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焕年万万没有想到,他对谢道韫使用“腐朽”的结果是他的身体如被发射出去的炮弹一样,重重地击打在和叶子青交换了位置的金钟上,发出一声雄浑悠长的钟响;之后时焕年的分身消失了。
王质用电光火石般的速度冲上去抢回谢道韫;时申和时辰则慌张地走向时焕年,紧接着时申使用“集体传送术”,三人转眼消失。
王质检查过谢道韫的后颈脖后,在谢道韫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心疼道:“娘子,对不起!幸好你没有事!”
谢道韫笑道:“我一早就知道嫂子送给我的护身符是管用的,因为里面凝聚了父亲对女儿的爱!夫君,没事的,你只是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这时候,叶子青声音哽咽地道:“王公子、王夫人,你们快来!”
两人循着声音看去,只见叶子青独自站在远处望着贾半仙等三人,用手捂着嘴巴,眼泪像珍珠一样掉下来;结界里面贾半仙被阳夏搂着半躺在地上,阳夏和银婴在旁边放声痛哭,由于结界隔绝了声音,再加上沉浸在失而复得和死里逃生的喜悦当中,王质和谢道韫直至现在才留意到。
见此情状,王质和谢道韫都明了:大事不妙!两人立即手牵着手跑了过去,走近一看,地上的贾半仙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头发、眉毛、胡须全白,脸上的皱纹就像一道道深壑。谢道韫不忍直视,扑到王质的怀里哭泣;王质用手触摸结界,让阳夏把结界打开。
阳夏痛哭着把结界解除,王质夫妻走上前察看,叶子青跟在后面。贾半仙已经气若游丝,连说话的声音都几乎听不见了。谢道韫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躲在王质怀里放声大哭。
王质抚摸谢道韫的后背,亲吻着她的额头,着急地道:“娘子!娘子!复原!复原!”
谢道韫抹掉眼泪,蹲在贾半仙身边,右手按着他的胸口,默念咒语道:“复原!”
然而,贾半仙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依然是一副老态龙钟、行将就木的模样。
谢道韫哭喊道:“复原!复原!复原!”
王质俯身搂住谢道韫的双臂,怜惜道:“娘子,别试了!没有用!”
银婴已经让出位置来,等谢道韫冷静下来,王质拉着她的手蹲在贾半仙的身边,握着贾半仙的左手问:“老贾,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们说?”
贾半仙有气无力、断断续续地说:“娃子、女娃,对不起!老道士曾答应帮你们向文曲星咨询如何解掉娃子身上的‘禁制术’!老道士是做不到了!失信于你们,老道士觉得很愧疚!”
王质强忍着泪水,笑道:“没事的,老贾!这是小意思!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
谢道韫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滴落到地上,道:“道长,你不要死!我还想着让你给我们带孩子呢!”
贾半仙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微弱、断断续续地道:“老道士也希望带你们的孩子!还有阳夏和小女娃的!”
银婴一听这话,背过身又哭了起来。
阳夏悲从中来,握紧贾半仙的右手,喃喃道:“师父!”
贾半仙呼唤道:“叶女娃!”
叶子青上前道:“师叔!我在这儿!”
王质和谢道韫赶紧站起来,为叶子青让出地方。
叶子青握着贾半仙的左手,问:“师叔,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贾半仙回光返照,说话毫无断续的道:“叶女娃,老道士对不起茅山啊!请代老道士向师姐和老莫说声抱歉!你也要珍重!”
贾半仙似乎是用尽了所有的生命力把话说完,接着身体一软、头一垂,人就没了。
阳夏搂抱着贾半仙,大声哭喊道:“师父!师父!师父!”
旁边的四名年轻人也跟着哭得死去活来;家里的仆人们听到动静,由刘姨带领着走出来查看。当看到一众人等围在一起悲痛欲绝时,仆人们加快脚步跑了过来。
刘姨看到躺在地上的贾半仙,胸口一堵,两眼一黑,立马昏死过去。仆人们急忙慌张地把她扶住。
被王质救醒后,刘姨坐在地上呼天抢地,痛不欲生。刘姨的悲痛比年轻人的更为强烈,让人听了心碎魂断。年轻人强忍着伤心,动容地看着刘姨。
是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虽然贾半仙经常死皮赖脸地跟在刘姨的后面,但是他从来没有做过一件真正让刘姨讨厌的事情。刘姨其实心里是喜欢贾半仙的,只是嘴上一直没说出来罢了。
刘姨的肝肠寸断让年轻人冷静了下来。
王质道:“娘子,你带着她们去把客厅的案几拼接起来。不能再让老贾躺在地上了。”
谢道韫赶紧招呼女士们进屋干活;小凌和小然先把地上的刘姨搀扶到客厅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帮忙干活。人多手快,一会儿就拼出一个台子来,王质和阳夏便把贾半仙抬到了台子上放好。
王质道:“大家找地方坐好,趁着现在人齐,我有话要说!”
