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一个人是不是个男人可能有多种理解,但在这种语境下就剩一种理解了。孙潮惊讶吴悠能问出这样的话,他不了解的是吴悠经常跟基层的一些民警混在一起,那些民警大多数是男民警,在一般群众眼里是很讲究形象的,但私下里聊天也都是荤素不计,说话糙的很。吴悠这样一个外表娇滴滴的二十岁出头的姑娘也常常听他们讲一些荤段子,都早已经习惯了。
孙潮一口啤酒差点喷出来,让吴悠看了一笑,觉得自己跟孙潮说话有些不矜持了,脸上又羞红了一片,忙端起啤酒喝上一口做掩饰。
“你现在跟白一帆处的怎么样了?”吴悠问。
“挺好的。”
“我看你和周影关系也很近啊!”吴悠说。
“我们一起长大的,当然关系好了。”
“别怪姐姐没提醒你,女孩子很在意这些的哦!你不怕白一帆吃醋啊?”
“不会吧!我又没做什么,她了解我的。”
“幼稚,时间长了会出问题的。”吴悠说。
孙潮没接她的话,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注意力仍在衣卉和那个副区长身上。那个副区长的手机响了,他接了一个电话,脸色马上变得很难看,挂断电话后跟衣卉说了两句话便一个人匆匆离开了。吴悠也回头去看,她看到那个背对着她的女人在副区长离开后从包里掏出一只烟点上了。
“你是在看那个女人么?”吴悠问。
孙潮讪笑一下没说话。
“你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吴悠问。
孙潮一直在注意着衣卉的情况,见她点了一支烟抽了两口匆匆灭掉出去了。
“没事,你刚才说什么?”孙潮回过神问吴悠。
“我看是不是那个美女把你的魂儿勾走了。”吴悠调侃着说:“不过那个女人真漂亮,美丽与气质集于一身,难怪能跟年轻有为的副区长走到一起。”
“咱们也走吧!”孙潮说。
他说完就觉得不妥,这个“也”字用的好没来由。果然吴悠白了他一眼,拿起面前剩下的半杯啤酒跟他的酒杯碰了一下,一口气喝干了。孙潮也喝干了杯中的啤酒,跟着已经站起身的吴悠一起走了出去。吴悠走在前面不说话,她明显没有了刚来时的兴致。孙潮心想郭校长说自己那句话真对,自己真是不会哄女孩子开心。他犹豫着是不是跟吴悠解释一下衣卉的身份,又想这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便没开口跟着吴悠走出了会所。
吴悠猜的没错,衣卉跟那个副区长赵晨的确是情人关系,而且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衣卉刚师专毕业的时候就认识了他,那个时候他在市委办公室工作已经结婚了,衣卉对他也仅是有些好感而已。后来经过几次交往,衣卉渐渐被他的学识与风度给迷住了,但只是对他有些爱慕,没有一点想跟他发展的意思。衣卉是很厌恶那种插足别人婚姻的人的,她将两个人的关系定性为知己。两人关系发展的转折是在衣卉母亲去世以后,那段时间衣卉因为母亲去世一度很消沉,跟继父的关系也很冷淡。那些日子他常常找各种理由陪着衣卉,伴着衣卉走出了一段灰暗的日子。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里,衣卉留他在自己的住处住了一夜。那次以后衣卉一度非常后悔,想要断了跟他的关系,朋友也不做了。他却追着衣卉不放,一次次的向衣卉承诺要离婚跟衣卉在一起,慢慢的衣卉就成了自己曾经很厌恶的那种人。五年来,他的承诺让衣卉一次次的失望,他的仕途却一帆风顺。
今年赵晨晋升副区长后态度有了很大变化,几次聊天隐隐约约有暗示让衣卉找个人结婚的意思,见衣卉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今天是最近两个月来唯一的一次约衣卉见面,两人只聊了半个小时,他便接到电话说他老婆带人来找他了。他急忙交代了衣卉两句就匆匆离开了。那一刻衣卉万念俱灰,觉得自己像个被人玩弄的木偶一样,回想自己过去五年的经历,她竟不敢相信那是她自己能做出来的事,就像是一个荒唐的梦。其实她早就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面目,只是她不愿相信,她一直在骗自己。她没有感到痛苦,有的只是羞辱,而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
