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笙是20世纪上半叶上海滩上最富有传奇性的一个人物,他从一个小瘪三混进十里洋场,成为上海最大的黑帮帮主;他文质彬彬,却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他为虎作伥,却又有着鲜明的爱国心;他狡猾、奸诈,却又很讲义气,他出身贫民窟却又成为涉足娱乐、文化、教育、金融、新闻各业的财富大亨,他出入于红道、黑道,游刃于商界、政界,他是上海滩黑社会里最引人注目的猛汉,一生都是惊心动魄的传奇。
香港杜公馆便设立于九龙柯土甸道号到号,双开间门面,三层楼,恰好与上海华格泉路杜公馆差不多。屋主是澳门烟赌大亨,素有“澳门杜月笙”之称的高可宁。
“月笙哥,你为什么要请个小辈来吃饭?”,小八股党的头脑之一顾嘉棠,有些不满地问道。
“你不懂。”杜月笙轻轻的摇了摇头,“那是一个杀星,从雨农(戴笠)那里我还是知道一些他的事情的。”
“能杀人的多了,月笙哥的门下就有不少人才。”顾嘉棠疑惑地问道。
杜月笙轻轻叹了口气,“有些事情是不能由我的徒弟下手的,论江湖义气,我便站不住道理了。”
“月笙哥说的是张大帅(张啸林)的事情?”顾嘉棠说道。“在重庆,雨农请我吃饭的时候,曾经问我:大帅是不是转不过身来了?还对我说要大义灭亲。”杜月笙有些激动,“我当时便说,我的人绝不杀他。”
“可是。您的弟子有不少已经加入了军统,您是无法阻止戴笠下命令地。”顾嘉棠皱起了眉头,“张先生走错了路,国人皆曰可杀。奉命执行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总怪他不顾大义,咎由自取。”
“你讲的道理一点不错。但是大帅和我有二三十年的交情,我们曾经一道出生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哪里想到当年地兄弟,如今落了这样一个大不相同地结果。”杜月笙慨叹道:“我几次三番的拉他。他就几次三番的大骂我,我倒不是怕挨他的骂,实在是骂过了之后,他还是不肯出来。”
“那您今天请那个小子,是想让他……”顾嘉棠猜测着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他给大帅一个教训,让大帅迷途知返,学金荣哥那样避世快活。”杜月笙揉了揉太阳穴,“受点皮肉之苦,总比丢了命要强吧!”
“陈默他们不行吗?”顾嘉棠问道。
“他们不行。”杜月笙摇了摇头,“他们是我的弟子,如果让他们执行。张大帅肯定会恨之入骨,反倒和我结了冤家,邪路会越走越远。”
“要是他不答应呢?”顾嘉棠不放心地问道。
“那也没有办法,成不成总得试一试吧!”杜月笙摆了摆手。“交个朋友总没害处。”
“杜先生。”对这位黑道大亨吴铭还是比较尊重的,因为他也出身黑道地缘故吧。“谢谢您的盛情,也多谢您对玉霜的照顾。”
“客气了。”在上海三大亨中,有“黄金荣贪财,张啸林善打,杜月笙会做人”的说法。他一改传统流氓身着短打、手戴戒指、卷袖开怀的打扮,而是四季身着长衫,打扮斯文,给人一种温文尔雅地形象。“杜某平生最敬重的就是英雄好汉,特别是象王先生这样在民族危难之际,敢与日本人争锋的热血男
“杜先生过奖了。”吴铭笑了笑,“一介武夫,可不敢当先生之称,而且一些传闻,未免有些言过其实了。”
“不仅身手高明,而且言谈不俗,王先生就不必过谦了。”杜月笙举起酒杯示意。
酒宴上,只有杜月笙和女徒孙相陪,这样气氛比较放松一些。
“听玉霜说,王先生要着力在澳门发展。”杜月笙放下酒杯,擦了擦嘴,“香港与澳门相比,条件优越得多,不知王先生是出于何种考虑?”
吴铭稍微想了一下,抬头说道:“实不相瞒,我认为香港不保险,被日本人占领只是个时间问题。”
“哦。”杜月笙很感兴趣,用目光示意吴铭继续向下说。连两个在旁边轻声说笑的女孩子都停了下来,把目光转向吴铭。
“法国现在已经战败,势单力孤的英国人自顾不暇,面对德国的攻势,只剩下苦苦支撑的份,连他们地本土都危在旦夕,外强中干的英国人哪还有力气保护海外的殖民地。”吴铭侃侃而谈道:“贪婪成性的日本人是不会放过香港之块肥肉地,现在只是欠缺一个合适的时机而已。”
杜月笙皱起了眉头,陷入沉思。
“英、美乃是一体,虽然美国还未参与到战争中来,但是日本人还是要顾忌三分吧!”女徒孙金月君反驳道。
“呵呵,我只是谈自己地看法。”吴铭无所谓地一笑,“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谁也无法看得准,预先做些防备总是好的,反正我就是觉得香港不保险。”
“你这人?”金月君本以为吴铭会与其辩论辩论,没想到吴铭竟然耍起赖来,不由得微绌眉头,不满地瞪圆了眼睛。
“呵呵。”反倒是黄玉霜已经习惯了吴铭这副脾气,笑着抱住了金月君,在其耳旁低声嘀咕着。不一会儿,两个人又笑逐颜开起来。
“王先生好见识。”杜月笙再次举杯,“未雨绸缪,确实高明,来,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