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中的这条锁链,不是每个人都能控制,我说的每个人,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所有人,而是那些能够达到术士层面的人物。首先一点,命格就让这个范围缩小到了非常狭隘的范围,人凭借后天的努力,可以做到很多事情,但是做不到能够控制神兽的地步,能和不能,在出生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冥冥中被选定,这就是命格,任谁都无法抗拒的事实。
我从锁链上残留的信息,能够感受到,上一次驱动这个锁链的人,就是张光壁。这让我感到十分的无奈,原来我最终要面对的敌人,和我是完全一样的同类。
锁链在赑屃的力量带动下,把傲天和赑屃的身体从石壁上部慢慢拉扯下来。于是所有的一切又回到了我触碰铁锁之前的样子。
我知道放出傲天,并非是个偶然,如果没有把傲天的封印解开,我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能够控制锁链这样的器具,而且能做到铁索横江。
赑屃和傲天捆绑在一起的锁链慢慢松开,赑屃回到了立桩之上,化作一个雕塑的样子。傲天身上的锁链并没有松开,我知道该怎么去做,慢慢的把傲天拉扯到淤泥之下,让它继续睡过去,不知道傲天再次醒来,又是什么时候了。
门闩过了,镇守的神兽这关也过了。
我对孙六壬说:“我们要开始走水路了。”
“哪里来的水?”
“前面的古道,并不是旱道,这是长江古道和黄河不同的地方。”我向方浊解释,“长江的河床地下,还有一条河流,而且比地表的河水更加庞大。”
“那我们该这么继续?”孙六壬好奇的说,“我们不可能靠游泳游这么长的路。”
“你没看到有船吗?”
“什么船?”孙六壬看了半天,终于把目光看向了我们面前的那个巨大腐朽的木船上面,“你在开玩笑吧,这艘船怎么可能!”
“镇水的傲天已经被再次封印,”我对孙六壬说,“赑屃已经把前面的水道打开,我们要快点上船,大水马上就要涌过来了。”
我的话刚说完,四周的石壁发出怪异的声音,然后一道水柱从石壁冲了出来,接着是第二股水柱,当水柱出现了几十股的时候,邻近的水柱之间的石壁突然塌陷,巨大的河水汹涌而至,我和孙六壬脚下的地面也开始崩陷,河水把地下的淤泥慢慢卷走,地下空了,是庞大的地下河。
长江上恢复了平静,没有过多大一会,暴雨又突然而至,长江的水流又恢复到傲天出现之前的状态,滚装船继续顺着逆流向前行驶。
方浊现在轻松了很多,对王八说,“凌晨我们就会到三峡大坝的船闸。”
王八点头,“暂时没我们什么事情了。我们在船闸等疯子他们过来。”
金仲问王八:“江面上没我们什么事了?”
王八说:“走古道,是疯子的事情,我们在上面,也只是尽量的照应一下。疯子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比我们要险恶的多。”
王八说完,抱膝坐在船头,看着两旁的峡谷,远处的深山发出几声怪异的野兽嘶喊。方浊听到后,身体忍不住抖了抖。
“是猴子在叫。”王八说,“他们被吓到了。”
方浊说:“下一截古道,就是地下河流了。不知道他们想出办法没有?”
