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皓望到江婉沐眼里惊慌和警戒神色,他脸上的表情,渐渐的缓和下来。他望着江婉沐平和的说:“明日祖母大寿,寿礼的事,我会为你准备一份。府里客人多,江家你父母和兄长夫妻都会来贺寿,明日……。”连皓望着眼前低垂着眼,表情平静的江婉沐,实在说不出那句要她热情款待家人的话。
江家给江婉沐的嫁妆,只在成亲那日,让京城的人过目一遍,周全两家人的面子。在回门那天,王府把江婉沐未打开箱的所有嫁妆返还回去。当时经办此事的王府管事,担心交接后,会出现对王府不利的传言,请江家的管事,一一清点后再注明登记,这当中包括江婉沐成亲当日头上的头面。王府管事后来感叹的说:“江家送来多少嫁妆,三少夫人全还回去,连江家给的头面,都没有收下。三少夫人有骨气。”
正因为知晓此事,连王府的下人们,对江婉沐多少有些顾虑,行事不敢太过放肆。王府答应返还江婉沐的嫁妆,想着只有三年的婚期,不想落下贪图女方嫁妆的名义。只是没人想得到,江家对江婉沐行事如此的绝情。近一年的时间,江家没有人来探望过江婉沐。平日里,连王府有事,江家人会来人恭喜,送上亲家之间的人情往来。只是来的人嘴里,口口声声说的是连子墨夫人,从来没有一人提起江婉沐。
连皓望着眼前这女子,想着她的家人如此绝情对她,不知该如何说完那话。见到眼前的她。如此温顺恬淡的坐在自已面前,他突然之间想起一些事情。想起打发书玉和书香后。有一天,连昂偶然同他说的话:“木头,这次的事情,你做得好。你那两个丫头面上看着不错,没想到背地里是这种货色。你嫂子听到消息时,很害怕你晕头,做主留下那样惹事生非的人。
她说‘那女子平日里瞧着温顺,没想到惹毛她后,也是敢作敢当敢为的女子。’木头。你从来不去搭理她,落在有心人眼里。自是对她不好。想来她身世可怜,江家没有一个人关心她。不过,瞧她待她陪嫁过来的家人,也算是个重情之人,怕那两房人受委屈,情愿安置他们在外面,甘愿放他们自由身。”
江婉沐静待许久,未听到连皓把话说完。好奇的抬眼。瞧到连皓满脸的纠结神情。她想着他那未说全的半句话,脸上浮现出浅浅的苦意。她想在王府人的眼里,她还是暂时能用得着的棋子。她在连皓正眼瞧着她时。又低垂下眼,掩藏住眼里的不平和无奈。连皓望着江婉沐说:“明日,你照旧跟在二嫂身后,瞧着她行事。明天皇上来临,府里人多,你自个多注意些,不要招惹到不应该惹的人。”
连皓一边说话一边站起来,听着江婉沐这时轻轻答应着‘是’。他听后又立定下来,转头盯着她说:“你是一个女子,以后有空时,多学学针线活。你不一定要同二嫂那样精通,至少要会做一些。还有认字写字的事,以后我有空时,会亲自过来教你。我不想在外面,听到别人说,你是个啥都不会的傻子。”
连皓走后,江婉沐呈呆滞状端坐在桌边。吉言笑着进房,同江婉沐说:“小姐,东西世子夫人收下,她身边的大丫头,专门到院子门口,送打赏给我。世子夫人说,多谢小姐的这番心意。”江婉沐听到吉言说的话,招手叫她挨近过来,她猛然间,伸出手用力捏一把吉言的手,问她:“你觉得痛吗?”吉言一脸委屈的瞅着江婉沐说:“疼。小姐,我做错啥事,你要这般用力捏我?”
