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铺子、宅院的价格因瘟疫下跌了很多,想到京城来定居的人特别多。再加上之前卖了屋子治病,如今又病好了的人,通通想尽各种办法想把宅子买回来,或买处新宅子,因此,短短几天,宅院、铺子的价钱竟然恢复了瘟疫之前的原价,甚至略有上涨。
由于凤惊云与君寞殇购下的宅院都以瘟疫前价格的九折出售,抢购的人非常多,凤惊云派人购下的浣月国京城产业,五天内已全部售光,她都是以前的价格三到五折买的,按以前价格的九折出售,也赚得个盆满钵满。
君寞殇派人买下的产业每日能售出几百近千套,现已售了过半,估计余下的不出十天,就全售光了。
各大粮商从外地调运了很多粮食、物品,高价出售。富贵人家还好,买得起,穷苦的百姓就苦不堪言了。
瑞王向浣月国皇帝请旨,以瘟疫前的平价销售官家仓库储存的粮食,一时间名声大噪,深得民心。
有了便宜的官粮,各大粮商,及别的城镇运过来的粮食也只能降价出售,物价从而得以控制。
又过了二天,凤惊云正在凤凰园的流星苑中晒太阳。
君寞殇抱着已四个多月的宝宝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一旁还放了一张桌子,桌上摆着茶水糕点。
老太监张吉祥带了两名太监前来宣读浣月国皇帝下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凤惊云治疗瘟疫、医治朕之顽疾有功,特赏赐黄金一百万两、白银五十万两、良田千顷、锦缎千匹、玉镯五十对、古董五十件、字画五十幅、玉如意五十柄。钦此。”
凤惊云听完,觉得浣月国皇帝出手还满大方的,于是开口道,“还不错。”这回,加上之前赚的与君寞殇给的,她可就变天下首富了。
站在一旁侍候的小顺子早已听得两眼放光,全身激动得发抖,赶紧接过圣旨,“浣月国皇上英明神武、威风八面,小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张吉祥也拍马屁,“那是忘川神医应得的。”说罢,又谄媚地向凤惊云说道,“此次京城瘟疫实在是给浣月国朝廷与百姓造成了太大的损失。很多穷苦百姓卖房卖地、卖儿卖女,无家可归。百姓们都道神医菩萨心肠,朝廷此次大批量的购进治疗瘟疫的药材,熬煮了,免费发放给全京城百姓已是耗费了巨资,就是那堆积得成数座山的尸首烧了、也要无数的柴火、油、为了控制物价,又买了很多物品,平价出售……朝廷真是大出血。听闻神医您低价购进了一千多处产业全都高价售空,赚了不知几多,相信以此浣月国危难之际,神医又得了如此多的赏赐,您心地善良,总应帮浣月国渡过难关吧?”
凤惊云听罢,冷淡地道,“你干脆直说浣月国皇帝想把答谢我的这些东西都拿回去不就得了?”
