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吟一句情话, 执笔一副情画。
绽放一地情花,覆盖一片青瓦 。
共饮一杯清茶,同研一碗青砂 。
挽起一面轻纱, 看清天边月牙 。
爱像水墨青花, 何惧刹那芳华。
秋枫倒也安心地和谭容雪学起做饭来了, 每天下了班后就有模有样的和谭容雪进了厨房, 没过几天倒也能做出几道菜来, 虽然味道不怎么样,可看高鹏吃得津津有味,她便有了小有所成后的欣喜, 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也主动了起来。
秋枫能受到陈家所有人宠爱的原因不只是因为她是陈家唯一的女孩,还有她自小便懂得讨家里人的欢心, 和谭容雪相处的这些天里, 她总能装傻卖痴地使谭容雪笑得合不拢嘴, 又经常会在谭容雪累的时候帮她捶肩捏背的,完全一副好儿媳的模样。能让母亲乐成这样, 连一向都对她看不上眼的高萍对她的态度也有所改观。
谭容雪本来就对这个儿媳妇要求不高,现在能做成这样,她也算心满意足了,关键是儿子的转变,高鹏虽然和母亲合不来, 可秋枫的话他却是听的, 每次在为谭容雪捶背的时候, 秋枫总是连笑带威胁地逼高鹏过来帮忙, 又不时地在背后推着他为母亲端茶递水, 高鹏一开始并不愿意做,然而被秋枫逼着做了几次倒也开始习惯起来。
东阳和母亲来看过谭容雪一次, 他们知道秋枫是一个平时油瓶倒了都不愿扶一下的主,因此不停地对谭容雪表示抱歉,谭容雪不解地看着他们说:“不会呀,小枫很乖,比高鹏强!”
高鹏揽着秋枫坐着,听了谭容雪的话,她在他的怀里得意地笑成了一朵花。
但高鹏怕秋枫,这一点谭容雪和高萍还是知道的。那天高萍无意间将秋枫一个珍爱的水晶娃娃碰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秋枫那天有演出不在家里,高鹏那个恼,他马上奔出去买,刚下完雪,汽车在地上开着都打滑,但他还是赶在秋枫回来之前转遍全城买了个同样的回来摆在了原处。
他一再地对高萍说:“你在这里做什么都行,就是别动小枫的东西,小枫如果生气了,我谁的面子也不给,就算你是我亲姐姐也不例外。”
高萍气得直拉了母亲评理,谭容雪劝女儿:“行了,你是姐姐,就让着他们点吧。”气得高萍马上收拾了行李去住酒店去了,最后还是秋枫拉了高鹏去给高萍赔礼道歉,高萍才消了气,跟着他们又回来了。
自这件事以后,秋枫和高萍之间倒没了嫌隙,高萍开始拉着秋枫去逛街,买回大堆的奢侈品来,这些高鹏也没说什么,他就是受不了高萍带秋枫买的那些所谓的晚礼服,不是露肩就是露背的,高萍还怂恿着秋枫穿上这些风情万种的衣服去参加一些高档会所的活动,想必秋枫很少去这些会所,回来的时候笑得象一朵花一样。
他忍无可忍地把秋枫拉进卧室里,把她买来的那些衣服都塞进一个袋子里扔到一边,然后说:“小枫,这些衣服都不适合你,你不要听我姐姐的,你和她是不一样的人,适合她的不一定适合你。”其实秋枫除了演出的时候穿得娇艳一点,平时的时候都是体恤衫,牛仔裤,干干净净的打扮,很适合她本人。
“可所有的人都说好看,我自己觉得也挺好的。”秋枫不明所以,还不停地摆弄着裙摆,真还有点国色天香的姿态。
可高鹏一句话让她马上恼怒了,他说:“你不穿衣服的时候更好看,难道你不穿衣服出去吗?”他话音刚落,那边秋枫已经把手里的袋子向他砸了过来,袋子里的衣服散落了一地。
高萍躲在门外偷听,听到屋里噼里啪啦地一阵声响,她趴在门边偷偷地笑,谭容雪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了,不禁摇头叹气,这几个孩子还真是让她头疼。
那天吃过饭后高鹏一声不响到厨房洗碗去了,收拾完厨房又把几个房间和客厅的地都擦了,高萍倚在门口边喝咖啡边抑制不住地笑问:“我这个弟弟什么时候变劳动模范了?”
高鹏不理她,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还有一次高鹏在外面和朋友吃饭很晚才回来,秋枫硬是逼着他把晚上没吃的剩饭全都吃了下去,高鹏一句话没说,坐下就吃,一直吃到晚上起来去吐了几次。
谭容雪心疼儿子,第二天特地熬了些助消化的中药给高鹏喝,并说:“你怎么那么傻,让你吃你就吃,能吃得下吗?”
