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醒

“原来你就是乔飞羽呀!”女声有一点点惊奇,更多的是这个世上女子少有的温暖,清雅而闲适,听着鼻端甚至都觉着有薄荷的清新香味。那声音似乎掩在重重叠叠的桃花后面,遥远而又似近在耳边。乔飞羽知道,这是他那千遍一律的关于桃花梦的开始,每次他都想应的,“是呀,我就是乔飞羽。”但他总是不能开口,总是不能言语,只是心里暖暖的,被人惦记着总比没人惦记好,不知道曾经是不是有人这样说过,只是想不起来了。

“乔飞羽,乔飞羽!”还是那个女声,轻轻缓缓,低低暖暖的,听着都会让人觉得自己是那独一无二的。在桃花林的后面的那个声音,总会让乔飞羽不由自主跟着,但他总是赶不及,赶不及那个声音,也怪自己手脚瘫软,总是那么慢慢地,慢慢地着,跟不上,即使梦中的自己再怎样努力,总是跟不上那声音,所以这些年来,虽然自己时时做着这个关于桃花的梦,但总见不上那个桃花后面的人,总差那么一小步的。

“乔飞羽,你知不知道,我很爱很爱你的。”低低轻轻的,含笑带羞的,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吐在他的耳爆让他甚至觉得耳边有股微微的气息,有人就在耳边那么向他拆说着爱意。那声音中有喜悦,有爱恋,有淡淡的羞怯,更多是一种如誓言般的决心。乔飞羽奋力地向前,用力,再用力,无论如何,总要见着她一面才好的。心中有股淡淡的、细细的喜悦,那种阳光的感觉似乎,似乎曾经自己也感受到过的,只是让自己弄丢了,那么那个人是不是很痛苦,心不禁轻轻拧了起来,然而脚却似在云端,又似在泥沼,总是使不上力,心中叫嚣着要快,偏生脚下却跟不上意念,急得满头大汗。

“乔飞羽,你真的忘了我了?”委委屈屈的,似乎想要责怪偏又心生不舍,只是这样轻轻低低地委屈着自己,让人不由得心发酸发软,甜腻腻的又不由得想要笑出来,那人定是很爱很爱自己的吧,这样的认知无论是谁都不由得心生欢喜的。每次,梦总会醒在此处的,无论怎样的努力,无论怎样的不甘心呀,乔飞羽使力地顿着脚,无论如何都不愿醒来,即使只是个桃花梦,即使只是个春梦,总要叫人做到底的,是不?

起雾了,本清明的桃树林中起了一层飘渺的雾气,桃林中,空中,甚至于桃树的枝枝桠桠间,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雾气,雾气在流动着。乔飞羽倒是脚踏到实地了,他想大叫:“你在哪儿?你出来。”然而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嗓子间似被什么给堵着了,火急火燎地烧着,烧得一句话就要蹦出来了,偏又出不来,只是不上不下地堵着,只能满头大汗地,一棵树一棵树地找。“飞羽,飞羽!”树后有个声音,殷殷而低低地唤着,引着他,似也在千辛万苦地找着,找他,原来从来就不是只自己一个人在辛苦的,乔飞羽焦急而心下温暖着,原来这世上也有个人这么辛苦地找自己的,原来这世上自己从来就不事单的,原来这世上也有人这么爱着自己的。

“我,沈心语,此生只爱乔飞羽这么一个男人。”轰然在耳边炸开的似誓言般的爱语,那缭绕的白雾呢?怎么就散得干干净净的了?浑身的力气怎么又都回来了?重重叠叠的桃树后面,那一缕飘飘渺渺的孤单的背影,是谁?是谁呢?是了,沈心语,她说她叫沈心语,她对于自己总是特别的吧?若不,为什么听着她的声音,听到她的名字,自己的心中会又酸又甜呢?不,乔飞羽在心中大叫,不能,不能再忘了,没有人能阻止他,他一定要见她的,若是欠她的,该还的总是要还的。

乔飞羽跳跃腾挪,如电般奔驰,只为赶上那树后越来越清晰的一抹身影。近了,近了,更近了,那棵,那棵树后,一抹深黑的身影,傲然而清雅,再快,再快一点,对,对,跳过去,跳过去就可以了,奋力一跃,落脚处正是她的身前。

叶繁花茂的桃树下,一身绣银云黑纱外袍的年轻女子,闪着一双夺人心魄的桃花眼,微微地笑看着他,轻轻低低透着亲腻地唤:“飞羽。”那样独一无二地。

乔飞羽大叫一声:“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