“这……”张吉祥汗颜,弯腰鞠躬,皇上确实有这层意思……又不便明言。
“我发现浣月国皇帝也满搞笑的,他不会少谢我一点?进了我手里的东西,还拿得出来么?”她是现代人,不喜欢提被人‘赏赐’二字,像打发那什么一样的。“奴才……”张吉祥说不出话。
“浣月国皇帝也不容易,我治疗瘟疫救了他一座城的臣民,而且还是最大的京城。我未出手时,他早有言先,不论我要什么,他都答应。估计他怕我要他的江山吧?”她微讽,“先下手为强地给了我厚礼,当是扯平了?堂堂一介帝王的礼下得那么厚,薄了也怕不够份量。估计浣月国的国库都空了一半了。他不肉痛才怪。”
“……”张吉祥不开口说话,心道凤四小姐真是聪颖过人,直接就把皇上的心思拆穿了。
“你回去向浣月国皇帝复命,让他不必搞这些花花肠子。他的江山我不在意,让他不必恐慌。而我从来不喜欢做白工,这回也着实出了不少力。一百万两黄金的谢礼我收下了,其余的我统统捐了,拿去变卖,救济灾民吧。”
张吉祥点头哈腰地笑着,“多谢凤四小姐……”约莫是最好的结果了。偷瞥一眼抱着宝宝的君寞殇,明明未说话,却让人感到重得喘不过气的压迫,就跟身边多了只随时会骇人性命的厉鬼一般,张吉祥是站着都发抖,真怕凤祥国皇帝一个不高兴把他这个办苦差事的下人给宰了,宰他可真跟捏死只蚂蚁差不多。
凤惊云想到此次瘟疫死了那么多人,眉头不由皱了下,又说,“张公公,其实朝廷可以组织一场义卖会。”
张吉祥好奇,连君寞殇血色的眸仁里也闪过一丝不解。
惊云知道现在这个时代还没义卖的说法,于是解释,“就是让很多达官贵胄、富绅殷商慕捐,有钱的捐钱,有物的捐物,并统一登记,然后挑出个几百件值钱的标价,价格略高于物之所值,再从中挑出三十来件最值钱的让众人竞价,价高者得。所卖得的钱全都由朝廷拨给灾民。由朝中有份量的人发起慕捐义卖,必然会得到很多权贵富商巴结,很多为了沽名钓誉的人也会出高价买东西,毕竟是做善事,而且又是人人皆知的善事,何乐而不为?”
“凤四小姐真是高明啊!奴才这就去向皇上禀报。”张吉祥满脸的佩服,告辞之后带着两名太监离去。
君寞殇瞧着凤惊云绝美的面庞,“惊云,你的脑子里怎么总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主意?”
她微微一笑,“不好么?”
“我总觉得你太特殊了……”他眼中划过一丝不安,“让我觉得不甚放心,总觉得我跟你的思想……不,是当今天下的人,思想宽阔度与你,似乎有差距。”他已经算是见多识广了,她的思想却像是超前于社会一般,总让他惊奇。
凤惊云从他怀里接抱过宝宝。殇的心思太敏锐,早就怀疑她了。她不说是穿越来的,并非不信他,而是
怕他胡思乱想,“每个人思想不同,别想太多。我们连孩子都生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只是怕失去你……”声音里难掩隐忧。
“不会的。”她柔声安抚。
……
浣月国皇宫,太监张吉祥向老皇帝把去了凤凰园一趟的结果禀明后,又说了义卖会一事。
老皇帝慕容渊点头,“凤惊云出的主意不错,倒是个很好的法子。瑞王正是需要栽培之际,这事就让瑞王去办吧。”
“是。”
老皇帝思忖道,“瘟疫向百姓免费施药一事,乃凤惊云所想,功劳却在瑞王头上。放出风声去,义卖会的主意是凤惊云想出来的,我浣月怏怏大国,总不能一直占人便宜。”
“奴才谨遵皇上旨意。”
……
隔天,由瑞王发起了义卖会慕捐,瑞王个人首先捐款三百万两白银,并捐了很多物品,其中最为值钱的据说是一个有三千年历史的青铜古鼎,用于三天后义卖会,价高者得。
太子慕容澈才捐了白银十万两,手笔可比瑞王小多了,一时之间,百姓议论纷纷。
普通人一个月的工钱也不过几两银子,瑞王从民间被皇室寻回,恢复王衔不久,是断不可能拿得出那么多银两的。有见识的人心知肚明,瑞王此番代表着朝廷出资,代表着帝王。
又鉴于浣月国太子三年来几乎昼伏夜出,行藏诡异,暗地里有人传闻太子中了邪。如今皇帝对瑞王频频委以重任,据说连部份奏折都是瑞王代批的。
很多人猜测,皇帝会废太子,改立瑞王为储君。
想巴结瑞王的人不知凡几,因此,瑞王名义发起的义卖会,参加的权贵商贾格外多,慷慨捐钱物的人名册都写满了几十本。
百姓茶余饭后的焦点都在瑞王与太子身上,对于想出义卖会主意的凤惊云倒是只偶尔有人赞许。
凤凰园流星苑里,小顺子向正在其中一间厢房研药的凤惊云递上一份请柬,“小姐……夫人,瑞王府来的贴子,邀您三天后参加义卖会。”
“替我打发了,就说没空。”
小顺子刚颔首,凤惊云又问,“太子慕容澈出席不?”
