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烈跟云翩翩颓然地呆在帐内,他们二人无处求去,正在心灰意冷之际,却忽而听闻到帐外有人喊道:“上官大人回来了,大人回来了!”
寒烈跟云翩翩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们二人飞速出了帐外,恰见卡特带着一身血红的上官飞燕下马。
他们虽然不知道上官飞燕经历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她跟血人似的,也知道她从雪狼国脱身到此定然路途险阻,艰难异常。
“大人,大人,你这是怎么了?”云翩翩扑到上官飞燕的跟前,她热泪盈眶,手指颤颤的,不敢碰触上官飞燕身上的任何一处地方,生怕扯动到她的伤口。
上官飞燕则虚弱地笑了笑。“翩翩,我回来了,我没事,你别哭。”她视线略过云翩翩,定定地落在卡特的身上。
“卡特,恐怕还得麻烦你跑一趟阎大夫那里了。”
卡特神情动容道:“卡特明白,卡特这就去找阎大夫过来一趟。”他话毕,身形掠起,安坐在高头大马马上,转身朝着阎大夫的帐篷急速而去。
上官飞燕见卡特已去请阎大夫,她朝着一脸震惊,还未从失神中清醒过来的云翩翩笑道:“翩翩,赶紧搀扶着我进账,我的老毛病又来了,恐怕劳烦你得替我准备热水沐浴了。”
云翩翩看到上官飞燕神情尴尬的样子,当下明白她衣袍下摆的血色为何格外地浓烈,似一层一层叠加上去似的。
而后她心慌意乱地连连点头。“对,对,对,应该先换了这身血袍再说。来人啊,赶紧给大人准备热水沐浴。”云翩翩吩咐着手下去准备热水,转头吩咐寒烈道:“寒烈,麻烦你帮忙一下,跟我一同搀扶着大人进账内。”
“属下遵命。”寒烈过来搭了一把手,他跟云翩翩一人一边,架着上官飞燕轻轻地进了帐内。等到安置妥当上官飞燕,寒烈立即出了帐外,守护在帐外,小心谨慎地查看四周情形。
而帐内的云翩翩赶紧收拾出一套干净雪白的内衫、中衣,还有梅花水印的银白色的外袍,一条白色的束身绸带,一条天蓝色的沐浴锦绢,一块猪油角,以及最重要的东西,古代女人来葵水用的月事带跟棉花条,她一一叠放整齐,并将那明显女人之物藏匿在衣衫之中,放置在屏风后处的一个小小的红木柜子上。
“大人,翩翩给你准备好一切了,都放在柜子上,大人沐浴之后,便可以更衣处理了。”翩翩小心叮咛着。“对了,等会翩翩去给大人准备红糖水,喝了之后,大人会腹内舒服一些。”
上官飞燕温婉地笑了笑。“翩翩,多亏你细心。以后万一离开你的话,我可怎么办哦。”她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云翩翩从屏风后走出来,她笑着瞪了她一眼。“现在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贫嘴,真服了你了。”她摇摇头,轻叹着。
上官飞燕却扬眉而笑。“开心也是一天,痛苦也是一天,倒不如选择开心,这样于自己有利,于他人也有好处啊。俗话说得好嘛,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笑一笑,可以十年少,这么好的结果,干嘛不开心,干嘛偏偏要选择痛苦呢?”
“歪理。”云翩翩笑着替上官飞燕解下染血的外袍,她的动作缓慢而轻柔,生怕动到上官飞燕的伤处。
上官飞燕抬眸凝视着云翩翩道:“歪理也是理啊。”
云翩翩忍不住点了点上官飞燕的额头。“就你理多。”
上官飞燕呵呵轻笑。“怎么说不过我,就来这一招啊。”
云翩翩摇头无奈地望着上官飞燕怡然自得的样子,她真是想不透这个丫头,但是忍不住,她的唇角浮动温柔的笑容。
正在这时,帐帘被人揭开,原来是寒烈提着一大桶的热水进来了。
“大人,热水已经准备妥当。”
“寒烈,将热火提到屏风后去,劳烦你倒在那个大木盆内。”云翩翩温和地吩咐着。寒烈当下点点头,便将一大桶的热水提进了屏风后,轻轻一动,那哗啦啦的水流便缓缓地流淌进大木盆内,瞬间,空空的大木盆内,很快被热水充实大半。
“大人,可以沐浴了。”寒烈做完一切,他退出屏风,对上官飞燕汇报了一句,随后便匆匆地出了帐内,静静地守在门外。
而上官飞燕则在云翩翩的搀扶下,慢慢地走至屏风后,她在云翩翩的帮助下,褪去了中衣跟内衫,拿起天蓝色的锦绢,放轻动作地擦洗着浑身上下的血迹。
有她自己擦洗不到的地方,便由云翩翩代劳擦拭。
大概过了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上官飞燕身上的血迹被擦洗干净。云翩翩立即用白色绸带一层又一层地包裹掉上官飞燕微微突出的胸,然后将内衫慢慢地套进上官飞燕的身上,接着是中衣,一件又一件。
轮到女子的月事带跟棉花条之时,上官飞燕脸蛋微红地朝向云翩翩。“这个由我自己来便可以了。”
云翩翩知晓她是害羞了,她也不勉强,当下温和道:“这样吧,我去给大人准备红糖水去,等卡特请来阎大夫的时候,大人自己注意一下。”
“我明白的,翩翩,谢谢你了。”上官飞燕笑得有些羞涩。
云翩翩起身道:“你我之间,还谈什么谢不谢的。大人,翩翩是心甘情愿的,就如同大人一样,肯如此帮翩翩一般。”她替上官飞燕拉拢衣衫,系好了带子,而后出了屏风,款款地出了帐篷。
门外,寒烈一脸戒备地站在那里,他眼观八方,小心地注意地四周的动静。云翩翩走出来的时候,她从寒烈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轻轻地落下一句。
“寒烈,不要让任何人在这个时候进账去打扰大人,明白吗?”云翩翩深深地望了寒烈一眼。“除非大人自己允许,否则任何人来,都不许进账,寒烈你能做到吗?”
