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勿燥……小心火烛……”更夫的锣声,由近变远。
房间内,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纸质的窗户上,晃动着,走动的身影。
她房间里的烛火,还在燃烧着……
“为什么?”他皱着眉头,面对着她,站着。
她坐在床边,涨红着脸,轻轻拿开他的手说:“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世界?你说的世界,到底是哪个界?仙界,道界,魔界还是鬼?”
她掀开右侧袖口,露出如丝绸般,光滑娇嫩的胳膊说:“我和你,不一样的,你看……”
“这有什么?”他红着眼圈,看着她说:“我当初,认识你时,你就是这样的啊,很美丽图案,你说,这是你的弟弟,在保护你。”
她低着头说:“你不了解我。”她的双手,不停地捏着衣服的一角。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因为他的眼睛里,写满故事,可她却读不懂。
“还不了解?”他说:“我们一起走过生死未卜的密道,那是我们第一次手拉手,共同渡过的艰辛历程,还要如何,才算是了解?”
她的心里,咯噔一下。
生死未卜的通道,在哪里?他俩的经历,不一般。
“我……没有恶意……”她小声,结结巴巴地说:“只是……不小心闯入……我……”
“你心里,还在想着那个人形妖?”他握紧拳头说:“那个妖,是可恶的闯入者,他总在找机会,除掉我,替代我,藏身于宅院中,苟且偷生,得到我父亲的宠幸,享受富家少爷的生活。”
“我不……”
“你还在生气?”他抬起右手手掌,随手,狠狠地打在他自己的右脸上说:“我该打!”
她听到清脆的巴掌声,“啊!”一声,猛地抬起头,起身,拉住他的右手。
“解不解气,妙瑛?”他又抬起右手手掌说:“不解气?再打!”
“不要,”她站起身,伸出双手,死死地拉住他的右臂说:“你不要这样,不怪你。”
“那为什么?”他微张着嘴,抖动着嘴角说:“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他看着她说;”为了今天,我一直在我父亲面前努力表现自己,这一切,得之不易,就是为这一天。”
“我,”她低下头,慢吞吞地说:“还……接受不了。”
他的两只大手,一把掐住她的两只胳膊,稳稳的,将她从床边扶起,接着,又掐起她的胳膊,往前又走几步。
紧接着,他皱起眉头,紧闭双唇,侧歪头,慢慢的,围着她的身体左转转,右转转。
难道他,看出不同了吗?
她瞧着举止怪异的他,她扭捏着身体,低头问:“我,我怎么了?你看什么呢?”
她瞬间感觉,从头到脚一阵发凉,她不禁打个冷颤。
他闭着嘴,弯着腰,认真的,又把鼻子凑近到她的衣服上。
他像一台嗅觉灵敏的探测仪,在探寻一个真相。
随后,他向后退了两步,他双手插着胳膊,晃悠着头,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着她的全身。
“你说话啊,”她看着他,这张,最熟悉的陌生面孔说:“你这样,好吓人!”
除了这张一样的面孔和皮囊之外,其余,全都是陌生的,未知的。
她彻底陷入,一个不可预知的棋盘演绎中。
“我一直看不懂,爱我的,到底是她,还是你?”
此时此刻,他和她四目相对,她俩的视线,终于相交在一起。
“她是谁?”她好奇的问。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他往前走近一步,她发现,他红肿的眼眶中浮起一层透明的泪水,他张开双臂,把她拥抱在怀中说:“这样不好吗?把过去,那些不开心的,全忘了吧,忘了,才最好。”
她抬起胳膊,刚想挣脱,随后,她的身子一软,她的两个肩膀,垂下。
飘散着,茉莉香味的房间里,静悄悄的。
深夜,刮起一阵阵的凉风,凉风顺着窗户的缝隙,徐徐地飘进房间。
桌上,孤独的烛火,趁着飘进来的风,轻轻地,摇摆着腰身。
此时,他和她抱在一起。她没有感觉出一丝的不安,反而,让她感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暖意。
她看着,他性感的嘴唇,又向上看宽阔的鼻梁,她的心脏,顿时“咚咚”,跳的很快。
她闭上双眼,主动地收紧肩膀,她将上半身前倾,蜷缩在他温暖的怀抱中。
她和他,抱的更加紧贴。
安静的房间内。她听见心脏,乱跳起来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她的心跳,逐渐恢复平稳,可她感觉,眼框和鼻子,酸酸的。
此时,一切,静止了。
他的左手,搂着她的腰说:“你还记得,上次吗?”他抬起右手,轻轻地撩起,她额头上的每一根细发。
她的心中,荡起一阵涟漪。
这句话,是他惯用的开场白。也是,她喜欢的一句话。
记不清,多少次,因为这句话,她和他,滚床单。
被男人殴打,并拖出房间,生死不明的,穿着浅粉色睡衣的女人。她扭曲的五官,痛苦绝望的表情。还有那把,插在门上,锋利的凶器。
车底下,它最后的样子。
如果,我们是在另一个世界里,是不是,天天黏在一起了?