她走出会所的大门,随手丢掉了这个会所的会员卡,从此她不想再与他有任何瓜葛了。
“就是她。”
伴着一声大喊,衣卉看见不远处有三个人向她跑过来,两个男人跑在前面,后面紧跟着一个女人。没等衣卉多想,那两个男人就跑到了衣卉身边一边一个抓住了衣卉的两个胳膊。这时那个女人也到了衣卉面前,衣卉看清那个女人的脸后,心想更羞辱的事来了,最终还是没躲过这一天,她刚下决心要跟赵晨撇清关系,她的老婆就找上来了。
赵晨的老婆伸手抓住了衣卉的头发,另一只手狠狠向衣卉脸上打去。衣卉被两个男人抓的紧紧的,挣扎不开,只能大声喊叫。赵晨的老婆骂着各种难听的话,又去撕衣卉的衣服。她一把撕开了衣卉连衣裙的领口,又要接着往下撕扯的时候她的头发被人从后面抓住了。
吴悠走出会所门口就看见了路边发生的情况,她看到那个刚刚跟赵晨在一起的女人正被三个人抓住打,她犹豫着是不是要上前去制止的时候,她身后的孙潮像箭一样飞驰过去了。
“孙潮!”吴悠喊道。
孙潮像没听到一样,他直奔向抓着衣卉头发的那个女人,一把抓住了她大波浪卷的头发。
赵晨的老婆没想到有人从后面对她下手,她头发被人抓住吃痛喊了一声松开了抓衣卉的手,自己却被身后那人按倒在地上,脸朝下砸在地面上,鼻血都流了出来。
抓着衣卉胳膊的两个男人注意力都在衣卉身上,正一脸淫笑着看赵晨老婆撕衣卉的衣服,当他们注意到孙潮过来时已经来不及拦住孙潮了。那两个男人看见孙潮一下就被赵晨老婆放翻在地,都松开了衣卉同时向孙潮出手。孙潮一拳向衣卉左边那个男的打去,打了他一个满脸开花。几乎同时向另一个男的踢去一脚,这一脚踢到了那个男人都裆部,他痛的捂住裆部身体躬的像一个大虾一样哀嚎着退了几步。孙潮上前两步又一拳打在他脸上把他打倒在地上。那个被孙潮打的满脸开花的男人定了定神又向孙潮扑过来。孙潮跳起身向他撞过去,用肘部撞在他胸口,只撞的那人仰面摔倒。孙潮上前一脚踩在那人的手上,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从那人的嘴里喊出来。
“住手!”吴悠跑过来喊道。
孙潮把脚从那个人手上离开,到衣卉身边看她的情况。衣卉受到了惊吓,身体像筛糠一样抖动着。
“别怕,受伤没有?”孙潮说。
衣卉这才看清这个人是孙潮,她摇摇头没有说话。
“我送你回家吧!”孙潮说。他也不管衣卉是不是同意,拉着她的手就走。衣卉从包里掏出摩托车钥匙递给孙潮。孙潮认识她那辆踏板摩托车,拉着衣卉找到车,问清楚了方向,骑上摩托带着衣卉走了。
这就是所谓的重色轻友?这个臭小子!吴悠在心里骂了孙潮一句,看见赵晨老婆他们三个已经都站起来了。
“你们没事儿吧?”吴悠问。
“你是谁?是不是跟刚才那个人一伙儿的?我要报警抓你们。”赵晨老婆说。
“我叫吴悠,是市局的民警,刚才你们打架的过程我都看见了,我觉得就这样算了吧!我看你们也没什么事儿。”吴悠说,她不认识这个女人,但判断出这个女人应该是赵晨的老婆。
“什么叫没什么事儿?你没看到我鼻子都流血了吗?你是警察刚才怎么不抓住那个行凶的还放走了他?我找你们领导投诉你!”
“可以,你随便!我看见的是你们几个在打架。我随时等着你们投诉或者报案,不过我觉得赵区长应该不希望把事情闹得太大。重复一遍,我叫吴悠,刚才出手拦架的那个是我的朋友,我对他负责,你们请便。”吴悠说完径直离开了。
衣卉住在一个新建的小区,这里离师专家属院倒没多远,孙潮按衣卉指的方向把摩托车停在她楼下单元门口。
“谢谢你!”衣卉说。
“不用客气,你确定没受伤吧?”孙潮问。
“我没事。”
“那你上楼吧!我回去了,有什么事儿就打电话。”孙潮说着把摩托车钥匙递给她。
“你骑走吧!”