寒烈躬身领命道:“请夫人放心,如果有人要硬闯进去,除非踏过寒烈的尸身。”
云翩翩放松地对他笑了笑。
“一切都拜托你了,寒烈。”她快步而行,穿过几处帐篷,进入一个烟雾袅袅升腾的小帐篷处。
寒烈目送云翩翩的背影入了小帐篷,而后才缓缓地收回目光,朝着四周巡视一番。忽而,他似察觉到某一处有异常动静,目光变得冰寒犀利,直朝那个方向望去。
那里,却是什么都没有,除了眼前是帐篷,还是帐篷。
莫非是他的感觉出错了吗?
寒烈一对剑眉冷冷凝起,他定了定神,继续竖起耳朵,戒备四周。
而就在他回头的一刹那,一道黑影从旁侧的帐篷飞身掠起,瞬间消逝不见。
在茫茫阿里大草原的一处僻静小山坡后,懒洋洋地平躺着一个敞开绯红衣袍的绝美男子,他桃红色的唇角叼着一根牧草,双脚自然地架起二郎腿,双手托在后脑勺处,一双深邃迷人的单凤眼,淡淡地凝视着天空。
而后他是察觉到三丈之外的脚步声靠近,唇角叼着的牧草“扑”地一声,从他唇瓣上飞了出去,随风扬起。
“玄夜,你回来了。”他懒散地单手托着脑门,侧躺而起,目光静静地落在前来的黑色身影上。
“是属下,属下回来了。”玄夜低头着,他的神情显然有异往常,落在东陵昭精明的凤眸之中,明显地扯了扯唇角。
“怎么?上官钦没有回来吗?”他仿佛轻描淡写地问着,但那平稳舒缓的呼吸声,微微有着小小的变化。
“回王爷的话,上官钦也回来了。”玄夜淡道。
东陵昭的呼吸声,在瞬间恢复了平稳舒缓,好像刚才一刹那的变化是玄夜的感觉出错了。
不过——
很明显地,东陵昭玩味地看了看玄夜。
既然上官钦已经回来了,玄夜的表情怎么不对?
东陵昭扬了扬眉,颇有深意地望向玄夜的脸。“玄夜,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玄夜当下单膝跪地。“属下该死,没能保护好上官大人,致使上官大人身受重伤,差点命丧归口岭的断崖口。”他原本以为一路保护,亲眼看到上官钦出了雪狼国的边境,便以为没有什么问题了,却没有想到赫连擎苍会来追赶上官钦,导致上官钦差点丢失性命,他有负小主人的嘱咐,自甘认罚。
东陵昭妖娆的波光晃了晃,他衣袍下的手指轻轻地动了动。“他,受伤了?”
“是的。”玄夜心中愧疚,头压得更低了。
东陵昭淡淡地飘过玄夜一眼,桃红色唇瓣泛起看不透彻的笑容。“起来吧,本王只要玄夜保证他性命在便可以了,至于受伤吗?那在本王的意料之中。”如果上官钦不带伤回来,他东陵昭还会派人给他去添加点伤处。
现在倒好,省了他派人动手了。
玄夜听到东陵昭如此一说,神色困惑不解,莫非小主人很希望上官钦受伤吗?
东陵昭却邪恶地笑了笑,他缓缓地起身,神情淡淡地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而后凤眸挑了挑,视线定定地望向远处。
“玄夜,上官大人既然受伤了,那么本王理当去探望探望他,你说对吗?”他回头笑看着玄夜,桃红色的唇瓣微微轻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