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到来之时,任僎已经伤心地回府了。
这三个人都在使团里安插有人,也都已经听了自己人的汇报,对于这次广州之行,也都有了自己的见解和看法。
他们不约而同地认为,朱由榔并不像他们想像的那么弱,也没有他们想像得对他们那么“欢迎”。
当然,他们也都想听一听任僎的说法和孙可望的想法。
来到孙可望位于五华山上的王府正殿,他们却没想到孙可望竟然派人去杀明朝使臣,也没想到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把任僎给抽了二十鞭子。
李定国不用说了,跟孙可望一直不睦,对于他这种做法很看不惯,心说:“就凭这种心胸,能成个毬的事?”不过,他跟孙可望因为上次发生不愉快,正在修复关系中,不愿意多说,只冷着脸坐在一边不言语。
艾能奇跟任僎关系最好,听闻好友被打,气不打一处来:“大哥,你这威风耍得是不是有些过了?任僎何罪,你怎么能上来就打?就算他投敌,你也得问明白之后吧?无凭无据就责打,以后谁还愿意实心干事?”
“大哥,任僎出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哪能没问明白就抽鞭子?你这脾气是不是得改一改?”老好人刘文秀也感觉孙可望做得有些过。
“你们说要投朱由榔,我同意了,派任僎去谈判,结果他只给我带回个平东将军的封号,你们说,这么个憨板子,不该打吗?”孙可望并不认为自己有错。
“带回什么封号,是任僎能作主的吗?你心中不愤,打任僎出气有用吗?”艾能奇道。
“大哥,咱是不是得动动脑子?朱由榔不给一字并肩王的封号,只给个将军的官衔,确实低了些,可他能派使臣来,就说明这件事是可谈,并非不可变的。你一怒之下杀了使臣,是不是就为绝了我们投明之路?日后我们将只能与之为敌?如果那样的话,我们腹背受敌,天下之大,哪有我们的立锥之地?”李定国终于忍不住了,也质问起孙可望来。
“对,我就是不想投朱由榔!他兵不如我多,凭什么当我们的主子?而且鞑子从福建、江西、湖南三个方向进攻广东,他的帝位一点都不稳,为什么要投他?老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要乘凉也要找个大一点的树荫。”孙可望跟李定国最不和,梗着脖子怒道。
“什么叫大一点的树荫?难道你要投鞑子?”
“我没说投鞑子。”
“比永历皇帝大一点的树荫不是鞑子吗?”
“就算是吧,怎么着?”
“你!你忘了老主的临终遗言了?你要投鞑子,弟兄们会答应吗?”
“老主老主,你口口声声老主老主,什么时候把我这个新主放在心上过?”
“人生于世,要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必须秉持忠义之心。你不但毫无忠义之心,竟还想卖身投靠鞑子,这样的国主,怎么让人佩服?”
……
孙可望、李定国两人刀对刀枪对枪地干了起来,谁也不服,跟斗鸡的一样,面对面互相指骂,就差动手了。
“行了,都坐下,都坐下,咱们都冷静冷静,别吵行不行?”刘文秀、艾能奇见俩人快打起来了,连忙劝架。
“大哥,你这脾气得改改,别动不动就发火。有什么话不好好商量?你以为二哥弄个安西将军的称号就满意?”刘文秀劝孙可望。
“二哥,大哥是国主,怎么也得尊重一些。投鞑子那也是话赶话,他能做那样的事吗?”艾能奇劝李定国。
“呼……”
“哼……”
孙可望和李定国被拉开,都气呼呼地坐在自己座位上运气。
“大哥,要不这么着,让任僎进来,听听他出使广州的经过,咱们摸清朱由榔的底细,才好做下一步的决定啊。”刘文秀建议道。
“是啊,大哥,事关大西军的前途,不可不慎啊。”艾能奇也劝。
“气死我了都。好吧,让任僎进殿。”孙可望横了李定国一眼,感觉气恨难消,但也明白,打了任僎确实不该,四王有三个反对,必须转圜一下。
不一会儿,卫士来报:“禀国主,任尚书被仆人背回府去了。”
“把他拖来!公事没完,谁让他回府的?”孙可望怒道。
“你!……”李定国一听就急了,从座位上站起来就要争辩。刘文秀连忙将他按住。
“大哥,干嘛呀?刚被抽了鞭子,不能站不能坐的,你让他趴着回事?算了,让他好好养伤吧。要不,把明朝使臣带上殿来,听听他怎么说?”艾能奇对孙可望说道。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刘文秀道。
“那好,既然你们都愿意见见朱由榔的使臣,咱就弄个大朝会,把五军都督都叫来,任僎不能来,就把马宝叫来,听听他怎么说。”孙可望道。
他已经看出来了,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三个人是一个鼻孔喘气,自己的意见反而成少数了,所以,必须把王尚礼叫来助拳。王尚礼足智多谋,能言善辩,军中少有敌手。
其实任僎也是孙可望的重要谋主,只是,刚刚打了人家一顿鞭子,心里指定是恨上了,就算他在殿上,也不一定会向着孙可望说话。
直至用人之际,孙可望才感觉有些后悔了,自己刚才的举动实在是太鲁莽了,任僎一直对自己忠心耿耿,怎么就一着急就抽鞭子?
“他一直都惧怕自己,心里不平应该只是一时,只要抚慰一下,任僎还是靠得住的,没大问题。”孙可望如此安慰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