“小的得到消息,太子也会前往。”
她挑了下眉,“哦?大白天的,慕容澈也去?”
“京城的百姓可沸腾了,说是太子至今已有三年多未曾白日出府了,此次竟会参加此次义卖,真是稀奇了。”
“我应该会一会慕容澈了。回复瑞王,我会应邀出席。”当然,她说的慕容澈,并不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缕鬼魂,而是太子府居住的那位。
……
三天后,义卖会在瑞王府举行,有些来的早的人卯时就到了。
辰时刚过,前往瑞王府的人络绎不绝。此次义卖会并非什么人都能参加,至少是六品官衔以上,或家境特别富有的商贾贵胄才在邀请行列。不够格的,捐个三万两白银,可或得入场资格。为免人员过多杂乱,每名受邀者限带二名家属。
两侧巨大的石狮震守,朱红色的宽阔大门上方的镶金楠木匾额上方龙飞凤舞地题写着——瑞王府。
瑞王府管家站在门口鞠躬哈腰地欢迎着来客。
又过了一会儿,一名下人对管家说道,“李管事,应邀的客人都差不多到齐了。”
管家朝街上张望着,“还有最重要的一位没来。”
那名下人说,“太子殿下早已在府中了。”
“不是太子,是神医忘川。”管家说,“瑞王爷让本管事在此一定要候到神医为止。”
那名下人不敢再多话,心里倒是嘀咕着,原来在瑞王爷心里,神医忘川比太子还重要。
一辆华丽的马车徐徐驶来,停在了瑞王府门口。
驾马车的小顺子率先下来,接着是君寞殇扶着凤惊云下马车。
看到那一身漆黑华袍的君寞殇,死尸般的僵白皮肤与黑裳形成鲜明的对比,明明是艳阳高照,周遭的温度却瞬间冷得跟降霜似的,门口两侧看守的侍卫与管事、仆从都不由得全身发颤。
管事还是笑脸迎了上去,“小的瑞王府管事李三元,见过凤祥国帝君、见过神医。”虽说凤惊云已被君寞殇册封为皇后,但自家主子也心仪凤惊云,是断不敢叫她皇后的,以免主子不悦。
凤惊云淡然道,“李管事,义卖会开始了吧?”
“宾客都到齐了。瑞王吩咐过,您未到场,竞价就不开始。现在宾客们都在欣赏那些个义卖的物件呢。”
凤惊云不以置喙,与君寞殇、小顺子在李管事的带领下进了瑞王府。
瑞王府占地广阔,亭台楼榭考究而有气势、大气磅礴,随着李管事一路在府中前行,到达一处分外宽敞的平地,望眼一观,很是开阔。
平地上摆着上好的檀木长桌,数张桌子拼成了三十余米的横线长度,二十列,每一列长桌上都摆着各式各样的义卖物品,每样东西旁边都以张小纸标着此样东西的售价。
书为一列、古董为一列、瓷器为一列……
有些数量多的,比方说字画,就排了三列。
每一列中间都相隔三米的距离,以供多名宾客有足够的地方观赏售卖品。
若大的场地几乎都站满了人。在义卖区边上的空地上还摆了十长列椅子为休息区,每两张椅子中间都有一个茶几,每个茶几上都放着一壶茶与几盘糕点、小吃。
很多想歇一会儿的人都在休息区坐着。
随着凤惊云一行人一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煞时,众人眼中都充满了惊艳。
赞叹世间竟有凤惊云此等绝色的女子。当众宾客注意到她身侧那难以忽略的黑漆身影,眸色如血,那人就如出现在青天白日下的厉鬼一般,森森骇人。
众宾客不约而同地瑟缩了一下,不约而同地行了礼。
凤惊云只道众贺客不必多礼之后,环顾了周遭一圈,似在搜寻着什么,“慕容澈呢?不是说他也来了?”
