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方歌看着卓之航依然不正经,但是明显却已经透露出严肃的神色,攥着杂志的手慢慢的紧了。她抿起唇,将杂志放在桌子上,也不坐下,弯了腰就开始翻看放在最下面的文本资料。
不是一本一本的看,而是摊开。
苏芮的放在正中间,江泽熙和江舟的各自放在两边——文本的排列顺序是按照时间排列的,这样来看,更容易找到江泽熙与苏芮,江舟与苏芮的行程交叉点。
而很快的,慕方歌便在这样的前提下,翻看完了三个人近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而在看完最后一个字,她的心里,某种念头在她还没来得及抓住的时候闪过。
冷然的跌坐回椅子里,慕方歌再次看向卓之航的双眼中满是无法确定。
卓之航俯下身,长臂伸展开来支撑在桌子上。
“我现在不敢说一定,但是,我们之前所分析的,江泽熙身后的人,八成的可能是苏芮。”
“单从私人恩怨上来讲,只有她跟你有到那种,可以设计江泽熙、利用江泽熙来针对你的动机——你害的她丢掉了盛安珠宝部设计部总监的位子,害的她前途回了一半;而她也有将江泽熙送进荀老二的怀里,帮助江泽熙加入豪门的理由——她是江泽熙未来的嫂子。”
“而不得不提的一点在于,你提供给我的那个邮箱,虽然我到现在还不能查出它的主人是谁,但是可以明说的一点是,在它的登陆历史中,我们查到了盛安的内部,简单地说就是,有人曾经在盛安内部登录使用过这个邮箱。而那个时间段,正是苏芮还在盛安的时候。”
说到这里,卓之航的话顿了顿,他抬起手,点向还放在杂志上的江舟的照片,接着脸上变得有些僵硬,“至于这个江舟,我的人几乎把他查了个底儿掉,也查不出来任何不对的地方。他的背景,经历,资金...一切的一切都很干净,干净到反常。除了他跟苏芮,跟江泽熙的硬性关系之外,不管怎么看,所有的事情都似乎跟他扯不上任何关系。”
卓之航的话说的很巧妙,不够直白但是又够明显。慕方歌明白他的意思,再低头看向江舟的眼神变得复杂。
“所以,现在你可以确定的就是江泽熙与苏芮之间可能有阴谋?”她捏着那些文本,在一次的扫过苏芮与江泽熙之间那些交叉的行程时间。
卓少将军眨了眨眼,接着拉开沙发椅坐下,身体摆成一个十分随意的姿势,语气里的不正经又浮现了上来:“我说妹子,咱能把那个‘可能’去掉不?你这么说,很打击哥哥的自信与自尊诶!根本就是再说‘哥你真没用,查了半天连实质点的的东西都查不到’好么?!”
说话间,他伸长的手,不经意间的便扫到了慕方歌先一步放到旁边的,江泽熙与苏芮的那一落照片。顷刻间,本身几乎没有重量的,因为慕方歌之前的翻弄而虚虚的堆放在一起的橡胶片儿纷纷扬扬的往一边散开,其中一部分还落到了地上。
无奈的翻给卓之航一个小白眼,慕方歌叹了一口气,起身便走到掉落了照片的地方,弯腰便去捡那掉在地上的十来张橡胶片儿。可是当她全部捡起来,因为惯性而低头一张一张的翻看的时候,手却就这么顿住。
这几张照片之前她并没有看到,可能是因为放在靠后面,被她无意间忽视了。而卓之航刚刚的动作却让它们掉落,现在便被她完全看了真切里面的内容。
慕方歌的突然停住不动很快的吸引了卓之航的注意,他扯扯嘴角,百无聊啦的站起身走了过去,边走嘴上还打趣似得开慕方歌玩笑:“怎么了?难道哥哥随便动动还能把照片上的内容给变了?看你这吃...”惊字被卓之航连带着之后的话一起咽回了肚子,因为看到照片的他真的惊住了。
现在被慕方歌拿在手里的这张照片,主角不是江泽熙与苏芮,甚至不是三个人。
随着慕方歌的上下翻看,卓之航慢慢的把这几张照片的内容也看个大概。
一共五张。
第一张是个远程拍摄,可以看到场景是在一个地下停车场,江泽熙站在一辆SUV的车门旁边。她的身边还有一个人,可是上半身已经在车厢里了,从动作来看,是里面有人把她拉进去的。
第二张场景换了,依然是那辆SUV,但是停车的地方却在一座中档公寓小区楼下。可以看到三个人下了车,打头的是江泽熙,垫后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高壮汉子,走在中间的是个脸上肿的老高的年轻女孩子。三个人正对着的是那栋公寓楼的上楼口。
第三张的场景再次变换,却是在一间空间很小的房间里,江泽熙与那个肿着脸的姑娘站在两边,两个人中间的书桌上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的屏幕亮着,而江泽熙正扬着手在往电脑上倒着透明的液体。
第四张和第五张的场景是一个,看样子是在通往荀家大宅的主干道路上,江泽熙从车上下来,在给第二张照片里出现的汉子一个信封。信封里的东西,在第五张里因为那个汉子的动作而被显现出来——那是一落现金,红色的。第五张照片与第四张最大的不一样在于,第五张照片里,SUV的车窗被放了下来,苏芮的脸从里面探了出来。
卓之航眼睛垂下,扫了一眼照片右下角的实时时间,然而在看到那个时间点的时候,眉毛却轻轻的挑了挑。
那个时间,正是三天前。
“你确定这女的怀孕了?”他咧着嘴,笑的不怀好意,“你看看那女孩子脸上的伤,如果是姓江的动的手,我只能说这孕妇力气真大。啧啧,看这肿的,估计她爹妈看了都不认识了!”
