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恭亲王与他的岳父桂良聚集恭王府又在秘密商谈之时,突然有人送来了一封密札。两个人紧张了起来,他们急忙拆开一看,才知道是懿贵妃写来的。信中述说了肃顺、载恒、端华等人的专横跋扈与皇后、懿贵妃的艰难。
密札是谁带出山庄的,又是谁把秘密的送至恭亲王王府的,奕与桂良不知道。但是他们可以肯定的是送信之人肯定是自己人。他们万万也想不到,送信的竟然是肃党中的一名干将——曹毓英。曹毓英出卖了肃顺,肃顺还是一所所知。
一看密札,奕更是紧张了起来,他对桂良说:“看来要起一场暴风雨了。”
桂良很赞同女婿奕的看法,老臣手捻胡须,一字一句的说:“来看,看时东风力量强,还是西风力量强。”
终于,奕猜想被证实了。地区是肃顺在热火一手遮天,他们企图把皇权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如此看来,恭亲王奕有必要亲赴热河与咸丰皇帝面对面的谈话。
或许念在亲兄弟的份上,皇上能听的进去一言,猛醒过来。于是,第二天,“北京派”的几个人又在军机处聚集了起来,他们在商议如何对付“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肃顺。
由于桂良在一年前与洋人打交道中,出师不利,使得皇上对他很有成见;宝鋆更惹得皇上生气,虽然他现在已经官复原职,但咸丰皇帝不是个胸襟宽阔的人,此时,他与桂良最好后退一些。剩下的几个人中,能让皇上看着顺眼的也就是恭亲王奕与军机大臣文祥了。这样一来,恭亲王奕与军机大臣文祥分别呈一份奏折给皇上,请求去热河看望皇上。
却说承德避暑山庄的咸丰皇帝近日来龙体欠安,他时常的咳嗽。有时候咳了一阵之后,痰中还有些许的血丝,他不禁的害怕了起来,难道说?他是在不敢往下想,但又不能不想。
自从到了热河行宫,他自己也明白,堂堂的大清天子已经堕落了。他不但沉湎与女色,荒淫无度,而且还时常的熏酒。酒色已经耗尽了他的体力,他似乎一时间忘却了令人烦心的朝政。可是,他是皇帝,焉能真正的忘却自己身上的重任,一想到龙体一天比一天的糟糕,他痛苦万分,甚至是惶恐不安。
大清的江山,他才做了十年。这十年来,内忧外患始终未断,事事让他心烦。惟一能给使他稍有慰藉的是叶赫那拉氏为他生了一个小皇子载淳。这个小皇子天真无邪,聪明伶俐,可是载淳今年才六岁啊,冲龄小儿挑不起大清江山的重任啊。
万一自己撒手而去,谁来辅佐小皇帝,这大清的江山该托付给谁啊?奕?肃顺?懿贵妃?似乎都不行。满朝文武不少的人,能拖重担的没有一个人。
每每想到这些,咸丰皇帝就感到心痛如绞。今天,他勉强的咽下了几口饭,眼前还有几块点心,他一点儿胃口也没有。前些日子的纵情酒色已经把身体搞垮了。
今日后悔已经晚矣。
正在这时,太监来报:“皇后驾到,贵妃娘娘驾到!
一听皇后钮钴禄氏与懿贵妃那拉氏到此,咸丰皇帝并不是十分的高兴,反而他的心情很沉重,他真不想让她们看到自己虚弱的样子。说着,皇后与懿贵妃已经走了进来。
“皇上吉祥”
刚进屋,懿贵妃便向皇上请安。咸丰皇帝勉强的笑了笑,他强打精神坐了起来,斜靠在龙椅上。
皇后一看皇上那无精打采的样子,便知道皇上病的不轻。她的鼻子一酸差一点儿落下泪来。皇后温存的紧挨着咸丰皇帝坐下,咸丰皇帝面庞消瘦,眼睛无神,面色蜡黄,看上去就像一位病重之人。皇后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很快就落了下来,懿贵妃也显示出心疼的样子。一时间,三个人相对无语。
过了一会儿,咸丰皇帝打破沉默,他轻声问:“大阿哥学业有长进吗?”
