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妈连忙向老公介绍了小可对面房间住着一个美女室友的情况。她当然不能和吴爸爸说那姑娘适才正在他们宝贝儿子的房间里摆着“不只是吸引”姿态的事。听过那姑娘和小可的解释以后,她自己都在怀疑当年学过的“室友”这个词现今是否有了更广泛的释义。
小可爸爸之前隐约间听到那房间里儿子正和那个他还没见到的小姑娘说着什么“订好宾馆”、“你快放开”之类的话,他听了老婆的解释后正自脑补着某些剧情,这时却见小可红着脸从房里冲了出来。他的表情古怪之极,就像刚跑完三千米似的喘着粗气。右侧脸颊上还印着一只泛着白色的小手掌痕迹。
杨娇很快换上了一身很得体的休闲装和小可父母相见。她见到吴妈妈仍旧有些尴尬,但是她并没打算躲开小可的家人,她自认为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心里没有愧当然要和室友的父母聊上几句才显得礼貌。
她很快从容淡定了下来,但是坐在杨娇对面的吴妈妈还没从杨娇形象和气质的急速转变中回过神来,吴妈妈眼见着之前那个极具挑逗意味的性-感女郎转眼间变成了面前这个清新靓丽的斯文姑娘。虽然觉得她有点分裂,但是多看了她一会儿又感到各种顺眼,而且杨娇正如张湛说的:她安静下来以后很有些别致的韵味。
小可父母留给杨娇的第一印象也很深刻:吴爸爸中等身材,是个很有些魅力的沧桑型男人。吴妈妈个头偏高,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年轻不少,她则是个颇有些沉静雅致的女子。
这对夫妻二十来年里相濡以沫、朝夕相处,本就有些连相的。小可又集合了他二人的所有优点,一家三口坐在一块其乐融融,给人一种很搭调的温暖感觉。杨娇很是羡慕,对小可的爸妈特别殷勤,第一印象带来的主观好感也使她的脾气收敛了很多。
杨娇像女主人一般的热情反倒加剧了这对夫妻对她和小可的误会。
他们看得出来:这个叫杨娇的女孩儿非常乐意和他们相处,不过她对他们的到来颇有点局促,似乎之前并没得到这个消息因而毫无准备。他们心想儿子终于长大了,他有了自己的一片小天地。他们做父母的不该再像对待小孩子一样牵绊着他。这对小情侣好不容易赶上房东贾大姐最近不在家,他们怎么好占据这对孩子难得的私人空间呢?
为了免去这对小情侣的尴尬,小可的父母没多逗留,吃过晚饭他们就说要坐晚上的火车回乡下,还说下车后只不过走几里路就可以回到村里。任小可和杨娇怎么劝阻他们都不肯留下来。
在去火车站的路上,吴爸爸还在以自己看到的情形继续联想下去,说小可要是能给他们生个孙子的话,他们两口子回到村里和那些已经当上爷爷奶奶的同龄人在一起就没有压力了。
吴妈妈则叹了一口气,说:“我只是盼着咱们的大孙子别和他爸一样得上那“感官综合症”才好。小可这些年被这病症折腾得死去活来,咱们看着也心疼。好在老天有眼,他可算是遇到了一个模样俊俏、又对他真心好的姑娘,小可多少能在病发之前享受到一些天伦之乐。”
听到妻子夸赞杨娇,吴爸爸也咧嘴笑了起来:“小可眼光不错,咱们的准儿媳妇人长得漂亮,身材也好,更主要的是对咱们小可好。”他想起小可曾挨了她一巴掌的事,喉咙卡了一下,又改口道:“至少对长辈还算懂得礼数。”
“你这老不正经,哪有夸自己儿媳妇身材好的?”吴妈妈想起杨娇穿一身半透装在她儿子房里的样子,虽然没和丈夫讲,却傻傻的笑了起来。
“我是为小可高兴啊,我夸咱儿子有福气还怕别人听见?你也是的,都老夫老妻了听我夸赞人家小姑娘你也吃醋?”他抚着妻子的秀发说:“想当年你不也是个绝代芳华的大美人吗?啊呸!我老婆一直都是最漂亮、身材最好的。小可有福气?跟他爸比就差远喽……”
吴妈妈用手肘轻撞了老公一记,她的丈夫则搂住了妻子的肩头,皎白的月光依稀如二十年前他们这样相依相傍着压马路时一样柔和。古有“千里共婵娟”,在他们的生命中,能够“数载共婵娟”何尝不是对幸福的另类解释!