江婉沐听吉言这话,摇头再问:“你没错做事。吉言,刚刚三少爷,可进过我的房间?”吉言听江婉沐这话,自动的退后几步,点头说:“我进院子时,外面候着的几位姐姐,一脸欢喜的对我说,少爷陪着小姐坐了好一会,在外面能听着他同你说话的声音。少爷走时还吩咐她们小心侍候着你。小姐,你是因为这个,太欢喜失常吗?”吉言瞅着江婉沐脸上的神情,分明不是欢喜的表情。
吉言有些担心起来,连三少爷的俊逸,非常吸引女子的眼睛。她没有被吸引,是因为她从小到大,一直喜欢木根的本分,知道象她这样的人,能和木根这样能干的人在一起,就是天大的福气。可是小姐一直以来,对任何人男子都没有关注过。现在三少爷这样一个俊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再对她说上两句好听的话,小姐别是给三少爷迷了眼。
吉言想起自已进院子时,瞧见明玉和明透两人,正同外面候着的人,打听着事情。见到她后,那两张强装欢喜的脸,难得笑着迎上前来,亲热的同她招呼说:“吉言,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在夫人面前,帮着我们姐妹两人美言。”吉言想到这里,立时紧张起来。
她挨近江婉沐身边,低声音提醒说:“小姐,只有两年多时间,我们就可以出王府。少爷长得比一般的男人俊,你可不能给他迷得失了心眼。他的身边明玉和明透两位姑娘,美得和花朵一般,以后,以三少爷的能干和相貌,还会迎进更多的美人。”江婉沐听她这话,好笑的抬脸瞧着她,轻声音说:“你担心我被他的美色所迷惑,记不得正事。,我只是给他说的话,惊吓一跳,以为自个刚刚在做梦,现在想来,大约是他一时魔怔说错话。”
吉言听这话惊诧的瞪大眼睛,盯着江婉沐不放。江婉沐这时站起来,想着连皓的话,身子忍不住抖动好几下。她想想低声音问吉言说:“吉言,你说一个人突然对你好起来,是不是一件相当奇怪的事?三少爷竟然同我说,要亲自教我认字写字,让我学针线活。你觉得这是象他会说的话吗?”吉言听这话惊讶得嘴巴一时合不紧,她用力的朝江婉沐摇头。
江婉沐瞧着她同样一脸惊吓的样子,轻笑起来,说:“算了,别是我想得太多。也许这只是别人顺口的一句话,我反而把那话当真。要给人知道,会笑话我经不了事。”吉言好半天,能开口后,赶紧说:“小姐,你本来就会认字写字。如果他真要教,到时怎么做?”江婉沐笑着瞅她一眼说:“还是照旧,认字我学,写字你来。不过,针线活,我是要用心学学,以后总要给自已做衣裳穿。”
江婉沐和吉言两人把连皓的话,细细的想来又想去,最后两人都觉得这只是顺口说的客气话,不能当真。江婉沐记起连皓专程过来说明天的事,马上对吉言说:“吉言,明日你跟在我的身后,你瞧着二夫人身边的丫头行事。一定要记得,给皇上跪拜行礼时,头不能抬起来。皇家的人,我们是不能直视的。”吉言慎重的点头,说:“小姐,我记下了,我不会抬头。”
连昂的书房里,连昂给两个弟弟安排好事情。三人闲坐聊天时,连昂对连轩说:“二弟,你嫂子现在有身子,明天府里的事多,还要弟妹用心盯上一盯。”连皓在一旁,紧跟着对连轩说:“二哥,能者多劳,明天让二嫂,顺带照顾些那个呆女人,不要让她给我丢脸。”连轩听后没有好气的伸手,拍打自已弟弟肩,说:“木头,现在外面的人,都知道她不呆,说我们府里是积德之家,呆子进来能变成聪明人。
你二嫂说她虽然话少,但人其实挺机灵。有她跟在一旁省心,还会顺手帮些忙。你以后不要说她呆子,给外人听后不好。”连皓想着那个低垂着头的女子,觉得自家二嫂实在是好女人,在她的眼里,就没有不机灵的人。连昂笑着对还要劝说下去的连轩摇头说:“你别同他多说下去,他听不进去。他自诩自已相貌俊雅,人也绝顶聪明,琴棋书画学后样样通,世上难得有女子能配得上他,自是瞧不起那个没进过族学的江家女子。”
连皓听连昂这话,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大哥,你别笑话我,我那琴棋书画是凑和着玩的,那能比得上你和二哥两人。你上次同我说过后,我细想过,觉得这亲事,当日是我亲自点头的,不能总怨着她不如别人。以后她在王府的日子,我会待她好一些。嘻嘻,以后有空时,我会教她认字写字,如果她学得进去,人稍稍聪明些,下棋这事,我也会教她。”
连昂听他这话,深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自家小弟话里意思,说得如同要用心培养合心意的嫡妻一般。他瞧一眼同样惊异神色的连轩,轻笑起来对连皓说:“木头,你不是一直想要赢楚家人吗?听说楚萧的功夫相当了不得。驻军里面,上次楚小弟挫败你,听说他跟楚家沾亲。你好好用心,今年一定能胜过楚小弟。”
连轩听后笑起来,站起来搂着连皓的肩头说:“小弟,二哥相信你,只要你用心,你一定能挫败楚小弟。至于教江家女子认字写字这事,这事不用着急,等你真正有闲时,你再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