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仁宣无奈的笑道:“不知石兄有何事小弟能帮上忙?”
石广元左右看了看。凑到叶仁宣身前,低声笑道:“叶兄也知道,我那个不成材的犬子石崇最近又喜欢上马了,我知道你现在正跟蒙古俺答派来的使臣做生意,你能不能求他们送你一匹好马,当然小弟不会让叶兄白帮忙,我知道叶兄很想为嫂夫人弄一对镯子,我那刚好有一对上等绿玉镯,只要叶兄帮小弟这个忙,小弟愿将这副镯子送与叶兄。”
叶仁宣犹豫了一下,说道:“既然石兄开口,小弟尽全力一试,不过若是没办成石兄的事,石兄可切莫怪罪小弟。”
石广元嘿嘿笑道:“叶兄亲自出马,岂有办不成的道理,小弟就等着叶兄的好消息了。嘿嘿嘿。”
叶仁宣无奈的一笑,拱拱手和陈烨离去了。
石广元望着叶仁宣和陈烨消失在人流中,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双阴冷的瞧着络绎不绝的人流。
一名身穿灰色长衫,头戴文士巾,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男子从石记药行快步走到石广元身旁。
石广元低沉的说道:“永福。去杏林堂看看。”中年男子微躬身,转身快步离去了。
叶家老药行门前一片吵闹之声,数十位药商脖红脸粗,全都是一脸的愤怒。药柜陈永年不住的做着团揖,满脸赔笑道:“药行确实有难处,实在是对不住诸位了,永年向各位赔罪了。”
“陈永年你说的倒是轻巧,我们大老远穿州过府到这来不是听你赔不是的,我们各家药行与你叶家老药行最少的也有十多年交情了,你叶家药行这么耍弄我们,就不怕声誉受损吗?”一名中年胖子怒气冲冲地叫嚷道。
“就是,请你们叶掌柜出来,我们当面问他,他今后还做不做我们的生意?!”
边上的药商也是一片叫嚷愤怒之声。
叶仁宣微露苦笑,扬声道:“诸位年兄少安毋躁,仁宣有事耽搁晚来一步,请诸位年兄请诸位年兄恕罪。”
吵闹声立时停了下来,数十位药商全都回身惊喜的瞧着叶仁宣,瞬间分开一条过道。
叶仁宣连连拱手,走进药行内。“东家……”陈永年瞧了一眼叶永年身旁的陈烨,有些担忧的低声道。
叶永年笑道:“辛苦了,永年你去忙吧,这里我来处理。”
陈永年抱拳躬身,转身回到了柜上,沉声道:“都站着干什么,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呆立的药行伙计们全都醒过神来。纷纷开始忙活起来。
陈烨装作打量着药行的格局,瞧了一眼擦拭着药行红木墙壁的王三,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稍显即逝。
“叶掌柜,我们……”
叶仁宣摆摆手,笑道:“诸位年兄不必说了,叶某知道这次有愧在先,错在叶家老药行。但是诸位年兄也请体谅一下叶某的难处,诸位年兄想必已经都有所耳闻了,蒙古俺答使臣到巨鹿购买成药,朝廷,皇帝陛下让我叶家老药行与蒙古俺答做这笔生意,这是皇差,关系到两国交好,叶某就是有一千个胆子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这个月实在是没有能力再为诸位年兄提供成药了。”
数十位药商脸色全都变了,面面相觑,静默了半天,谁都没有说话,同时转身就要离去。
“诸位年兄请等等……”数十位药商转过身。茫然地瞧着叶仁宣。叶仁宣抱拳笑道:“叶某给诸位年兄一个保证,这个月亏欠诸位的成药,叶某会在两个月内尽数补齐。”数十位药商全都一愣,惊喜的望着叶仁宣。
“叶某说话算话,就请诸位仁兄回复各自的掌柜,叶仁宣向他们赔罪了。”
“我这就打发人回去告知东家,本药行还有些存货紧巴点坚持月余应该还能勉强做到,叶掌柜多谢了,我就不走了,在鹿野等着叶掌柜的药。”那名中年胖子抱拳说道,脸上已露出了笑容。
“我们也不走了,等着叶掌柜的药。”其他药商也兴奋的嚷道。
叶仁宣拱手道:“诸位年兄在鹿野的食宿,叶家老药行全包了,这是叶某对药行的失信对诸位仁兄造成的不便的一点歉意。”
“叶掌柜客气了,我等受之不恭了,呵呵呵呵。”
“刚才脾气有些失控,对药行多有不敬,还请叶掌柜海涵……”
数十位药商喜笑颜开的离去了。
叶仁宣面带笑容,站在药行门口,直到所有药商的身影都看不见了这才转身回到药行内:“永年,与蒙古俺答的这批成药务必在月末赶制出来,通知几位药师,从今日起开夜工,还有告诉伙房,一日四餐,每餐每个药工不能少于二两肉,换粳米白面。”陈永年急忙点点头,望着叶仁宣。
叶仁宣抬头望着药柜上方泥金黑匾,工尽其精。半晌。沉声道:“几位师傅和药工们要有三个月不能睡安稳觉了,五位师傅这三个月每月加三两银子,每个药工加三百大钱。还有三个月的伙食要照刚才说的每顿不能少于二两肉,餐餐粳米白面。”
陈永年点着头,等了片刻,见叶仁宣无话,这才说道:“东家,我去传达东家的话了。”叶仁宣点点头,陈永年顺着泛着黑光的药柜来到左侧的偏门,推门进去了。
“陈烨贤侄,老夫的药行还过得去眼吧。”叶仁宣笑道。
陈烨赞叹道:“不愧是百年老药行啊,处处都沉淀着浓重的历史气息。”
叶仁宣微微一笑:“贤侄过誉了。”
陈烨微笑打量着药行内的格局,心里突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奇怪,这里的一切怎么给我一种似曾来过的感觉?突然心里一跳,德盛堂?!