喜春近几天有些坐立不安。他没想到吴不可这个他完全没看在眼里的对手竟然挺沉得住气,玉鼎音乐城并没把砸门斗气的事情闹大,以致于喜春很多后手牌都没处打出去。所以他只得另想计策对付小可。
喜春最近在电视上看到一个以成语为主题的综艺节目。他在里面学到了一个叫作“祸起萧墙”的成语。活到老学到老,他认为自己的新计策用这个成语来解释正合适。
能混起来的流-氓都有些过人之处,智商和情商都不会低。独具慧眼的喜春很快看上了KTV经理贱龙。贱龙觊觎玉鼎音乐城老总这件事喜春心里相当有数。作为职业混混,早已上位的喜春非常懂得抓住别人的心理,对职场那点事他看得很透。
蟠龙居的三楼贵宾包间里,喜春轻啜了一口白酒,贱龙则一仰脖干了一小盅作陪。
待贱龙酒过三两,菜过五口之后,喜春见气氛培养得差不多了,就问贱龙:“江老弟最近挺窝火的吧?
贱龙自然明白喜春找他喝酒是为了什么。他俩的身份地位差得太远,喜春能用到他江健龙的地方不过就是做冰河歌舞厅的探子和内应罢了,否则他也不会找这么一间极其适合密谈的包间见面。贱龙干笑了一声,故意装傻的问:“喜春哥说的我没听太懂,我人卑位低的,身上担的责任少了操的心就不多,哪有什么窝火的事?”
“老哥我都替你叫屈,你说大秋放着你这么个最合适的人选不用,偏偏选了吴不可当副总。大秋这么糊涂,看来他的歌厅就要变天喽!”喜春阴阳怪气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紧盯着贱龙观察他的反应。
贱龙自然听得出喜春的话意味深长。就算喜春不暗示他,贱龙也从近些天双方的纷争中看出了一些端倪来,于是他谨慎的试探着说:“承蒙喜春哥抬爱。不过我就这么点本事,不足以挑起玉鼎歌厅的大梁来。大秋哥不用我当副总自有他的道理。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江老弟你过谦了!以你的管理能力,你在界湖城各行业的所有经理人里面都要算这个。”喜春冲贱龙竖起大拇指,又极力挑起贱龙对大秋的不满:“要我说啊那光头小子怎么比得上你?唉,大秋不懂得识人哪!”
贱龙打起哈哈来,他说:“大秋哥来年就要进军房地产行业,玉鼎音乐城是他发展的根基,自然要起用有能力的人来管理,小可兄弟还是……还是很令人佩服的。”
“大秋眼比天高,手比脚低,还想学着人家去盖楼?我看他连玉鼎音乐城那一亩三分地都未必守得住。我喜春别的本事没有,这眼光绝对差不了。我看得出来,”喜春故作高深的说:“将来这玉鼎歌厅老总的位置一定是你江老弟的。”
贱龙陪喜春干笑了几声,说:“喜春哥你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那个本事?”
喜春摇了摇手,“江老弟你又怎知自己他日不会飞黄腾达了?大丈夫纵横四海,相时而动。只要得遇良机并紧紧抓住那机会,就能干出一番事业来。不过你首先要站对了队伍才行。否则当大事已定之后,你非但没有了发展空间,恐怕连立足之地都找不到。你说是不是,兄弟?”
喜春话说到了这份上,一番威逼利诱当真打动了贱龙的心。贱龙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酒杯犹豫起来。他的双眼各自眯成一条缝思考了好一会儿,这时候喜春也不来打扰他。
蓦地,贱龙猛然睁开眼来,虽然他的眼睛睁开之时并没比眯起那会儿大到哪去,但他的声音却放高了很多,贱龙就像盟誓一样站起身来,捧起酒杯敬向喜春,肃穆的说:
“喜春哥,今天有幸能和您喝这顿酒,以后但凡有用得到我江健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