管事李三元说道,“小的守在门口时,见一名身穿四爪蟒袍的男子持太子请柬进了府,跟在太子旁边的,是太子府上的仆从。”
...
“慕容澈该不会进瑞王府时,戴着斗笠吧?”凤惊云唇角微讽。
李三元却着实佩服,“神医猜得真准,太子确实戴着斗笠。”
“他人呢?”
“小的不知……”
一名手持玉扇的翩翩公子从众宾客中走了过来,“云儿,你就那么想见慕容澈?你把朕的‘三皇兄’置于何地?”
凤惊云看向他,不是君佑祺,又能是谁。
他唇角挂着似笑非笑的痕迹,“怎么?是朕的‘三皇兄’魅力不够,你准备转投浣月国太子的怀抱?”
她还没说话,君佑祺向着君寞殇瞥去一眼,“‘三皇兄’可还记得,你曾说过,只要朕放弃凤惊云,你就立朕的儿子君晟为太子?朕答应你了。凤惊云此等见异思迁的女人,白送朕,朕还不要。”
若大的场地宾客人山人海,很多人都在议论、观赏着出售的义卖品,人声嘈杂,不时有义卖品成交。但凡卖出去的东西,都有小厮以册子记录着。
只有就近的几人才听清楚了君佑祺说的什么,都格外的诧异。都思忖着世人不是传言君佑祺爱凤惊云入骨么?怎么会如此不在乎?同时心中又了然,估计是传言有误罢了。
君寞殇皮笑肉不笑,“惊云从未喜欢过你,何来的见异思迁?慕容澈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虽然朕很不喜欢你觊觎惊云,但你一番话,足见她在你心中,也不外如此,难怪,她连正眼都不看你。”
“哼!”君佑祺冷哼一声,“一个女子而已,又岂比得过万里山河?君寞殇,别忘了下圣旨立朕的晟儿为太子!”
“朕说过的话,自不会食言。”君寞殇冷笑,“你也记着,再不要觊觎朕的惊云。否则……”
“朕不受威胁,同样的,天下的女子多的是,朕也不在乎那么一个凤惊云。”祺说这话时一直是看着凤惊云的,想在她脸上看到伤心或失望的表情,哪知,她神色淡然若水,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泰然得就像谈论的不是她。
抑或是,她根本从未将他放在心上?想到为她付出了那么多,被她害得声名尽丧,到头来,得到了什么?
君佑祺心痛得滴血,深掩的恨意崛起,恨不能将凤惊云碎尸万段!
他一脸的阴鸷,明明是他口出恶言,仿若他才是被伤害的对像,“凤惊云,你听清楚了,今日是朕不要你,是朕抛弃你!”
声音有几分歇斯底里,震得会场上大多数的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宾客们瞬间全都安静了下来。都以同情或看热闹的心态看向这边,又怕得罪人,只敢偷偷看。
凤惊云声音清然若水,“你不用反复强调。”原本,君佑祺此般羞辱她,她该直接将他剁了,想到霸天岛上那声震裂心肺的惨叫,想到尽管君佑祺诡计百出,对她依然曾有过真心,他想逞一回口舌之快,那就随便他吧。
君佑祺阴暗地瞪着她,等着她发怒,等着她出招攻过来,等了又等,
...