“他都能动用锁链,”王八说,“难不倒他了。”
方浊点了点头说:“希望他能没事。”
“你不想他跟你一样,遇到那么多事情之后,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和我不一样,”方浊说,“遭遇不同。”
“没什么不同的,”王八说,“你和疯子都一样,你是老严和张光壁之间的棋子,他是孙拂尘和张光壁之间的棋子。你只不过比他先知道而已。”
金仲在一旁冷眼相看,现在他也知道了方浊为什么会变成这个一副样子。
方浊,这个从小就被父母扔到道观的女婴,从小长在全真的清静一派,突然就被老严发现了她的先天能力,栽培她,给他长者的照顾,生活的无忧无虑,让她生活在如同真空一般的环境中,方浊怎么不会对老严感激涕零,但是她一旦知道自己只是老严为了对付张天然的一个躯壳的时候,而且之所以让她保持道家的淳朴,就是让她引起张天然的注意,方浊该怎么去看待老严。
更甚的是,当老严的机会被疯子破坏,让张天然无法依附到方浊身上,老严却又把所有的资源全部交给了方浊。方浊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小孩,突然要面对那些从来就没有遇到过的险恶,她除了在内心把自己层层的保护起来,还能有什么选择。
这件事情,王八非常清楚,但是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金仲进一步想到,徐云风如果和方浊一样,知道了自己的命运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和方浊不同,方浊相对比疯子单纯很多,而徐云风的性格,一旦面临到无法接受的状态,他很可能会变得完全无法控制,走到另一个极端。那就意味着。。。。。。。
这也是张天然最乐意看到的结果,张天然并不需要去主动针对疯子和方浊做点什么,他们自己就会慢慢的朝着这条路上行走。
金仲开始不寒而栗,这就是王八不信任疯子的缘故。你能看懂身边的人现在的样子,但是能永远看得懂吗,徐云风身上发生的事情,已经有了很多不受控制的端倪。王八和老严都没有这个信心,自己凭什么对徐云风抱有这么大的信心。
古道里的水蔓延的很快,我拉着孙六壬飞快的攀上那艘腐朽的木船。不一会的功夫,木船在地下涌出的水中漂浮起来。
前方的古道开了,一条巨大的河流出现在我们身下。上游湍急的河水汹涌而下,我看了看后方,河水在石梁这边冲下深渊,成为一个地下的大型瀑布,那些在深渊苦苦挣扎的魂灵都被河水冲击到深渊之下,再也没有爬上来的可能。
除了,出了有几个特别强悍的水怪,他们正在迎着瀑布巨大的冲击,顽强的向上爬向,一次次的爬到距离石梁不远的地方,突然精疲力竭,又被河水给冲了下去。
木船在河水勉强晃动,一旦船底完全脱离下面的河床,不再搁浅,很可能被河水冲到瀑布下。
我飞快的在船头摸索。
“你在找什么?”孙六壬惊慌的问我。
“我在找纤绳。”我埋着头,手里不停,“这是地下,没有风,船要向上行驶,就必须要拉纤上去。”
“谁来拉纤?”
“你看不到吗?”我指着河流上方的石壁,哪里爬满了一些赤身裸体的鬼魂,他们就是古道里的纤夫。
我找到纤绳了,仍旧是铁索,我扬起铁索,这根铁索紧紧的贴到那些鬼魂的背部,铁索接触到鬼魂上,发出嗤嗤的声音,冒出青烟。鬼魂都发出惨烈的哭嚎,却摆脱不掉。铁索绕着他们的身体,在他们腰间分别缠绕了一圈。
船底终于完全漂浮起来,铁索瞬间绷直。那些拉纤的鬼魂腰间一紧,他们本能的手脚并用,带动铁索向前方爬去。
他们的手脚都伸出了长长的指甲,抠在岩石里,他们还没有完全适应船体的重量,很多鬼魂都失手,指甲从手指上断裂,只能用牙齿紧紧咬住岩石。勉强不让木船向下移动。
经过一段时间的僵持,拉纤的鬼魂终于可以慢慢的想前方爬行,木船也缓慢的向上游移动。
木船前行了一段时间之后,上方的空间变得非常宽阔,我几乎很难看到头顶的石壁,出了从纤绳的方位,勉强看到拉纤的鬼魂还在石壁顶上慢慢爬行,长长纤绳联系着木船和拉纤的鬼魂,这个样子如同是在放风筝一样。
这是一个异常诡异的场面,地下的巨大暗河,流动的非常缓慢,木船在水面上只是慢慢的移动。无数的娃娃鱼游动到水面之上,勉强把尾巴上的长明灯露出水面。
那些拉纤的鬼魂也发不出任何声音,除了木船前部划过水面的细微声音。四周全部是一片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