人到了这个时刻,最惦念,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咸丰皇帝一向很疼爱小皇子,足足有五六天没有见到儿子了,之中谈谈的思念萦绕在他的心头。皇后柔声的问道:“皇上放心吧,大阿哥是个懂事儿的乖孩子,师傅们只夸他聪明好学。”
咸丰皇帝又是一阵的咳嗽,咳得他眼泪、鼻涕直往下流,好难受。一个宫女连忙跪在龙塌前,端着一只痰盂,另外一个宫女拿上一条温毛巾,不住地为他擦去嘴角的痰渍。
“啊”
一个宫女尖叫了一声,皇后与懿贵妃顿时紧张了起来,他们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皇后连忙抢过毛巾一看,她再也忍不住,两行泪水再次的夺眶而出。懿贵妃也连忙接过一看,原来换上吐得是鲜血。她的心“咯噔”的一下沉了下来,看来,皇上病的不轻啊。
“快去请太医”懿贵妃急忙的喊。
“嗻”
三个太监岂能怠慢,他们一路的小跑,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就来到了龙塌前。他们又是切脉,又是观气色,最后几个人商讨了一阵子,谁心里都明白,但谁也不敢说出来那两个字——痨病。
最后,领班太医跪在皇上的面前,怯怯的说:“皇上无大碍,只须静心调养即可。从今日起,皇上必须饮鹿血一次,燕窝粥二次,人参汤一小碗,还要服用些汤药。”
“跪安吧”
“嗻”
三个太监不敢出大气,他们低着头退下了。皇后与懿贵妃心里明白,皇上此病一定很严重。不然,太医的脸色为何这般的难看。此时,皇后只感到心疼,而懿贵妃却反复的告诉自己:“那拉氏,此时不是你难过的时候,也不能心慌意乱。看来,皇后已经乱了方寸了。现在,你必须保持清醒的头脑,努力使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这才是正在的关键时刻!”
叶赫那拉氏没有哭,现在不是她流泪的时候,她必须抓紧一切时机!争取斗争过势力强大的“热河派”,因为皇上随时都有可能撒手归西天。其实,咸丰皇帝虽然没有惊恐的神情,但他的心里比谁都明白,自己的了痨病,现在已经咳血,看来,离去黄泉的路不远了。
不知不觉间,两行热泪涌了出来,皇后轻轻的为他擦去眼角的泪水,懿贵妃轻声的说:“皇上、皇后请放宽心,皇后静心调养一阵子便会好的。
为了不让两个女人为他担心,咸丰皇帝止住了泪水,他问:“爱妃,这几天有重要的奏折吗?”
荒唐的天子早已经倦政,身体好的时候不愿意看折子,如今身体如朽木,他道想起了自己肩上的重担。懿贵妃回答道:“今日,接到了恭亲王与文祥的折子,他们远在京城,听说皇上龙体欠安,十分的惦念,特请求前来热河探病。”
听罢,咸丰混功底叹了一口气:“罢了,相见徒伤悲。”
一听这话,懿贵妃急了,连忙说:目前京城很稳定,臣妾认为老六来热河看望皇上既在情,又在理。皇上何以拒绝他呢?”
咸丰皇帝闭紧双目,心里想:“你知道什么,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朕从心里是不愿意见老六的。”
为什么咸丰皇帝在病重期间,还不愿意看恭亲王呢?
他自有他的道理。咸丰皇帝与恭亲王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从小两个人感情很好,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们之间互相有了戒备。最终是兄长奕泞继承了皇位,弟弟奕是亲王。可是,咸丰皇帝心里的缔结永远解不开,他生怕奕哪一个羽翼丰满了与他抗衡。所以,咸丰皇帝登基后,奕一直很失意。
热河避难后,奕与外国人周璇,虽然以屈辱做代价,但总算把洋鬼子赶出了京城。本来,咸丰皇帝想嘉奖与他,可是奕综突然到了热河,说了一番不利于奕的话。使得咸丰皇帝认识到奕在京城留守护城是假,企图借助洋人的势力,另立朝廷是真。
尽管这几个月奕没有什么动静,但咸丰皇帝对他那位弟弟不能不防备着些。咸丰皇帝十分的清醒,他知道自己此病不起,他不能不想到多尔衮。
顺治皇帝幼年登基后,他处处受到摄政王多尔衮的挟制,咸丰皇帝不远自己的儿子载淳走顺治帝的老路,更不能让恭亲王成为第二个多尔衮。他认为如果此时怡亲王奕来热河探病,兄弟相见,自然是一番悲悲切切,激动之余,他生怕自己会托孤于六弟恭亲王。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事情,日后将对于儿子载淳十分不利,小载淳将难逃六皇叔奕的挟制。干脆,不让奕来热河,把他排斥在顾命大臣之外。
“皇上,毕竟老六是自己人,为什么不让他来呢。”
皇后为人宽厚和善,她没有懿贵妃那么敏锐的政治头脑。可是,她想到的是皇上已经病的不轻了,其亲兄弟应当来探病。只有皇上为何不愿意见老六,她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
咸丰皇帝轻声说:“爱妃,你代朕复折子。”
懿贵妃点了点头,她令宫女将笔墨准备好,拿到皇上的龙塌旁的案几上,提起朱笔准备写。先皇帝一字一句的说:“朕与恭亲王奕,自去秋别后,倏经半载有余,时思握手而谈,稍慰挂念。惟朕近日身体违和,咳嗽不止,红痰尚有时而见。总宜静慑,庶期火不上炎。朕与汝慷萼情联,见面时回思往事,岂能无感于怀,实于病体未宜。况诸事妥协,尚无面谕之处。统俟今岁回銮后,再行详细面陈。著不必赴行在。文祥也不必前来。”
说吧,咸丰皇帝轻轻的叹了口起,他一罢手:“都跪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