“没多远,我跑步一会儿就到了。”孙潮向她摆摆手步行走了。
吴悠骑着摩托车又来到师专家属院,在郭校长家单元门口等着孙潮回来。孙潮这小子下午还跟她说自己不打架了呢,晚上就跟人动手了。他好像还认识那个女人,还送人家回家。那个女人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跟有妇之夫搞到一起至少也说明她作风有问题。看起来她也有三十岁了,如果她自己也有家庭那问题就更大了。孙潮怎么会认识这样不三不四的人呢?不过看到那个女人被他们三个那样羞辱是让人挺气氛的,虽说那女人有问题,但这种事男人的责任更大吧!孙潮这小子下手黑,动作快,一看就是经常打架练出来的。吴悠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孙潮回来了,他是跑步回来的。
“怎么跑回来了?”吴悠问。
“吴姐,你没回家啊?”
“你还记得我啊?”吴悠心里有些恼他打完架走得时候一声招呼都没跟她打。
“抱歉!是我不对。”孙潮也觉得自己过分了,吴姐好心请他出去玩,他就这样丢下人家走了,太不合适了。
“好一个英雄救美啊!美女没让你留宿?就这样让你跑回来了?”
“吴姐,说什么话呢!你知道那是谁吗?”孙潮压低声音说:“她是郭校长的女儿。”
吴悠瞪大了眼睛,吃惊的问:“真的啊?”
“准确的说是郭校长的继女,那也是郭校长的心头肉啊!她出事我能不管么?”
“郭校长现在这个样子,你这样做我也理解,但是你出手也太黑了点吧!救出她就行了,你也不怕伤着了人把事情闹大?”
“吴姐,我就是拉开了他们啊!我出手黑么?”
“我都看见了,你抓人家头发把人家脑袋往地上拍,踢人家挡用拳打人家脸,还踩人家手,你说这不算出手黑么?”
“你看的这么清楚啊?一时气愤没想太多,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你现在担心麻烦了?”
“反正打也打了,大不了接受治安处罚呗!”
“这次应该没啥事儿,他们估计也不愿意把事情闹大,我跟他们说了自己的身份,这事儿我负责。”
“吴姐,这事儿怎么能让你负责呢?”
“你救过我一命,我还不能为你担点事儿么?”
“说这些干嘛,也行,反正咱俩是这么好的哥们儿。”
“哥们儿?”吴悠瞪大眼睛问。
“总比说姐们儿好一点吧?娘娘叽叽的。”
“行,就哥们吧!你以后注意点儿,总打架早晚会出事儿的,知道了么哥们?”
孙潮笑笑说:“以后一定注意!”
吴悠骑上摩托打着了火,说:“改天再见,哥们!”
滏阳市委家属院赵晨的家里,赵晨的老婆王金凤鼻子上贴着一个创可贴,刚发火砸了电话。已经夜里十一点了,赵晨还没回家,手机也打不通。她两个堂弟王翔龙和王兆龙脸上也都贴着创可贴,坐在沙发上不说话。
“这个王八蛋,跑了今天跑不了明天,刚当上副区长就想当陈世美了!”王金凤气呼呼的骂自己老公。
“姐,你消消气,这事儿还是跟姐夫好好说说,讲一下其中的利害,姐夫以后好好过日子就行了,闹大了对他仕途有影响,对咱家也没任何好处。”王兆龙说。
“那个女人是谁?住在哪儿?你们查一下,我不能便宜了那个狐狸精。”
“姐,何苦呢?咱好好劝一下姐夫不再跟她来往就行了。你要是心里气不过,咱们过段时间找个机会再整她也不迟,要不是担心影响姐夫的声誉,整她还不是随便整嘛!”王兆龙劝道。
“还有那个女警察,你们打听了没?找到她就能找到今晚接走那个狐狸精的男人,我饶不了他们!”王金凤一口气闷在胸口总要找个可以让她出气的人。
一直没说话的王翔龙说:“姐,我看算了吧!那个女警察我找人问了,她舅舅是公安局副局长,她爸是前不久跟姐夫一批提拔起来的县委书记,她姥爷退休前是政协副**。”
王金凤听了瘫坐在沙发上,原本觉得这些小人物都是可以任凭自己随便手拿把捏的,谁知哪个都捏不得。她感叹一声,自己老公的官当得还是不够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