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仲武并不傻,施琅这是拿他当枪使。
之所以他明知如此还这么痛快地答应下来,是因为他更知皇上的心。
别说有三兆银子,就算有三千万,一千万,他也要干。骂名自己背,罪责自己担,这都无所谓,关键是这些银子对于妹夫来说太重要了,能干多少大事啊。
再有就是,皇上妹夫多精明一个人,他会看不出施琅的阴暗心思?若让他从心里给施琅记上一笔,施琅也得不了好去。
基于这样的考虑,陈仲武回去之后,立即开始准备攻打金门。
施琅见陈仲武走了,连忙命人给两个弟弟递话,让他们暂且按兵不动,只牵制住东西两侧的郑军就是。如果郑成功敢反击,那就立即动手,不要客气。
……
陈永华回金门之后,把见施琅的前前后后一说,郑成功满意地点点头,道:“不错,三天之内,估计永历的圣旨就会到了,到时候,施琅就不得不放行了。”
“都督,还是做好迎战准备,万一永历不放咱们走呢?就算都督摸准了永历的心思,万一三天之内永历的圣旨来不了呢?咱们怎么也得顶一阵子。”刘国轩提醒道。
“那是当然,传令各营,密切注意施琅各营的动静。”郑成功吩咐道。
“遵令!”
……
当日无事。
次日天刚亮,负责岛北守卫的周全斌突然听到陈仲武营中号角齐鸣,杀声震天。
周全斌心中一惊,登上舰楼一看,就见陈仲武的战船分两队往自己营中驶来。
一看是战斗队形,周全斌大惊:“快,去禀报都督,陈仲武攻打我军!来啊,将船身横过来,待敌船靠近,给我射箭!”
周全斌一面令亲兵去禀报郑成功,一面命人组织防守。
周全斌想得太简单了。他的船队根本就不是对手,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射箭?人家陈仲武的船上盾牌林立,根本射不着,等到靠近了,一顿手榴弹扔过来,周全斌这船上的弓箭手全给炸飞了,非死即伤。
“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三天之内不打吗?怎么一天都没等到?陈仲武,我叉你姥姥!你讲不讲道理?!”周全斌一看,这仗根本没法打啊,不由地破口大骂。
可惜,就算他喊破喉咙,陈仲武也听不到。
眼看前边的几艘船被炸得破碎,有的还着了火,士兵狼奔豕突、哭爹叫娘,周全斌连忙下令:“弃船登岸!”
到了岸上,可以凭借岛上的工事和制高点居高临下射箭,而陈仲武的手榴弹再厉害,你扔不上去也是白搭。
一声令下,郑军纷纷逃离,将数百艘战船丢给陈仲武军,涌集到修建在岸上的工事里。
“冲上去!”
陈仲武见郑军弃船而逃,连忙下令冲锋。
陈军嗷嗷叫着,越过一条条郑军留下的战船,往岸上冲去。
不过,因为郑军占据了临岸的工事,手榴弹的效用大打折扣。一时之间,两军谁也奈何不了谁,对峙在一起。
陈仲武正在想办法,就听对面有人喊道:“陈将军,我是郑伯爷手下大将周全斌,先别打了,能否听周某人几句话?”
因为是南风,周全斌的话倒是非常清晰地传进陈仲武的耳朵里。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陈仲武是逆风,两人隔着又远,一个人讲话,周全斌根本听不到。陈仲武命手下一百名亲兵站好队,自己说一句,令手下亲兵学一句,声音增大了百倍,周全斌自然能够听到。
“陈将军,你我不是敌人,都是明室之臣,何必攻伐太紧?”周全斌大声质问道。
“不称臣就是反贼!”百人团回应道。
“施琅与我家伯爷有约,要等三日之后再开战,难道陈将军要违约抗命吗?”
“没接到命令!”
“陈将军,我家伯爷说了,不与永历爷为敌,要去台湾打荷兰鬼子,为什么不行个方便?难道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吗?”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百人团的声音传来,周全斌差点吐血:“这是大海,哪有山,哪有树?!能把要钱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光明正大,这么……不要脸,恐怕也就是你陈仲武做得出来。你就不能含蓄点吗?”
“陈将军,先别攻打,周某去禀报我家伯爷,稍后给你回信,你看可好?”
“半个时辰!”
周全斌听到对面同样是非常简短的回答,总算是松了口气,急心令人去禀报郑成功。
郑成功这么长时间没传来命令,是因为他也被陈仲武的攻击给弄懞了,不知道施琅这是搞哪样?连忙派陈永华去找施琅交涉。
陈永华气冲冲地找到施琅,还没等他开口,施琅就苦笑着说道:“复甫,你一定是来问罪的吧?”
“施大哥,咱们都是明白人,别给小弟弄这一章了。说吧,到底你想干什么?”陈永华自然知道施琅这是托词,心中气愤,很想大骂一顿拂袖而去。可是不行啊,形势危急,容不得他意气用事。
“复甫啊,也不知道陈将军从哪里听说的,说郑家家财有三兆两白银。就因为这,给我掰脸了,说只要不称臣就当以反贼论处,对付反贼哪有约好日期再打的?还说了,皇上如今推行新政,不肯从百姓手中刮银子,而清兵大兵压境,正是用银子的时候,咱们做臣子的,怎么也得替皇上解忧吧。所以,他就擅自开战了。不过你放心,大哥我是讲信义的,已经传下令去,肇琏和肇序他们是不敢跟着陈仲武胡闹的。还有,我已经修好奏章,一定弹劾他,治他个不听军令之罪!”
陈永华没等听完,眼前一黑,晃了几晃,差点气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