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湘泉苦笑道:“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我岂是这样的人。”
韩茹绣冷笑道:“你们男人都这副德行,玩腻了就弃之如敝履。眼睛里又瞟着别的新鲜货,钱正义那王八蛋如此,你也如此。妾身不过是想在到潞河驿前,最后一次得到你的爱怜,你竟这般无情。”
柳湘泉心里叫苦不迭,若不是你用你男人威胁我,明言若没有你的帮忙,我这一次凶多吉少,我岂能被逼与你做出这等没有廉耻败坏名节之事,几十年小心谨慎博得的名声全毁在你这个妇人之手了,如今你倒倒打一耙,真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韩茹绣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美目瞧着肉呼呼白嫩的玉手,淡淡道:“你可想明白了,我若是负气,当真不管了你的事,对你可是没有半点好处。”
柳湘泉眼中闪过痛苦之色,翻身起来,将雪山狠狠的推倒,使劲压了上去。韩茹绣望着柳湘泉发狠的表情,涂抹胭脂的俏脸越发红润,媚眼如丝,低声笑道:“不要对妾身留情,妾身愿死在你手里。”
柳湘泉极度压抑的低哼了一声,像一台失控的铲车疯狂的推动起来。
三十余名捕快护卫着马车开进了潞河驿,彭俊德等捕快瞧着潞河驿内林立着头戴狗头帽,身着青色圆领衫,足蹬黑色皂靴的锦衣卫,脸色都是一变,露出吃惊的表情。
彭俊德等捕快急忙下马,凑到车前低声道:“府台大人,潞河驿到了。”车帘掀起,柳湘泉探头出来也是一愣。
从驿站内走出四五个人,为首者年约五十上下,中等个,身材微胖,穿一件小蟒朝天的元青色绸丝曳衫,头戴一顶竹丝做胎,青罗蒙面的刚义帽,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骄奢跋扈的富贵之气。在他身旁小碎步跟着一位满脸媚笑,颌下无须,唇边两撇八字胡,相貌还算周正,年约四旬有余的官员。这名官员身穿绯色小花公服,胸前孔雀补子,望之是朝廷三品官员。
几人来到马车前。为首者望着马车上的柳湘泉,嘴角抽动了一下,皮笑肉不笑问道:“你就是官洲知府柳湘泉?”
柳湘泉急忙跳下车,躬身施礼:“下官正是。敢问公公是?”眼神望向在这名太监身旁的那名三品官员,脸露惊喜:“玉平兄,你是来接愚兄的吗?”
钱正义冷笑了一声,拱了拱手:“柳知府,久违了。”
柳湘泉一愣,吃惊的问道:“玉平兄,你这是……”
为首的太监冷哼了一声,沉声喝道:“拿下!”身后跟随的一名一身大红,胸上的补子是飞鱼的锦衣卫千户招了一下手,两名锦衣卫快步上前,将柳湘泉反剪了双手,捆了个结实。
柳湘泉惊怒地吼道:“你们干什么,我是朝廷四品官员,没有圣上的御命就敢私捕朝廷命官,你们这是谋逆!”
为首的太监冷笑着走到柳湘泉面前从袖中拿出一张笺纸,轻轻拍打着柳湘泉的脸:“咱家要是没有点仗恃,敢动你这乌龟王八蛋吗?”
柳湘泉看到了笺纸上落款的朱笔写着“陈洪”两个字,脸色顿时大变。望向钱正义,大叫道:“玉平兄,我冤枉!我有冤情禀报!”
钱正义冷笑道:“柳湘泉,你擅离职守,弃治下百姓生死于不顾,李公公的折子已于数日前到了京城,圣上震怒,你若还有一丝良心,就乖乖俯首认罪,本官今日前来也是念在同年的情谊一场,带走!”
柳湘泉使劲一挣,反绑的两条胳膊发出了骨折的清脆声音,双眼喷火,瞪着钱正义,突然放声大笑:“钱正义,你这绿毛乌龟,本官有眼如瞽,认你做兄弟,本官不信你们能只手遮天,三法司大堂上本官会将你们丑恶的嘴脸公示于天下,皇上必不会饶你们。”两名锦衣卫像揪鸡一般将柳湘泉扔进了一旁的囚车内。
另一辆马车内花容失色,呆若木鸡的柳夫人和柳兰儿也被锦衣卫从车上揪了下来,捆绑着塞进了囚车。柳夫人和柳兰儿直到被塞进囚车内才醒过神来,望着柳湘泉全都号啕大哭起来。柳湘泉泪流满面瞧着妻女,耳旁又响起了陈烨说过的话,心如刀绞,肠子都悔青了。
四名头戴圆帽,身穿旋褶直裰足蹬白靴的番役抬着一乘绿缎抬舆来到石公公身旁放下,石公公躬身坐了进去。四名番役健步如飞,稳稳地抬着抬舆离去了。近百名锦衣卫也紧随其后快步如飞。
“下官恭送石公公!”钱正义抱拳深鞠躬道。
站在他身旁的韩茹绣冷笑道:“行啦,人都走的没影了,就别像条哈巴狗似的了。”
钱正义不满的瞪了妻子一眼,眼神中闪动着怀疑之色,冷冷的问道:“柳湘泉怎么会从你的轿子里出来?”