“还有还有,你看看你看看她穿的那衣服鞋子,谁家孕妇怀孕了还穿紧身衣高跟鞋?”
然而慕方歌没有理会他的碎碎念,而是一脸着急的做了要拿手机的动作,结果在碰到自己身上的家具服的布料时才想起手机不在身边。她眉头一皱,几步走回书桌前,拿起书桌上放的座机就开始拨打。
而在她转身离开之际,卓之航很确信自己从她的嘴里听到了一个名字——安娜。
ωωω ◆тTk дn ◆c ○
*
这头卓家慕方歌与卓之航抽丝剥茧,头绪渐开,那头荀宅江泽熙火烧眉毛,面临窘境。
三天多来被当祖宗一样供着、养着的江泽熙,如今正一脸苍白的坐在自己房间里的配套卫生间的马桶盖上。她的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对别的正常的女人来说极为熟悉,极为正常,但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讲却如同催命符一样的东西。
卫生巾。
这是她昨晚以出去散心为借口,在路上支开陪伴的,荀妈妈专门请来的照顾她的保姆,然后溜去附近的便利店买的。
说来可笑,她一向最不喜欢守时的月信儿,却在这个月,在她住进荀宅的第三天下午准时到来。当那种她无比熟悉的疼痛袭来,她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这个月居然没有延时,而是自己接下来要怎么掩饰。
因为这样一来,她根本无法装到苏芮所说的三个月后。
而当时,为了不当场被拆穿,她抱着肚子编了一个十分别脚的理由便匆匆回了房。可是要知道,这间荀妈妈给她这个“孕妇”准备的房间里,什么都有,唯独除了卫生巾,最最尴尬的在于,当时她的身体根本就是洪流爆发。
没有办法的她忍着凉意与酸痛,在卫生间的马桶上坐了一个小时,硬是撑着把守在门外的看护忽悠走才敢站起身。
而好不容易可以出卫生间的她也不敢松懈,废了两个崭新的胸衣与内裤草率的做了一个临时的月事布之后,她又编了理由才得以出门。
至于昨晚,她根本就没法儿好好睡。因为她很害怕一旦睡着便会侧漏,到时候被每天必定来她这里看她三四遍的荀妈妈发现不对。
江泽熙现在唯一可以庆幸的,仅仅只是慕方歌的惩罚期还没过,作为顶替她的荀妈妈无法像以前一样,全天在家休息。
咬咬牙,她站起身,拿起在便利店里一起买到的火机,将藏在洗手台底下的,染了例假的内衣与换下的卫生巾,在上面浇了从厨房里顺的炒菜用的油,她打开火机盖子,点了张卫生纸后丢了上去。
看着那先是慢慢燃烧,接着猛地烧起,最后渐渐烧成灰烬的一堆,江泽熙攥紧了贴在身侧的手。
她也知道,自己未来的五天将会过的度日如年,但是她也知道没有任何人能够救她,而她也已经没有任何退路。这条布满荆棘的旅途,即使在恐惧,她也必须咬着牙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
眼神动了动,她看着那滩已经少的差不多,但是还是有些许火星的已经可以称之为废料的东西,她伸手拿过一边洗手台上的毛巾,用水完全浸润湿透之后撑开小心翼翼的盖在了那滩灰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