只见她转身向着会场的另一边走去,君寞殇自然是跟随在她身侧。
徒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
他握着玉骨折扇的手指节泛白,天知道他有多恨她,就有多爱她,她竟然连他蓄意的击怒都不生气,他宁愿她气得恼火,起码代表她还有一丝丝的在乎。
也不愿她什么反应也没有。
她是真的不将他放在眼里啊。
“呵呵呵……”他摇开折扇,优雅地笑了起来,笑容里总掩不住压抑得爆硼的悲伤。
“主子……”小厮园子站在他身后,脸上露着关心。
“真好。”他继续微笑着,“朕不要凤惊云了。园子,你说君寞殇傻不傻,为了一个女人,竟然立他人的子嗣为太子,可笑吗?”
“反正君寞……小的是说凤祥国皇帝又不能有后嗣,即便有后嗣,也是有缺陷,不正常的,他此举又能得到凤四小姐的心,也算有所回报。”
想到晟儿,君佑祺晦暗的瞳光里闪过一缕光辉,“君寞殇那个妖孽绝后了,朕却有一个可爱聪颖的儿子。朕比他强,是不?”
“那是自然。”园子一溜嘴的马屁,“在小的心中,您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了。”
“住口!”君佑祺侧过身凌厉地扫了他一眼。
园子吓得缩脖子,整个人不住地发颤。估计主子又想起自身的残缺了,真是一时不慎拍错马屁拍。
瑞王慕容承浩站得不远,把君佑祺方才说的话全都听进了耳里,他好心地说,“祁天国君,你可知你刚才的行为,彻底地失去凤惊云了。表面看起来,你是赚了面子,实则,你输了。”
君佑祺脸色一僵,“与你何干?”
承浩冷峻的脸上浮过苦涩,“是与本王无关。本王只是想不通君寞殇究竟有什么好,能让凤惊云如此死心塌地。”审视地打量着他,“连你贵为帝王,也入不了她的眼。本王已经输给了君寞殇。本王若是你,就不会把自己的退路都封死。可惜,本王已经没机会。而你……亦注定失去她。”
听他一说,君佑祺心中闪过一阵悔意,想到自己已不能人道,时间重来,他还是会一样的做法,反正一时强留不了凤惊云,为晟儿谋到凤祥国太子之位也好,总比两头落空的强,只哼道,“狗拿耗子。”
慕容承浩不再理会他,向随侍张晋吩咐了几句。
张晋走到凤惊云身边,恭谨地说,“凤四小姐,瑞王让属下知会您,太子进了瑞王府之后,稍逗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由于太子戴着斗笠,看不清相貌,瑞王想与其攀谈,太子近侍也不让人靠得太近。”
凤惊云微点个头,若有所思,“估计今天来过瑞王府的太子慕容澈是假的。他不可能白天能出现。”
此时,暗影以君寞殇近侍的身份进了瑞王府,轻声在自家主子面前禀报了几句。
君寞殇压低嗓音在凤惊云耳畔说,“你说的对。今日来的慕容澈是人易容冒充的,暗影一直暗中跟着他,看他回了太子府后向那见不得天日的慕容澈复了命。”
...
惊云本来想问,为什么不揭穿假太子,转念一想,揭穿了又如何?最多死一个无关紧要的替身,对太子来说不痛不痒。
义卖场正前方搭了个约莫一米高,十五平方宽的方台子,台上铺了红色的毯子,在毯子的正中央放着置着一张桌子,桌上同样铺着红色的绸布。
李管家走上台,朝着场内的所有宾客一作揖,“小的李三元,乃瑞王府管事。奉瑞王爷之命主持这一次的义卖会。首先,小的代表受瘟疫折磨的苦难百姓,感谢一个人。那就是天下第一神医——忘川!忘川神医不仅医术出神入化,解决了疫情,她本人更是在三天前慷慨解囊,将我皇赐与她的良田、翡翠、古玩等值钱物捐赠了出来,换得白银二百万两!”
