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如宋世平所言,三天后新领导上任,原来的吴局长被平调出去。
新局长姓魏,四十五、六岁年纪,来之前是基层的区委书记。上任第二天,他就在下属单位负责人和机关全体职工大会上宣布:
一、每个星期一、三、五下午集中安排时政学习,周末星期六下午召开局务工作会议;二、上班不准迟到早退,不准干私活,不准擅自离岗、串岗;三、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借口推诿、拖延工作,或不服从工作安排;四、不能胜任工作的,自动或责令让位;五、年终评比,奖优罚劣。
宣布纪律的第三天,就处分了器材股的方大姐。这在水电局上下可是爆炸性新闻。方大姐仗着姨父是省里的副厅长,上班从来就没正规过,以前的领导都睁只眼闭只眼,不但不说什么,有好事还得先想着她!高良这时才真正领会到,宋世平说的“那人很厉害”的分量了。
从此以后,不仅是他们新来的人,即使是有资历的那些“老人”也都老实了许多,平时那种嘻嘻哈哈、随心所欲的气氛荡然无存,一个个都显出小心谨慎又煞有介事的模样。
水利技术员的工作性质很特殊,基本都在基层野外,办公室里一般没多少事。所以周大顺、高良、张志高三个,每天都正襟危坐在办公室里,除了天南海北的乱扯胡侃就是下班吃饭睡觉。
两天后,他们的无所事事终于被局长发现。当通过周股长了解情况后,局长恼怒地指示说:
“胡**闹!背处分就不用工作,这是哪家的规矩?不就是参与迷信活动嘛,年轻人不懂事,有什么大不了的。都给我派到后山修渠去!”
高良听周股长转告局长指示后,心里大呼“倒霉”。那哪是修抗旱渠啊,说穿了就是发配劳动啊!可抱怨归抱怨,嘴里哪敢说出来呀,表面还得学着周大顺那兴高采烈的样子,似乎不是去劳动而是去相亲。
不过话得说回来,起码三个人又有了正常的工作权力。
说是后山,但距离县城也有十多里路,晚上是肯定回不来的。他们三人将一应日用必须品都塞进背包里,按周大顺的话说,要做好中长期准备。
第二天刚上班,高良、周大顺、张志高三人身背行李,刚到单位院门口就被门卫喊住说:
“局长刚打招呼,叫你们到他办公室去。”
三人互相望望,也不知是福是祸,心里七上八下的打着乱鼓。转身进屋到楼梯口又被周股长接住说:
“我还以为你们走远了呢。快点吧,有紧急任务!”
周股长说着就径直将他们领到局长办公室。局长见他们身背行囊、精神抖数,脸上拂过一丝欣慰,也不让他们放下行李,毫无转弯抹角地说:
“接县革委会通知,历山水库出现不明原因的严重渗漏,你们三个立即赶过去,尽快找到渗漏原因并与公社一道制定处理方案。险情排除才回来。”
周股长见局长吩咐完毕,便将三张车票分发给他们,接着补充说:
“你们三个是临时技术组,由周大顺负责。这是到査桥公社的客车票,车马上要开了,赶快走。”
三人技术组到达历山水库时,査桥公社和査桥大队领导都已在现场等候。他们放下行李就急忙赶往水库,边走边听情况介绍。
历山水库在査桥公社办公处东北、历山正东,水库边沿距离历山脚不到一千米,是由两条深谷截断而成。水库大坝为一九五八年大跃进时修建,高约二十米,顶宽四米,外脚用石块垒砌至十多米高,水泥砂浆勾缝。大坝西侧有一隧道式涵闸,以用于调节排泄洪水。
无论是整个坝体还是涵闸本身,外观内质都很牢固,不可能有渗漏问题。可是水库渗漏又是客观存在的,而且水位的下降速度很惊人。大队支书说,水库开始渗漏的具体时间没人知道,是今天凌晨才由放牛伢发现的。
目前虽然正是雨季汛期,水库涵闸经常放水,但仍然保持百分之六十的库容量。巡库员昨天黄昏还没发现任何异常,可到今天凌晨却发现,存水已剩下不到库容量的百分之三十了!
张志高问水库周围除了大坝而外,还有没有其他可能决口的地方。周大顺不等大队支书开口就介绍说:
“凭我的记忆,水库四周都是大山,除了大坝而外不可能再有另外可能的决口!”
“是啊,即使真泄漏到山外什么地方,就凭这么大的流失量,早该有灾情报告了。”大队支书也补充道。
“这怎么可能呢!”高良不禁拖口而出说:“水闸是关着的,附近也没人听到大量的出水声,难道凭空飞了不成?!”
“飞了”?高良忽然想起十八汊湖水突然干涸的事,一时兴起,又好似不经意地问:
“昨夜水库上空有没有闪电,或听到像打闷雷一样的嗡声呀?”
大队支书看一眼巡库员,巡库员抓了抓头,心下忐忑地说:
“昨儿夜里是晴天,不会打雷闪电吧?……没有,肯定没有!”
顿了顿,巡库员怯怯地看着支书,吞吞吐吐地问:
“还…还有件事,我…我…能说么?”
“说!把你知道的所有情况都说出来。”高良要的就是这句话,便立即肯定道。
巡库员见得到县“领导”肯定,胆子立即壮了起来,转而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嘿嘿,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水库值班室不是在前面山坳里嘛,昨天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躺在床上忽然明显感到床抖了两下,就听到地底下响起了像是黑蚂蚁啃木头的声音。
“你睡糊涂了吧!要么是耳鸣头发昏了?黑蚂蚁在地底下啃木头,啃你的棺材板吧!没有地震你的床就发抖,是藏着女人不?哈哈哈。”大队支书调侃道。
周大顺明白高良问这句话的意思,并没有被大队支书的调侃所影响,也似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说的黑蚂蚁啃木头声有多长时间呀?声音有没有方向?”
巡库员见大队支书调侃自己,知道又说了不着调的话,本来不敢再说了,又见周大顺竟笑吟吟和善地继续问话,碍于他是县领导,便只好侧头眯眼勉强答道:
“也就是吸两袋烟的功夫吧,…嘶——,声音好像是从东往西走诶。”
周大顺“哦”了一声,又问支书:“这水库以前有过漏水情况吗?”
支书吱唔了半天,很不好意思地说:“呵,呵呵。我真没听说过。要说最清楚,除了巡库员就没别人了。”
巡库员听支书明显是要他来回答这个问题,一时间脸憋得通红,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大着胆子说:
“以前也有过漏水,也找不到原因。可…可是库里水量减得非常少呀,除了我自己,别人很难看出来的。再…再说…如果有漏水,也都是在汛期嘛。”
巡库员的话一下引起了三个技术员的警觉,经与公社、大队商量,大家一致认为,在加派人力对水库进行日夜值班巡查外,由大队、公社和技术小组分几路到水库周围的山外去寻访一下,看看有没有其他不正常情况。
正在搭配分工,忽听远处有人大喊:
“不好啦,历山洞里摔死人了!”
【……第九十一节??历山水库的“黑蚂蚁” 文字更新最快……】@!!(下载本书请进入或者搜索“书名+哈十八”)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遗恨六百年 哈十八”查找本书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