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夜凉如水,寒意袭人,远处的青山和建筑,已渐渐的隐没在浓浓的夜色里,就像是一幅已褪了色的图画,韩华棠所在院子里更加安静,捧着一瓶葡萄酒的他靠在椅子,一个人思虑一个人喝酒。
韩花棠不知道自己这一去,是不是还能活着回来?至少九死一生,他忽然想起了很多事,很多不该想的事情,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想起了那些可人的美人儿,也想起了那些死在他剑下的人。
他想起了第一个陪他睡觉的女孩,那时他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她却已很有经验,熟练到他坚持两分钟就狼狈败阵,对他说来,那一件事并不是很有趣的经验,可是现在却偏偏忽然想了起来。
他还想到了善解人意的鱼玄机,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天机楼跟赵恒是否和解了,他甚至想到了很多年没见的宫明月,这些事根本就是他不用去想,不必去想,也是他本来就不愿去想的。
可是他现在却全都想起来了,想得很乱想得很纠结,他试图着刻意忘记,结果却是记得最清楚,就在他思想最乱的时候,他看见了一个人,就站在自己的门口,手里还捧着一瓶酒一碟花生米。
一个人思想最乱的时候,通常都很不容易看见别的人,别的事,韩花棠却在思绪最乱的时候看见了这个人,他对这个人并不陌生,相反还很熟悉,正是许久不见也不想见的周七娘,一袭黑衣。
“韩花棠,好久不见!”
相比韩花棠眼色中已露出的疲倦,周七娘更显得神采奕奕,一身看不出品牌的黑色大衣,一双将近齐膝的鞋子,柔黑的头发也扎了起来,整个人显得高贵大方,一看就让人生出意气风发之感。
韩花棠回来换过了一身衣服,穿得很朴素,一缕白衫,布鞋白袜,看起来他只不过是个很平凡的人,他低头抿入一口酒淡淡开口:“好久不见,只是你来干什么?看我笑话,还是想要杀我?”
周七娘无视韩花棠不太友善的语气,径直来到他身边还拉过一张椅子坐下:“别说我们有过肌肤之亲,就是我们没有过欢愉也算得上朋友,知道你来了京城,我这个朋友过来看看你不行吗?”
“我还给你带了一瓶马爹利!”
她把酒放在韩花棠的面前,还把花生米也放在旁边,随后伸手为韩花棠整理皱起的衣领:“你以前温润儒雅散发贵公子气质,怎么现在变得不修边幅了?这样消极生活可不好,会废掉你的!”
在韩花棠不置可否的笑容中,周七娘又轻声补充一句:“我知道三小姐他们要结婚让你心碎,也让你从美国又追到京城,可是有些事是上天注定的,你再怎么抗争也没用,还不如善待自己。”
停缓片刻,周七娘叹息一声:“韩花棠,天下女子数不胜数,年轻漂亮也有无数,以你条件要找个可人儿甚至比三小姐更出色都是轻而易举,你何苦在三小姐这棵树吊死?退一步海阔天空。”
她还从怀中掏出一张机票:“这是去马尔代夫的机票,散散心吧,你痴恋三小姐感觉痛苦,三小姐也因为你感觉痛苦,不要相互折磨了,韩花棠,去马尔代夫走走吧,那里有无数美人佳丽。”
“你怕我扰乱婚礼?”
在周七娘拿过两个酒杯倒上酒的时候,韩花棠直接戳穿周七娘的来意,嘴角勾起一抹淡淡戏谑:“你今晚过来是不是想要我离开京城,免得我按捺不住毁掉三小姐婚礼?我还以为你来叙旧!”