“哗……”众宾客沸腾了起来,“想不到忘川神医竟然如此大手笔,一捐就捐了二百万两!”
“那是我朝皇帝大方,听说皇上赏了忘川一百万两黄金与很多田产、玉器之类,忘川留下了一百万两黄金,其它的都捐了。”有人这般说,马上有人接话,“那也够大方了,二百万两白银,简直做梦都要笑醒。她虽然解决了疫情,皇上也未免赏得太多了……”
“你是有所不知啊,她不仅解决了疫情,据说还救了皇上,皇上答应过重赏的……”
“我也听说,此次朝廷原本不打算捐三百万两白银的,只打算捐一百万两,是神医忘川捐的钱西太值钱了,朝廷总不能还没她手笔大,这才决定了捐三百万两的数额……”
“原来还有这门道……太子虽说捐了十万两,跟神医忘川比起来,还真是不值一提。”
有人就不明白了,“三百万两不是瑞王捐的么?”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名义上是瑞王捐的,实则是朝廷拿出来的,皇上约莫是要扶持瑞王爷……”似想到什么,说此话的人又摇头晃脑,“不可多言,不可多言……”妄论储君,容易惹祸上身啊。
很多人偷瞟了眼君寞殇,又瑟瑟收回视线,眼神是又羡慕又嫉妒。
亦有人叹息,“天底下最有钱、最美、最有才华的女子,都被凤惊云占了,凤祥国皇帝可真是好福气……”
众宾客讨议得兴致高昂,若大的场地变得分外热闹。
小顺子哭丧着脸抱怨,“主子,您捐的钱太多了……就是捐个十万两出来都特别多了,您也不会多留点……”
凤惊云不在意地笑笑,“我的钱已经花不完了。钱财乃身外物,心情好的时候,偶尔做做好事也没关系。”
“小的真替您肉疼……”小顺子是舍不得啊。主子的决定又没办法。
李三元两手微伸平,手掌朝下比着手势,“诸位静一静!”
众贺客根本就没理他,依然闹哄哄的。
李三元见此,侧首向台下的仆丛使了个眼色,两名男仆从台下的一个屏风后头抬着一个罩着红色的大件走上台。
...
两名壮仆抬着都非常吃力,看起来定是个很重的物件。
“小心点、小心点……这可贵重着呢。”李三元在一旁帮手抬,把物件在台上放稳之后,他一把掀开了物件上罩着的红布。
众宾客的视线都被吸引了,一时间鸦雀无声。
那是一尊青铜鼎,圆底,状有点似缸的主体两侧有双耳,鼎足约一尺多高,兽蹄状,整体高度比起普通吃饭的桌子略矮。
李三元比着铜鼎介绍,“众位,此鼎距今约有三千多年了,乃是由最上等的青铜铸造而成,其硬度很高,乃三千多年前的皇室御用品,昂贵非凡。此鼎乃浣月国皇室保存了几代的珍贵藏品,乃吾皇陛下体谅百姓疾苦,亲自捐献出来的。此鼎价值最少一百万两,陛下有感今日诸位前来,都是做善事,青铜鼎也就半价起售了,底价五十万两,每次叫价至少要添五千两。价高者得!”
“五十万两……那么贵……”众人是又开始喧哗了。很多人想要,买得起的人却不多。
“那可是我朝第一鼎炉。”有人看着两眼放光,“把这物件拿下,非得举世闻名不可,这名气一大,做起生意来也事半功倍……”
君佑祺摇开折扇,笑道,“青铜鼎若是真的,真有个三千多年历史,又是三千多年前的皇家御用品的话,价钱倒是不贵。只不过,谁知道是真是假呢?”