没错,除了大堂面积有些小和没有两侧并列的两排红木长椅外,这里和德盛堂内的格局几乎一模一样。陈烨猛地扭头望向药柜上方的牌匾,工尽其精。
“贤侄有什么不妥吗?”叶仁宣有些奇怪的问道。
陈烨急忙摇摇头,强笑道:“没什么不妥,只是刚才有一种似曾到过这里的奇怪感觉。”
叶仁宣一愣,大笑道:“没想到老夫的药行竟与贤侄有这种缘分,这岂不是说冥冥中已暗示贤侄是注定要成为叶家药行的一分子了,呵呵呵呵。”
陈烨也干笑了起来。叶光庸,叶仁宣,虽然都姓叶,但一个可是后世尊为医仙的人,叶仁宣虽然经营成药行,但是他的医术别说是医仙,就是当世名家也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难道是他的后人?陈烨心里苦笑了一声,他无后,哪来的后人。陈烨暗吁了口气,望着牌匾,眼神有些怅然。这一切只是巧合吧。
陈永年从偏门出来,躬身道:“东家,永年已将东家的吩咐通知了几位师傅和伙房。药工们此刻都在欢呼雀跃呢。”
叶仁宣微笑着点点头:“永年,还有你们都过来。”几名干活的伙计忙放下手里的活,快步走了过来。
叶仁宣笑道:“这是我新请回来的坐堂先生,姓陈名烨。”
几名伙计急忙躬身施礼:“见过陈烨先生。”王三低垂着头,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陈永年抱拳拱手道:“永年见过先生。”
陈烨急忙还礼:“大药柜您太客气了,陈烨万万不敢在大药柜面前称先生。”陈永年瞧了一眼叶仁宣,没有说话。
叶仁宣笑道:“永年你可不要看陈烨贤侄年轻就心中有所轻视。”
陈永年急忙说道:“永年万万不敢如此妄自尊大,陈烨先生是东家请回来的,东家的眼光决不会看错人的。”
叶仁宣笑道:“陈烨贤侄可是老夫从杏林堂二堂请来的。”
陈永年身子一震,震惊的望着陈烨,脱口说道:“能进入杏林堂二堂都是当世的名医大家,陈烨先生如此年轻怎么会?”
陈永年瞬间醒悟失言了,急忙冲陈烨抱拳施礼道:“永年言语无状,请先生不要见怪。”
叶仁宣笑道:“老夫若不是亲眼所见陈烨贤侄出神入化的医术,老夫也会向永年一般怀疑的。”
陈烨躬身笑道:“大掌柜谬赞了,小侄这点微末之技可当不起出神入化的赞誉。”
叶仁宣摆摆手,瞧着陈永年震惊的表情,得意的将陈烨在杏林堂的所为想想细细讲述了一遍。
陈永年和一杆伙计都听呆了,只有王三嘴角轻撇了一下,心里不屑地说道,没见识的家伙,这算什么,俺大掌柜比他说的还能呢!
陈永年正了正衣冠,恭敬地冲陈烨长揖了一躬:“永年再次对刚才的言语向先生赔罪,先生神技,永年叹为观止。”
陈烨急忙上前搀扶,笑道:“大药柜您要再这么客气,陈烨真要无地自容了,你还是直呼我的名字吧。”
陈永年慌忙摇手:“这如何使得。”
“直呼名姓确实有些对贤侄不太尊重,不知贤侄的表字是?”叶仁宣问道。
陈烨笑道:“小侄没有表字。”
“就先叫先生吧。贤侄要是不介意,容老夫给你想想。”叶仁宣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