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诈降?大人,没那么容易吧?朱由榔能上当吗?”徐恩盛道。
“诈降的关键之处在于一个诈字,只要我们表现得非常真诚,必然不会引起朱由榔怀疑。到时候,咱们把朱由榔请进我的帅府,伏兵四起,一举将他擒获,明军必不敢动。你们想一想,到时候明军所有的钢枪都是咱们的,将带兵的焦琏、陈仲武,还有那个老妖婆秦良玉全给喀嚓了,那咱们就能成为天下最强的军队。郑亲王二十万大军没做到的事,让咱们给做到了,这么大的功劳,咱们有最强的军队在手,肃亲王能不给个王爵?”左梦庚说出自己的详细计划,并给两位手下画了一张大大的饼。
其实,豪格早就给他来了密旨,让他想办法除掉朱由榔,许他事成之后封以蜀王之爵。
他多了个心眼,没有把实情告诉张应祥和徐恩盛。
蜀王这个爵位太诱人了!事成就是四川之主了。
可若是投降呢,郑亲王也只是封了个侯爵,像他,大概也只能祈祷不被杀就算是好的结果了。
所以,左梦庚权衡利弊,决定还是听从豪格的安排。
富贵险中求嘛。
诈降有风险,可万一要是成了呢?
“那若是给解除了兵权呢?”张应祥问道。
“首先,从朱由榔往昔的行事来看,此人还算厚道,不会卸磨杀驴。其次,就算给解除了兵权,本官也有办法。”左梦庚答道。
张应祥、徐恩盛想了想,同意了左梦庚的计划。
一来,这二人一直对左梦庚忠心耿耿,言听计从;二来,他们的儿子确实都被留在了京城为官。说是为官,其实就是人质;三来,封王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对于他们长期征战的人来说,简直就像一个穷小子日夜盼望成为亿万富翁一样。现在成为亿万富翁的机会就在眼前,怎么也得试上一试。
左梦庚所谓的另有办法,其实就是下毒。
他老家临清盛产一味中药,叫马前草。其叶茎皆无毒,可治肠胃病。但马前草的籽却是剧毒,尤其用酒佐之,饮后立即就会头晕呕吐,继而出现昏迷,若不及时救治,一个时辰就会死掉。
当年,他父亲左良玉在九江除掉袁继咸,就是用的此酒。
人不知鬼不觉,袁继咸就死了,当时袁继咸的手下还以为他是发急病死的呢。
当然,此事也只有他这个当儿子的知道。
如今,这样的酒,他就带在身边,如有机会,可以毒杀朱由榔!
……
却说朱由榔兵临重庆城下,刚刚扎好营,焦琏来报:“陛下,左梦庚与手下副将张应祥、徐恩盛出城投降,而且还身背荆杖。”
“负荆请罪?”朱由榔一听乐了:“还玩将相和呢?”
“宣进来。”
“遵旨!”
……
看着左梦庚赤着上身,背着满是刺的荆棘跪在面前,朱由榔哈哈大笑。
众人都愣了,包括左梦庚、张应祥、徐恩盛在内都愣了,不知本应十分严肃的、庄严的、肃穆的受降仪式,皇上为何大笑?太不庄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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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兵不血刃拿下川东重镇,这是兴奋坏了,忘了自己是皇帝了?”杨爱心道。
其实,朱由榔之所以大笑,是想到了左小莉。
“左小莉啊,左小莉,上大学的时候,你高傲得跟个公主似的,对我那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现在好了,你的先祖,不,你的先祖的哥就跪在我的面前请降。我特么要是一怒,把他和他的弟弟都杀了,还会有那高傲的你吗?你还得瑟个什么劲?”
“陛下,为什么笑啊?”秦良玉问道。
“啊?啊,朕之所以发笑,是因为,是因为蜀中沃野千里,如今经过献贼之乱、清兵之祸,百里不见人烟,朕每见之,常感十分心痛。左梦庚请降,避免了杀戮,两万兵就是两万个好劳力啊。”朱由榔正色道。
“陛下这心田,真是没说的,老百姓有福喽。”秦良玉一听皇上有这么高大尚的胸怀,非常钦佩地说道。
朱由榔看到左梦庚背上被扎得渗出血来,连忙吩咐:“来啊,去掉荆杖,赐座!”
“陛下,罪臣身为大明老臣,未能克尽全忠,以身投贼,不敢乞求陛下宽宥,还请陛下治罪。”左梦庚伏地不起,非常真挚地请求处罚。
朱由榔听他说得诚恳,心里就原谅了他,温言道:“人非圣贤,孰难无过?改了就好。朕一直秉承‘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对于犯过错的,不会一棍子打死,还要看他有无向善之心。只要你真心悔过,前面的事,朕就不追究了。”
“多谢陛下大恩!”左梦庚听朱由榔如此一说,暗地里冲张应祥使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眼色,张应祥会意地点了点头。
白兴把左梦庚背上的荆杖去掉,李洪给左梦庚搬来一张椅子,左梦庚再次谢过,才半边屁股坐到椅子上。
“左将军,你老家是临清的吧?”朱由榔问道。
“回陛下,是山东临清的。”
“老家还有什么人?有没有一个弟弟?”
左梦庚一愣:“皇上怎么知道我老家有个弟弟?”
“回陛下,臣老家确实有个庶弟。”
“哦,原来如此。”
朱由榔闻言心道:“原来左小莉的先祖是庶子出身,怪不得呢,若是左良玉的嫡子,怎么也得搬到京城去了。”
“你庶弟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叫左梦空。”
“好吧,你一番好意,朕却是不能拂了。传旨,移驾行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