祁天国皇帝都这么说了,耳尖的人听到了,一下子就把疑问传遍了全场。
也就他国皇帝敢置疑了,要是换作本朝臣子臣民,怀疑皇帝捐出来的东西,那可是杀头大罪。
瑞王慕容承浩冷着张脸,“我浣月泱泱大国,又岂会欺骗世人?此青铜鼎我朝已找人慎重鉴定过。为免祁天国君觉得不公,由您与凤祥国君分别委派人再行鉴定一次,如何?”
“那是自然。”君佑祺一挥手,人群中一名古董商走上了台,手里还拿着一些鉴定古玩的物器,看样子是早有准备。
他仔细地端祥青铜鼎,轻刮了些铜渍悉心端倪、比照,好一会儿后,说法与李三元介绍的一样。
“凤祥国君,请您也委派一人鉴定。”李三元恭谨地朝台下的君寞殇一鞠躬。
暗影轻声道,“主子,未料君佑祺突然有此提议,他显然是冲着您来,知道您一时没带能鉴定古董之人。这紧急关头,可去哪找人……”
君寞殇眉头蹙了下。
君佑祺朝他投了个讥诮的表情,“怎么?三皇兄贵为一国之君,连个鉴赏古玩的下人也没有?人才凋零若此?怎么当得好一国皇帝?”
喝……众人抽气声不断,这好好的义卖会,怎么就演变成了两皇之争了?众贺客是大气也不敢喘一下了。
暗影急上眉梢,小声提议,“主子,属下马上去找人……”
“不必了。”话是凤惊云说的。她嗓音淡然如风,“我夫君之所以没带古玩鉴定随从,那是因为,有我这个古玩鉴定高手在。我来做一番鉴别。”说着迈开莲步走上台去。
君佑祺面色复杂,尽管恨透了她,听到她称君寞殇夫君……她从未这般叫过自己,一时之间百味陈杂,“哼,凤惊云,你好意思吗?君寞殇还未举行立后大典,你如此贴着他,也不怕人笑话!”
“若不是怕委屈了惊云,朕早与她拜堂了。”君寞殇望住凤惊云的目光里充满了爱意,“为了她,朕可以不要江山,不要性命。就算是贴、是求,都是朕贴着、求着她!”
哗……众宾客又是一阵沸腾。
祁天国皇帝也就罢,毕竟传闻其心性乐观朝气,继承皇位之前,曾被人称为小霸王,怕是不在乎世俗之礼。想不到一介魔头君寞殇竟也能为了她不顾尊严如厮。
在场的女子分外的艳羡。
当众人望着台上,凤惊云白衣胜雪,五官美得难以用言语来形容,天人之姿,确实值得人倾心。
若非心知她已贵为凤祥国皇后,很多在场的男人都不禁想去肖想,只不过争不过,不敢去争罢了。
凤惊云不理会台下的动静,她仔细端祥着青铜鼎,要是在现代,有先进的科学仪器,那就方便多了。可惜古代条件太落后了。
台下的人全都安静地等着她开口,等了少会儿,见她还是沉默,君佑祺不由不屑地道,“凤惊云,朕知道你医术了得,你总不可能古董行业也有涉猎,不会就滚下台,别打肿了你那张花容月貌的脸,也充不了胖子。”
“刚好相反,我喜欢收藏古董,对古董深有研究。”当然,那是穿越前的事了。之后她也抽时间研究过当朝的古董字画。她以食指的指腹轻摩触上青铜鼎身,清声说道,“鉴别青铜器,主要靠眼看、鼻嗅、手摸、耳听、甚至舌舔来推理,而我,拥有丰富的实践经验。要是没到千年的青铜器,虽然青绿,色却不莹。没入水土的铜器,颜色紫褐,且泛朱砂斑,亦可能其斑凸起……且看这尊青铜器的锈色,绿如瓜皮、莹润似玉,至少坠水一千年以上。”
众人听得入神了,不管有人眼中不由浮现钦佩之色。
慕容承浩开口说道,“此青铜鼎确实于河道底下出土,因河水干涸,才发现了河底有古葬的玄机。只是未免世人知晓此乃陪葬品,而觉得不吉利,是以,朝廷从未将此事公开,想不到……忘川神医一眼便看出来了。”