周七娘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道:“我不是怕你毁掉婚礼,我是担心你被周氏杀死,周老这次未必会在婚礼出现,但会派出代表来参加喜酒,为了让婚礼顺利举行,七小姐亲自率队维护。”
“周光王也会出席。”
她很清晰的指出其中利害:“如果你去婚礼现场闹事,结果毫无疑问你会横死,周氏容忍你这么多年这么久,不会再给你机会给他们带来羞辱,所以离开京城是为了你好,韩花棠,你走吧。”
在韩花棠往嘴里灌入一大口酒时,周七娘轻轻拍着他的手:“你的离去或许会让三小姐痛苦,但是她也就纠结十天半月,随后就能承担起妻子责任相夫教子,远比你们在一起相互折磨要好。”
韩花棠淡淡一笑:“如果我不走呢?”
周七娘脸上划过一抹苦笑,手指捏起一颗花生米抛入嘴里,很认真的回应:“你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为了三小姐为了你自己,你一定会走的,江破浪想要杀你,是我拦住他才没带人过来。”
“你不要辜负我的好意!”
韩花棠没有碰周七娘带来的东西,只是平静的开口:“你的好意?你的好意就是在门外埋伏一批杀手?如果我不答应离开京城的话,你就会让他们杀了我?这就是你所谓的好意所谓的旧情?”
在周七娘脸色微微一变时,韩花棠又补充一句:“我可以告诉你,京城我是不会离开的,我来这里是有事情要做,不过你可以转告江破浪,我不会去闹他们婚礼的,这点你们可以完全放心。”
“真的?”
周七娘看了韩花棠一眼,有点讶然他的回答,但随后又苦笑着摇摇头:“无论如何,我还是希望你能离开京城,或者,你离开两天再回来,待江少和三小姐后天大婚完毕,你在京城随便呆。”
韩花棠叹息一声:“看来不相信我!”韩花棠把目光望向苍穹的夜空,看着深邃辽远的夜空,也正如看见美人跟美酒一样,心里只会感觉到很平静,很舒服很美,绝不会有一点点惊诧和恐惧:
“回去告诉江破浪,我不会离开京城!”
“为了死掉你的心,为了三小姐幸福!”
周七娘忽然散去了淡然和笑容,神情变得恶毒起来:“我来的时候灌醉了三小姐,脱掉她的衣服放入了江少被窝,他们反正过了后天就是夫妻,所以提前上床也没什么,此刻怕是红被翻浪!”
韩花棠瞳孔突然收缩,就好像被一根针刺进去,一根已被鲜血和愤怒染红了的毒针,无论多坚强镇定的高手,若是突然受到某种出乎意外的刺激,反应都会变得迟疑些,韩花棠无疑受到刺激。
愤怒有时也是一种力量,一种相当可怕的力量,可是现在韩花棠眼睛里的表情并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无法描叙的痛苦和悲伤,这种情感只能令人软弱崩溃,周七娘并不想等到韩花棠完全崩溃。
她知道良机一失,就永不再来。
周七娘的右手一抬,一把锋利的匕首闪现在掌心,刀锋毒蛇一般刺去,距离韩花棠的咽喉已不及三寸,这一刀本来绝对准确而致命,拔刀、抛出、拔剑、出手,每一个步骤,她都已算得很准。
“叮!”
一剑飞来,骤然停顿,距离周七娘脖子的大血管已不及半寸,她的血管在跳动,血管旁那根本已抽紧的肌肉也在跳动,三寸对比一寸,周七娘就是傻子也知道,韩花棠可以先快半拍杀掉自己。
“滚!”
韩花棠冷冷开口:“不然我就要了你的命!”
周七娘嘴角牵动两下,想要说什么却最终闭上嘴巴,她咬着嘴唇缓缓退后,直到门外才呼出一口长气,她想要下令十二名跟随鱼死网破,却愣然发现他们全都死了,每一个都是被人割掉咽喉。
周七娘脸色剧变,最终匆忙离去,就在她身影消失在街头尽头时,韩花棠正拿起电话开口:“我决定跟你交易,哪怕事后你要我脑袋都无所谓,不过你一定要让婚礼无法举行,唯一的要求。”
“没问题!”
电话另端传来声音:“希望你明天不会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