韩茹绣脸色立时阴沉下来,美目闪动着阴冷的光回瞪着钱正义。钱正义胆怯地躲开韩茹绣的眼神,尴尬地一笑望向自己的女儿,温柔的说道:“我儿身子大好了?”
两名仆妇搀扶着已吓得浑身战抖的钱静姝来到钱正义身旁,钱静姝脸色煞白,勉强地给父亲施了一礼,惊骇颤抖地问道:“父亲,柳伯伯一家出了什么事?”
钱正义微笑道:“这不是你小孩子家该问的。你们快将小姐搀扶进车。”两名仆妇慌忙搀着吓坏了的钱静姝上了马车。
钱正义满脸堆笑道:“夫人辛苦了,夫人大量,莫跟为夫一般见识。”韩茹绣冷哼了一声,迈动莲步也要走向马车。
钱正义笑道:“本官请夫人同轿而行。”韩茹绣妩媚地白了钱正义一眼,迈步走向四人抬的绿呢大轿。差役殷勤地掀开轿帘,韩茹绣和钱正义坐入了轿中,轿帘刚放下之际,轿内就传出了吃吃的轻笑声,差役眼中闪过艳羡之色,肚里不住地腹诽着抬起了轿子,一干差役簇拥着绿呢大轿和马车出了潞河驿。
彭俊德等捕快目瞪口呆不知所措地站在驿站内。好半天一名捕快问道:“头儿,咱们怎么办?是回去,还是在这守着?”彭俊德打了个冷战,低声说道:“守在这儿,等着挨抓吗?马上回官洲。”
“那府台大人怎么办?”
彭俊德苦笑道:“先保自己的命吧!府台大人这回恐怕凶多吉少!”
一干捕快又匆匆上马,连水都没来得及带,就逃命般地飞奔向官洲方向。
“哎呦,累死我了,四弟今天你得请几位哥哥到聚贤楼好好喝上一顿。”方勇端着茶杯有气无力地说道。
坐在方勇身旁的李值和柳金泉也呲牙咧嘴,满脸风尘。郑三刀殷勤地一手一个给两人捏拿着筋骨。李值呲牙舒服地嚷嚷道:“就、就这儿,没错。就、就这儿,真他娘地舒服!”
方勇喝了一口茶斜睨着眼瞧着郑三刀,郑三刀赔着笑脸道:“您别着急,等俺给大爷二爷弄舒坦了,俺就给你弄!三爷,这都多长时间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俺记仇咧!”
方勇望向陈烨,嘿嘿笑道:“行啊,四弟,你把个强盗头调弄成了按摩捏骨地,是打算改行开澡堂子吗?”
陈烨喝着茶,微笑道:“反正坐堂干不了了,开澡堂子也不错。”
李值咧嘴道:“我说四弟,听大哥的话,还是回巨鹿药行吧!你在这天天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
陈烨道:“今天最后一口井也出水了,镇周围的地也插上了秧,现在打出最后一眼井的村恐怕也在忙着插秧,有了水能插上秧,今年怎么多少也能有些收成,明年的日子就不会太难过。三位哥哥二十多天没白没黑的劳作真是辛苦了。”
柳金泉撇着嘴道:“娘的,要不是怕灾民闹事,这种没好处的事,老子才不干呢。”李值和方勇心虚地瞧着陈烨,见陈烨低头喝茶,并没什么异样,都放松地轻吁一口大气。不满地瞪着柳金泉,回扣还没拿呢!再胡说八道惹恼了四弟,真他娘地就是白干了!柳金泉也反应过来,脸色发白地瞧向陈烨。
陈烨微笑道:“小弟请三位哥哥好好吃上一顿。”
方勇立时眉开眼笑:“今儿,可得把那上次剩下的茅台全喝了!”
柳金泉大方道:“吃完酒我出血请兄弟们好好乐呵乐呵,给大哥和三弟好好解解乏!”李值和方勇感动地瞧着柳金泉,李值有些哽咽道:“还是二弟疼我这个大哥啊!”
方勇嘿嘿笑道:“四弟,这天也不早了,咱们这就起程去聚贤楼吧。”
陈烨笑道:“唉,如今也不必遮遮掩掩了,三刀。金虎喊着兄弟们一同去!”