凤惊云以专业的角度又道,“再来看手感与声响,假如声浑浊,发出类似“嗡”的声音,则有可能造假,故意以新铜鼎做旧。而此鼎轻而脆,花纹与款式像是很像三千年前聿国时期初铸的产物,但鼎身的花纹更为繁复,那个时候,是断然没有此等工艺的。虽然没有三千年,此鼎却有一千八百至两千年了,乃当时聿国时期所铸之皇室御用铜鼎。为何能断定是皇室御用,来看这些文字……”
当然,她所言,是照当朝往前的历史所测。她纤细修长的手指指着上头一些形似蝌蚪的文字,
“我曾研究过这类字体,此乃‘悬篆’雏形的文字,具体代表吉祥的喻意。此类篆喻,只有当时的皇室有资格使用。我敢肯定,在鼎的最底下,有这样的印章图形。拿笔墨……”
李三元立即从命人端上笔墨纸砚。
凤惊云执起毛笔,在洁白的宣纸上笔走龙蛇,须臾,她两手拎起宣纸,上头画着两个似字又似篆的字样,“有人认识这两个字吗?”
众贺客又是一阵沉默,有一名古董商大声说道,“小的认识,那是‘錾贡’二字。”
凤惊云点头,“对,就是‘錾贡’,錾贡是当时聿朝专司制造皇家青铜器的窑厂。”向一旁的下人比了个手势,“但凡錾贡出品,必然有此二字样。铜鼎身上未发现这两个字,那么,底部一定有。来几个人,把铜鼎侧横着抬起,让大家一探究竟。”
四名下人小心翼翼地侧抬起之,铜鼎底部果然出现了与凤惊云所绘一样的字。
立即有人向着台上的凤惊云一拱手,“神医忘川博学多才,小人乃京城第一古董店主事,都甘拜下风!”
“神医见识渊博,我等佩服!”又是无数人拱手,真心赞叹。
君佑祺是愣怔了,“想不到你凤惊云连古董也会鉴定。”
她毫不谦虚,“我会的多着呢。那只代表你目光短浅。”
他冷着俊秀的脸一言不发。若是以前后悔失去她,现在只余下满腔的恨意,他只恨不得早点杀了她!
凤惊云从台上走下来,君寞殇亲自上去扶她。
当今男权至上,就算普通男子,在公开场合也不太会这样去扶一个女子,即便那个女子是自己的妻,何况是万万人之上的帝王。
君寞殇在世人眼中乃厉鬼、邪孽化身,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举动,都惊住了。
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唏嘘不已。
原来厉鬼也有柔情。
有人询价,“神医,你觉得这尊青铜鼎价值多少?五十万两贵不贵?”
“不贵。”凤惊云说道,“虽然只有两千年历史,真切的皇家贡品。是以,珍贵无比,确值一百万两。”
众贺客了然地点头。、
有人说,“虽然说物有所值,这等天价……买得起的人少啊。”
“连我朝皇室都保存了几代的东西,还嫌贵,明明就是你买不起……”又有人出言嘲讽。
“哼,你看我买不买得起!”被人一激,那才觉得是天价的人立即叫价,“我出一百万两!”
李三元于方台之上立马喊道,“这位爷出一百万两!”
“一百零二一两……”
“一百一十万两……”
价钱一路上涨。
小顺子在凤惊云耳畔嘀咕,“主子,这青铜鼎真那么贵吗?想您良田千顷、珠宝古董无数,才抵了二百万两,一个铜鼎就快赶上您捐的那么多物什了。”
她颔首,“真的那么贵。不是一般人收藏得起的。”
总管李三元兴奋着,“已经出到一百二十万两了,还有谁出更高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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