众人听话地各自坐好。
王质道:“老贾走了,我们都很伤心,可是现在不是沉浸在悲痛之中的时候,因为敌人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攻打过来,并且当他们再来的时候,人数会很多,我们不好应付!所以我打算举家搬迁到张氏庄园,虽说是搬迁,其实什么都不需要带,那边什么东西都有。张氏庄园很大,我可以向东家要一两个院落,我们这些人到了那边还是像在这边一样居住在一起。你们觉得怎么样?”
王质环视众人,银婴、阳夏、叶子青都点头同意。
小凌道:“小姐去哪我去哪!”
谢道韫道:“嫁鸡随鸡,我听夫君的!”
小然:“老爷夫人从来没有把小然当作下人,从不打骂责罚,给的还是双倍的工钱,小然在这里是过得最开心的,如果可以的话,小然想一辈子跟着老爷和夫人!”
其他仆人深表赞同的点点头。
王质道:“小然,说不定以后嫁了人,你就要走了,不过我很高兴,我们之间有这么深厚的情谊!好了,既然大家都同意,我决定明天就走!阳夏、叶姑娘,你们和老贾的渊源比我和娘子深厚,你们打算把老贾安葬在哪里?”
叶子青道:“茅山路途遥远,而且师叔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茅山,假如把师叔带回茅山安葬,师叔的在天之灵也未必会安乐!”
阳夏道:“大哥,我从小跟着师父四处漂泊,举目无亲,还是你帮我决定吧!”
王质道:“我打算把老贾葬在钟山,和邢前辈葬在一起,老贾生前爱热闹怕寂寞,邢前辈的坟是钟山上的无主孤坟,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凑在一起,在下面应该也不会寂寞。”
王质说到众人的心酸处,众人忍不住又抹起眼泪来。
阳夏用袖子擦干眼泪,道:“大哥懂师父,就听大哥的吧!大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王质道:“明天要做的事非常多,可能要从早忙到晚。第一、去买两副上好的楠木棺,一副给老贾,一副给邢前辈;第二、请几名挖坟修墓的工匠;第三、请一些道士为老贾和邢前辈做一场法事;第四、各人收拾好衣服和金银细软;第五、雇几辆马车,我们明天安葬及祭拜完之后直接到张氏庄园去。我和阳夏去买棺木;请人和雇车的工作,你们谁来领一下?”
等到任务都分派下去以后,王质道:“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去歇息吧!明天会是劳累的一天!”
刘姨道:“老爷,我想今晚给这个老不正经的守灵!”
谢道韫道:“刘姨,明天一天都要跑来跑去很累的,你还要守灵的话,身体可能吃不住啊!”
刘姨道:“夫人,我身体硬朗,吃的住的!这个老不正经的在生前没有听我说过一句好话,我今晚打算在这里陪着他说说心里话!”
众人为之动容,眼泪又湿润了眼眶。
王质道:“刘姨是有心人,那就守吧!小凌、小然,在这里给刘姨搭个床铺,刘姨要是守灵守累了可以就地歇息!”
小凌和小然快步走出去;众人也各自安歇。
第二天,各人分头办事,很快把事情办好。棺材铺因王质一口气买下两副楠木棺而赠送了运送服务;工匠和道士因路途远和时间紧,花了大价钱才请得到;桂姨一大早蒸了好多包子用作午餐;收拾好衣物行李,再加上工匠和道士,一共雇了五辆马车才坐得下。
因为时间紧,王质决定不在家里做法事。在门口贴了搬迁到张氏庄园的告示后,关闭了结界的出入口,人员物品一齐备,立马起程向郊外出发。
王质、叶子青、阳夏骑马护卫策应,五辆马车和两辆拉着棺材的板车颠簸了二个时辰才到达钟山,把东西搬上山,道士选好风水宝地,工匠开挖,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王质把叶知秋找了过来,叶知秋得知贾半仙去世的消息大吃一惊,对着贾半仙的棺木磕了三个响头。
五六个工匠干活,开挖的速度很快,道士作了法后,贾半仙顺利下葬;之后将邢晚恭的尸首装进楠木棺,再重新修葺一下坟,做了法后,邢晚恭也顺利下葬了。众人点上元宝蜡烛,坟头洒满纸钱,道士做法事。谢道韫在一旁祭祀供奉,其余人一一跪倒祭拜。
时间已经不早,王质付了银子向工匠订制了两块石碑,嘱咐叶知秋帮忙接收照料后,便携同众人下山,只留下道士作法事和工匠修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