她感觉,时空在旋转。这不是真的,是棋盘在作祟,这些都是假的,不是真的。
她低着头,闭着双眼,一扭肩膀,双臂一挥。她的两个手掌,正好按在他的胸口上,他放松的身体,毫无防备,他的双脚向后倒退了几步。
最终,脚跟站稳。
“为什么?”他说:“你已经是这宅院的女主人,还不满意?”
“我,”她站在原地,噘着嘴说:”我内分泌紊乱,身体有些不舒服。”
“内什么乱了?”
“就是,我身体里的植物钟,紊乱了。”她涨红着脸说。
“什么钟,钟还紊乱了?”他站在原地,一甩脸,插起胳膊说:“我搞不懂,你到底,想要什么?”随后,他转身,甩开胳膊,用脚踹开门说:“今天晚上,我也没兴趣。在虎柳枝,只有你,一个,可以这样拒绝我,绝没有第二个!”
他反手,摔上门,头也不回,离开她的房间。
桌子上,原本摇摆着腰身的烛火,跟随着他走路时,带起的一阵风,随即向下一压,火苗差点被压灭。
驴唇不对马嘴,对牛弹琴。他说的,她全听不懂。
下一次,吴骐再这样,还能不能控制住欲望,她不敢想。
她眨了眨眼,吐了口气。她抬起右手,擦了擦,从额头上渗出的一层冷汗,又用双手拍了拍,一对涨红的脸颊。
钥匙,到底在哪里?难道,就在这间房里吗?
她感觉头部一阵痛,她随即转身,坐在床边。
她环视着房间。这房间的面积不大,家具摆放的井井有条,在雕刻精美的家具上,摆放着几件精美的瓷器饰品。
她忍着头痛,随手拉开身边的一个抽屉。
抽屉里,摆放着几只做工精致的手镯,其中一块白色,绣字画花的手帕,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伸出双手,将手帕从抽屉中取出。白色手帕上的图案,是手工画上的。一只幼小的云雀,它站在半截树枝上,远处是一座高山,山角下,坐落着一个红色的小亭子。一朵朵,粉色的娇艳花瓣,从天而降,有的飘散在半空中,有的挂在树梢上,有的掉落在地上。原来,这是一只,栖身在花瓣雨中的云雀。
手帕上的图案,活灵活现,生动有趣。
画中的云雀,仿佛随时都会欢快地,鸣叫着,从手帕上飞走。
她低着头,趁着烛火的微亮,轻声念着,绣在手帕上的诗:
五月灵山雪纷飞,
唯有灵山惜落雪。
天知我痛人不知,
能文善舞心起舞。
灵山湖畔琴瑟鸣,
无心插柳柳成荫。
待到山花绽放时,
似我非我亦或我。
是她用的吗?
她将手帕举高,上下左右,仔细翻看,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也许,就是,她随身用的手帕。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或者什么人,有感而发,写下的诗句,并且亲手画上的图案。
这首诗的意境,显得有些伤感。
她将手帕,平整地摆放在桌面上。
她抬起右手,摸了摸,额头上的碎发。
五月,正是春暖花开之时,灵山,怎么会飘雪呢?
奇异的天气现象,是否暗示,曾经发生过什么事?
她小心翼翼的,将手帕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