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地下,
无所不吹,
死人白骨,
生生吹活。
连佛都看不下去了,才给他定下了“戒吹”这个法号。
“这熟悉的声音……不对啊,他不是在塔尔寺嘛,塔尔寺在楼兰国和小宛国之间的中立区域,我不是在乌孙国么?”
感受着上下起伏的摇晃,李避这才清醒过来:自己没去乌孙国的大帐,而被人给直接活捉了出来。
好家伙!李避的双手拇指被捆扎在一起,两侧膝盖固定在此人的身上,便是连颈部都被一根细绳牢牢固定死。
就这么简单的三根绳子,却是将李避束缚的根本不得有丝毫动弹。熟悉浑身所有关节的李避,自然感受到这般束缚的高明之处,到底还是李避大意了,不然又如何会被对方得逞?
戒吹刚刚下山,没想到就遇到了心头所想之人,合十双手,对着这背着李避狂奔了半日的拓跋氘说道:
“这位施主,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男,是不是有点太可耻了?”
拓跋氘此刻是格外兴奋,原本他一直潜伏在乌孙国中,等待着一个证明自己是楼兰国合格君主的机会,只要他杀了旗木得,楼兰国的长老们肯定会立他为新一任可汗!
想到自己的弟弟拓跋景康武功一般,却坐上了楼兰国可汗之位,拓跋氘的心头便涌出一丝愤恨:“这次我可为楼兰国直接带来了布道者,景康,你该把哥哥的位置还给哥哥了!”
深藏乌孙国的旗老三庭院中多年,拓跋氘一直在找寻一个下手的机会。
今日,当他看到所谓的布道者进入那庭院时,他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乌孙国的可汗,杀一个自有下一个出现,但是布道者只有一个!得到布道者,可是要比杀旗木得能带来更多的重视!
抓到李避后,拓跋氘的心头已经开始幻想自己重登王位的模样了。
什么该死的景康,什么该死的国法,以后楼兰国的一切都要听他说了算!
拓跋氘眼看着就要到楼兰国了,身后却出现乌孙国那个该死的胖子,即便自己领先了这么多,还是被他的轻功追了上来!
怪不得西域中有人传:
大漠黄沙尘漫天,
乌孙肥鹰振翅边。
遮天高墙不可阻,
一夜往返夜郎西。
乌孙是雁门关外最东边的国家,夜郎则是在最西边,即便是再好的马车单行一趟也要一整夜的时间,这肥鹰旗老三却能飞个往返!
如此了得的轻功,也给他带来沙漠肥鹰的称号。
只要过了这片中立地带,拓跋氘就可以进入这楼兰国,任他旗老三有三头六臂,也挡不住一个国家的进攻。
明明希望就在眼前的时候,拓跋氘面前却是出现了一个和尚!拦住了他的去路。
西域有道三不惹,白马轻骑不敢惹,独行之人莫要惹,下山僧人不能惹!
拓跋氘此刻哪里顾得上这般老话,只要他回到楼兰,他就是王,去他娘的三不惹!
马刀一转侧身而出,管他面前是人是佛,只要杀了埋好就不会有人发现。
“阿弥陀佛,施主为何不听劝?初次见面就要滥杀无辜?”
左转、右扭、撤步、平滑。
戒吹的动作轻盈如兔,任拓跋氘的马刀凌厉生风,就是近不了戒吹的身。
拓跋氘将马刀抡圆平身进刺,双腿发力直指戒吹心窝,戒吹上身岿然不动,脚下生风步步轻点,惬意的模样犹如在散步一般,口中还在喃喃自语着:
“狗日的龟孙,你僧爷爷在山上憋了五年没骂人,一下山就被你这么个破烂玩意马刀相逼?今天你能碰得到你僧爷爷一下,僧爷爷把念了二十年的佛,全部当舍利子送给你!”
李避挑着眉,果真是戒吹这家伙,似乎是在寺里憋疯了,竟是在拓跋氘的马刀下舞动了起来。
“呦呵,可以啊!你这马刀回锋有点我塔尔寺回马枪的味道啊,就是火候差了点!你要是能用凌波微步近我身,在一息之内完成三次马刀回锋可能我还会调动自己的一成实力来对付你。
你们山下的人,练武就是陷入了魔障,以为内力高就代表武艺高了么?你看看你这一重步,生生将地踏陷了几分,浪费了多少力气?
发力要匀速,你这样动静越大,越不好近我身。
呼吸也乱了,情绪都控制不好,怎么练武呢?
感觉你似乎跑了很远的路,此刻体内气息已经出现紊乱了,内力都开始倒流了。
施主,我劝你放下马刀,虽不能立地成佛佛,但是你背上的小郎中还可以救救你的。
你这人,气数已尽啊!
佛劝你回头是岸,你却越游越远!
你怎么不说话呀?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说多没意思?
你不说我就好好给你讲讲你的武功,看着这马刀功法大开大合,其实这功法并不适合你……”
拓跋氘心头几欲喷血,赶了一天的路,内力本就所剩不多,偏偏遇上这么个话痨。怪不得族中的小说中写道,这和尚念经能把猴子念死!
莫说猴子,让这家伙继续说下去,他都快受不了了!
族中的长老说过,楼兰的马刀之术,就是为拓跋氘量身设计的。以他勇猛有力的身形,配以灵活的步伐,整个西域沙场少有人敌。面前这口无遮拦的小和尚,是在扰乱自己的武者之心。
趴在拓跋氘背上的李避也是微微一愣,这拓跋氘好坚韧的心性,明明刚刚脾血上涌,此刻竟是恢复如初,仅凭着信念就压下了心底的魔障,此人当真是世间少有的能忍之人。
扭胯躲过拓跋氘的劈砍,戒吹也不再后退,而是像那西域舞娘一般,咬着下嘴唇一脚剁地,很有节奏地摇摆了起来,口中还在念念有词:
“嘿巴郎仔!嘿巴郎仔!
亲爱滴来吧来吧来吧来吧,亲爱滴来吧来吧来吧,
用你的刀,刺我的心。
别再让我,受折磨啦!”
李避翻了个白眼,戒吹竟是在场中又唱又舞,全然没有将拓跋氘这般声势浩大的攻击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