郑三刀眉开眼笑:“太好了,这段时间清汤寡水,肠子上的油都焅没了!”和金虎笑着出了正房。
陈烨站起身来刚要笑着说话,一名差役满头大汗飞奔进来,躬身说道:“大老爷,县尊大人到镇署了!”
李值一激灵,站起身来吃惊地问道:“姐夫来镇上了?知道所为何事吗?”
差役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心虚地瞟了一眼陈烨,嗫嚅道:“县尊大人带着三班衙役抓了叶家老药行的掌柜叶仁宣一家,封了叶家老药行,县尊大人打发小的来找大老爷,让大老爷马上回镇署。”陈烨脸色大变,震惊的瞧着差役,半晌,苦笑道:“叶掌柜一家被抓,看来柳湘泉一家也一定被抓进刑部大牢了。”
李值道:“四弟,我们先回去看看,有什么事,我会打发差役通知你。”李值三人快步出了正房。
陈烨沉声道:“我随你们一同去。”李值三人互相瞧了瞧,犹豫了片刻,李值点头道:“也罢,一同去吧!”
李值陈烨等兄弟坐上了马车出了辘轳巷,王三连续抽着鞭子,拉车的驽马疯了一般向药行街狂奔。
盏茶功夫马车停在了叶家药行门前,门口站着两名衙役,叶家药行大门上贴着封条。整条药行街的药行和商铺门前都聚满了人紧张胆怯地望着叶家药行。
车帘掀开,陈烨跳下马车迈步走向药行,两名衙役脸色一变刚要厉声呵斥,“放肆!”衙役抬头看到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李值,脸上堆起了笑容,躬身道:“小的见过李大老爷!”
陈烨望着大门上的封条,心里的歉疚和悲愤让他平生第一次有些失控了,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道:“除了叶仁宣夫妇,药行其他人也被抓了吗?”两名衙役含糊地看着陈烨,李值沉声道:“明白回话!”
一名衙役赔着笑脸道:“县尊有令,叶家药行上下都牵扯谋逆大罪。他们都被压在了镇羁押所。”
陈烨转身快步走向马车,李值三人也急忙快步跟上,四人上了马车,王三催动马车,又向镇署狂奔而去。那两名衙役狐疑的瞧着马车的背影,一名衙役问道:“那个年轻书生是何许人?说话他娘的这么冲!”另一名衙役疑惑的摇摇头。
马车出了药行街,直奔老军营街而去。马车刚在老军营街停稳,陈烨就掀开车帘跳下马车冲向仿若旧庙一般的镇署。站在镇署门口的十几名衙役拔刀的拔刀,从腰间抽锁链的抽锁链,李值在后面喊道:“不得放肆!把家伙什放下!”
为首的衙役愣了一下,抱拳说道:“李大老爷!”李值这时顾不上客套,仅拱了拱手:“鲁捕头,失礼了!”拉着陈烨就冲进了镇署。
鲁达吃惊地望着李值和陈烨的背影:“李大老爷带着的年轻书生是何人?”
方勇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被赶到五六米外的两名差役,抱拳笑道:“鲁头儿,久违了!”鲁达咧嘴笑道:“方贤弟,多日不见,精神头不错!”
方勇打了个哈哈,鲁达抱拳问道:“柳二老爷,刚才那个年轻书生是何人?”柳金泉还礼笑道:“县尊大人的亲戚,失礼之处还请鲁捕头见谅!”柳金泉和方勇皮笑肉不笑的也进了镇署。
鲁达望着方勇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僵滞了,眼中射出阴冷的寒光。
李值和陈烨冲进镇署大堂,镇署大堂一个杂役都没有,空荡荡的,知县吴翰卿坐在书案后一双手不停地敲打着红木书案,脸上全是焦虑的神情。望到李值和陈烨进来,脸上先是惊喜,紧接着阴沉了下来,屁股刚离开红木大椅,又坐了回去。
李值微喘着粗气问道:“姐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翰卿阴沉着脸厉声喝道:“放肆!公堂之上只有朝廷命官,没有什么姐夫!你这么多年的镇长都白做了吗?”
李值急忙翻身跪倒:“鹿野镇镇长李值拜见县尊大人!”肚里一阵腹诽,娘地,冲我摆什么官架子!
吴翰卿眼睛瞟向依旧站着的陈烨,心里越发不满,一个小小的药行二掌柜竟敢在本官面前如此嚣张,娘的,若是没有本官,就凭你等下溅之人能斗败孙立,开起巨鹿药行?!药行开张已大半年了,本官连一两孝敬都没见着,年终分红!哼,你当本官是泥菩萨任你糊弄,本官若不是看在李公公的面上,就你这等藐视本官,我早让你生死两难了!不识时务的混蛋!
吴翰卿冷笑道:“本官要与镇长叙话,闲杂人等一律退下。”
陈烨抱拳躬身,沉声问道:“请问县尊大人,叶家药行叶仁宣掌柜夫妇身犯何罪?”