高鹏的话永远是那一句:“妈,你别管行吗”
谭容雪气愤不已:“好,我不管,你死了我也不管!”
“本来也没打算让你管。”高鹏扔下这样一句话就去上班去了。
谭容雪实在搞不懂自己这个儿子,四年前不明白,现在也不明白,为什么对这个小女孩死心塌地,她试着找秋枫谈谈,可才发现这小女孩说话的逻辑有时候令人啼笑皆非。
“小枫呀,为什么会和高鹏结婚?”谭容雪问。
秋枫正在吃苹果,听了谭容雪的话,想了一会说:“我其实也不想这么早结婚的,可是我发现他比我更怕结婚,我心里不服气,就逼着他和我结婚了。”
她说的倒是实话,可是谭容雪听不懂。
“那你知不知道一个男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最要面子的,有些时候,女人就算做点牺牲也要给足男人面子。”谭容雪又说。
“我知道,所以我就算生气,也从来不在有人的时候当面掐他,等回来的时候我就让他光着胳膊再掐,那样才过瘾。”她咯咯地笑着,像个虐待狂。
谭容雪气得站起来就回房间去了,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不禁吐了吐舌头。
晚上高鹏回来她向他说起了这件事,他敲她的头,说:“难怪我一进门我妈就要看我的胳膊,你这丫头,什么话都说。”
“那我以后不说了。”她很乖地靠在他的肩上,笑咪咪地望他,然后说:“我只做!”
他躲得很快,她倒在了床上,笑得更厉害了,他也就俯身吻了上去,其实他对她是没有任何抵抗力,她一闹,他就忍不住去吻她,细细的缠绵的吻,吻到最后两个人的身体就纠缠在了一起。
那几天高萍又不知道到哪儿疯去了,大家也都习惯了,她永远在一个地方呆不长。谭容雪在客房住,他也就回到了卧室。晚上出来的时候,看到谭容雪的门虚掩着,房间还亮着灯,他看她在灯下穿针,不知道是灯光暗还是眼睛不好的缘故,她费了好半天都没有穿上。他突然有些黯然,这么多年了他从来就没有注意到母亲还是老了,她的鬓角已有白发,原来拿手术刀的手已不再灵巧如往昔,他站在黑暗里,心底纠结不安。
仿佛是丢了什么东西似的,好像这么多年来,就从没有认认真真听她讲过一句话,从没有依偎在她身边亲昵地喊她一声“妈”,总是充满怨恨,总是在不断地发泄自己的不满,然而还有多少这样的岁月能够让自己如此奢侈地看它从指缝间溜走。
他站在她身边不能说话,他伸手想抚摸她的白发,想抚平她满脸的皱纹,然而抬起的手又放下了,从来没有这样过,他只怕反而会吓着她。他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他忍不住带着埋怨,但这埋怨似是更多了份温情。
谭容雪抬起头,她很意外,儿子从不主动和她讲话,一向都是问一句答一句,这还要看他的心情,心情不好的时候,连回答都欠奉,这么多年都是如此。她也没怪过他,他长这么大,在她身边的日子,是少之又少,生疏是应该的。生了他,但没在身边养着,再多的理由都没法弥补这种缺失。
“我白天整理衣柜,看见这几件衣服上的扣子都松了,这会有时间就帮你们缝上。”她低头做她的活,边做边说。
他把针线衣服从她手中夺过来,扔在一边,说:“缝它干嘛,放着吧,我们自己会做的,你早点休息吧,年龄这么大了,以后就少操点心,这种鸡毛蒜皮的事也管,你管得过来吗?”
一向都是这样的口气,她也习惯了,便笑说:“好了,不管了,休息,你也回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然而他却没有动,她有些奇怪,问道:“还有事吗?”
“没有。”他马上说,又站了一会,才问道:“我爸他身体好吗?已经这个年纪了,你们两个就不要吵了,以前的事情忘记它吧。”
她笑,有一抹凄凉的神色:“不吵了,早就不吵了,以前吵把儿子都吵得疏远了,现在马上要抱孙子的人了,总不能让孙子也记恨我们吧。”
他心底一阵的难过与辛酸,人总是这样,伤害的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等到后悔的时候,才发觉人生是如此的残酷,根本就没有留下多少时间让自己忏悔。他半蹲在母亲身边,说:“妈,我知道你们总以为我记恨当年你们把我送给别人寄养,其实我早已经不怪你们了。你放心,以后只要有时间,我就会带着小枫回去看你和我爸的,你们也要健健康康的,我还指望你们帮我和小枫带孩子呢。”
谭容雪一时泪光闪烁,笑说:“那你们还不赶紧生?”
他把母亲抱在了怀里,他没有说话,只是抱着,他不想让母亲看到自己眼里的泪光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