了谢。
走出新锐,外面的夜风吹得我浑身冰凉。手上还捏着我给纪贯新的回信,虽然这信他没收到,但我这趟总归是没白来,因为我清楚纪贯新是什么意思了。
迈步往街边走,我顺手将折好的纸扔进垃圾桶里。深吸一口气,我瞪大眼睛,心底不停的告诉自己,别哭,最近哭的都跟林黛玉似的。林黛玉可没什么好下场,可见哭多了不是好事儿。
伸手拦车,上车之后,司机问我:“去哪儿?”
我脑袋有点懵,一颗心悬在半空,那感觉有点类似缺氧。足足沉默五秒有余,我这才出声道:“顺着街往前开吧。”
司机纳闷的看了我一眼,还是压下‘空车’牌,踩油门往前开。
我拿出手机打给了李竺柯,李竺柯很快就接了,她说:“子衿。”
我问:“在哪儿呢?”
李竺柯说:“跟一凡在家呢,你干嘛呢?”
我瞪大眼睛,可视线一寸寸的模糊,强忍着哽咽,我出声道:“在车上,没什么事儿干,要不要出来?我请你们吃饭唱歌。”
李竺柯很快听出我声音不对:“子衿,你怎么了?”
心底难过的人,最怕别人问‘你怎么了’。
司机还坐在我左边,我‘吭哧’一声没忍住,直接就泪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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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竺柯在电话里面说了什么,我一概没听见,有长达十秒以上的时间,我的情绪完全是自己控制不住的。
司机递给我纸巾,我擦着眼泪,然后抽着对李竺柯说:“我去你们家。”
李竺柯连声说好,不多时手机里面的人又换成了许一凡,他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只跟我说:“别哭了啊,在车上也不怕把人家司机给吓着。”
他说完,我本能的瞥了眼司机方向。果然,司机都绷直了坐的,一脸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