吴翰卿勃然色变:“放肆!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质问本官,马上给本官滚出去,要不然必大刑侍候!”
李值脸色一变,吃惊的看了一眼陈烨,急忙出声道:“县尊大人,陈掌柜是自己人,还请大人息怒!”
吴翰卿咆哮道:“你脑子进水了,什么自己人,老实告诉你,叶仁宣私买贡物,犯的是谋逆大罪。本官查明陈烨曾在叶家药行做过坐堂郎中,叶仁宣私买贡物一事,就发生在陈烨在叶家药行坐堂期间,本官有理由相信,他难逃干系!”
李值脸色大变,也嚷道:“姐夫,你疯了,你要自断财路不成,四弟刚将今年上半年的分红银子给我,你就这样对他,你也太寡义了吧!”
吴翰卿眼睛一亮,沉声问道:“什么分红银子?本官可没收到过一钱银子。”
李值苦笑道:“如今世道这么不好,外面到处是灾民,我又没疯,这个时候给你送银子,万一被劫怎么办,现在银子都在我家里保管着呢。”
吴翰卿脸色微微缓和,瞟了一眼陈烨,算你小子晓事,刚才要不是本官的这个一无是处的傻舅子说出实情,本官今日决不轻饶你。
吴翰卿缓了一下语气,但依然冰冷道:“本官要与镇长有些私事要谈,陈掌柜请回避。”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陈烨并没就坡下驴,而是依旧站在那里,强压着心里已到临界点的愤怒,抱拳说道:“县尊大人,草民有一事不明,就算叶仁宣私买贡物,这事与叶夫人,与叶家药行的药柜伙计们又有何干,为什么要将他们也抓起来?草民请问大人,我大明律法是否规定,药行掌柜犯法,连伙计也要论罪吗?”
吴翰卿拿起书案上的惊堂木使劲地拍着,暴怒地咆哮道:“反了,反了,来人,把这目无王法,藐视本官的混蛋抓起来!”
“要将谁抓起来啊?”一个略显沙哑的冷笑声从大堂门口传来。
秦十六冷笑着走进镇署大堂,吴翰卿变色地问道:“你、你是何人?竟敢擅闯镇署大堂?”
秦十六先冲陈烨躬身施了一礼:“老十六见过先生!”直起身子冷笑道,“吴翰卿,你的耳朵没聋吧,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吗?”
吴翰卿脸上一变,含糊地说道:“有、有、有些耳熟。”
秦十六冷笑着从腰间解下腰牌扔到了红木书案上,吴翰卿惊骇地望着深插进红木书案的铜牌上露出的“北镇”两个字,嘴里失惊地喊道:“北镇抚司!”身子随即一软,瘫在了红木大椅上。失神了片刻才回过魂来,急忙跳起,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秦十六面前,扑通跪倒,语不成声:“永、永宁县、县,知、知县吴、吴、翰卿、卿叩见上差!”
秦十六理都没理,走到书案前伸出二指轻松地将插进书案一半的铜牌拔了出来,重新系回了腰间,这才冷笑道:“一个连灯草屁都不是的芝麻绿豆小官竟敢对先生如此无礼,吴翰卿你长了几个脑袋?!老子一根小手指碾死你这样的货色千八百地,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吴翰卿早已吓得脸无人色瘫在了地上,心里惊骇道,他竟然管陈烨叫先生,怎么可能?这个陈烨明明就是个下溅到了极点的山野草民,又怎会跟北镇抚司挂上了关系呢?
陈烨苦笑道:“十六兄,你来了。李准兄可还好?”
秦十六忙躬身笑道:“回先生,我家先生一切都好,就是很挂念您。”
陈烨再次苦笑:“陈烨多谢李准兄挂念!只是陈烨没想到李准兄下手竟如此之恨,不放过叶家药行一人,李准兄是要赶尽杀绝吗?”
秦十六赔笑道:“先生误解我家先生了,我家先生就是怕吴翰卿这个狗官行不法之事,谄媚邀功,因此才派老十六过来瞧瞧。还真被我家先生猜中了,这狗官果然滥行大狱,残害良善。”吴翰卿哭死的心都有,惊骇窝囊到了极点,瘫软在地上,心里哀嚎道,我这全都是依照李公公的意思做的,李公公怎么能反咬一口,倒打一耙,本官冤枉啊!
秦十六躬身笑道:“我家先生说了,除了叶仁宣身犯谋逆大罪外,余者一律不咎,叶家上下全凭先生处置。”
陈烨一震,怔怔地瞧着秦十六,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问道:“任我处置?”秦十六满脸堆笑,点点头。
陈烨躬身长揖一躬:“请十六兄回复李准兄,李准兄的大恩陈烨无以为报,今后但有用我陈烨之处,无论什么陈烨绝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