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着,叶夫人从里面出来,叶崇碧也走到了近前。叶崇磬一看妹妹这打扮,眉头顿时一皱,问:“你这是打哪儿遭劫了吧?”只见崇碧仔裤船鞋、高领毛衣外加一条五颜六色的伊斯兰风格披肩,倒有一大半快拖在了地上,越过他就过去拥抱叶夫人了,嚷嚷着“妈妈,我可想死你了”。叶崇磬伸手把妹妹的披肩给她撂肩上,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你是想咱妈了,还是怎的?”懒
叶崇碧回头,攀着叶夫人的肩膀就说:“妈,您看我哥。”
叶夫人笑,也问:“你倒是说说,怎么着就忽然回来了?你哥且给你把礼服邮到了纽约呢,你人这就回来了,太让我们意外了。”
崇碧还没答话,崇磬就说:“我看,她这会子回来,没别的——你倒是说说,先去了哪儿?”
崇碧拿眼剜他。
“叶伯母,叶大哥。”话语声带着浓重的鼻音,正是邱潇潇。
叶夫人看了崇碧一眼,有嗔怪的意思,说:“怎么不先说潇潇来了?”
崇碧吐了吐舌尖,说:“这不刚要说吗,我们进来的时候爸爸刚好要出去,看到了,扯住他说个没完的……”
叶崇磬一半脸在阴影里,脸色比阴影还要黑。他打量着站在他身前的邱潇潇:还是在一个月前匆匆见过一次,他回京公干,他们恰好遇到。比那次见面潇潇黑了也瘦了,只一对眼睛尚是精光闪闪,此时听着母亲问这问那,一一作答。虫
叶夫人知道潇潇刚刚出院,未免着急,引着他们往前面去。
叶崇磬跟在后面。潇潇跟母亲的对话既亲切又熟稔而又不会熟不拘礼。他听着潇潇跟母亲解释自己患重感冒的前因后果,惹的母亲叹气——听得出潇潇是隐去了很多凶险,母亲是多少有些夸张的心疼、她何时还对他们兄妹这么关心来着,难不成真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啊——他侧脸看崇碧,只有这个丫头是最担惊受怕,可担惊受怕到居然私自改了行程过家门不入直接奔了霍尔果斯?
崇碧稍一停步子,挽了他手臂,翘脚在他腮上亲了一下,“我着急嘛。”
叶崇磬一肚子五味不和,看着崇碧撒娇也无奈,只低声说:“你从今往后,在邱家休想抬起头来做人。”
“咦……”崇碧不乐意。
“崇磬,你开车来的吧?送潇潇回家休息吧。”叶夫人对儿子说。
叶崇磬看看母亲又看妹妹,笑着问:“你们怎么来的?”
“打车呀。巧了在巷口,遇到茂茂,她特别折回来,送我们进来的。”崇碧眨眼。
“怎么没请她进来?”叶夫人笑着问。
“她说另外还有事情,今天就不进来了,改日再来拜访叶伯伯和叶伯母。”崇碧学着粟茂茂的口吻,娇俏活泼。叶夫人笑了,叶崇磬脸上木木的,问:“潇潇是回家?”
邱潇潇笑着点头,说:“不用送。近便,我走几步就好了。”两家的确是住的近,只隔了两个巷口。他这么说就是婉转的推辞。叶崇磬于是笑笑,说:“顺路的。”
出门上了车,崇碧又过来嘱咐:“回家记得多喝水。照医生说的早点儿休息,明早我去看你……”
叶崇磬不等妹妹说完,一踩油门车子便弹了出去。从后视镜里看到妹妹挥着大披肩,他笑:“真啰嗦。”车里的音响一直没关,这会儿声音低回,仍是在新闻频道。从广播里实时播送的数据来分析,地震海啸造成的伤亡和后果比之前预计的要严重的多,这会儿更是增加了核泄漏的危险……
潇潇上车就在听新闻的内容,面色凝重。他见叶崇磬这么说,说:“本来不该今天回来。那边什么都不太方便,让她先回又不肯,才两天人就瘦了一大圈,倒像她是病人了。”
“碧儿也是,想起什么来,立时三刻就要办到。你是回来开会?”崇磬问。过了一个巷口。
“是。”潇潇看了下外面,一片旧宅子只有门前灯光,落了锁,黑漆漆的。“董家搬了?”
“搬走有半个月了吧。”叶崇磬也看了一眼。董其昌年前卸任,这会儿才正式搬离。按说继续住在这里也是合情合理的,不知道为什么毫不留恋。据亚宁说他父亲更爱外面清净。
“好快。”潇潇说。
两人淡淡的聊了几句,忽然潇潇的手机响。叶崇磬车子正经过岗哨,再放慢一下速度,就听潇潇“喂”了一声,沉默片刻又问:“还没有消息?……您不要担心,湘湘能联络我们一定会先报平安的……”
叶崇磬心里一顿。
哦,湘湘。湘湘是去了东京出差?
“……我马上就到了,回来再说。”邱潇潇难得在这种时候,语气一如往常的稳妥。
叶崇磬把车子停在了邱家大门口。
“进去坐?”潇潇问。
“我还有事。改日吧。替我问候。”叶崇磬自然知道这时候不方便进去打扰。
潇潇等他调转车头离开,转身噔噔噔的上了台阶。抬手跟门口的卫士打了个招呼。叶崇磬看到,那姿势……他嘴角一沉。
伸手拧大音量。环绕音响快震到座椅都有点儿发颤。
巷口停车检查,他取回证件把车子暂停路边,拨董亚宁的手机,无法接通。
转而拨电话给Sophie,听Sophie汇报,车研究员等人早半天便从东京搭机去香港,此时一行六人均无安全之虞;日本分公司的雇员暂时没有人员伤亡报告,已经联络驻日使馆并且提供了在日员工名单;;通讯未顺畅,网络时断时续,余震不断,隔几分钟一次;位于地震海啸中心城市的两个办事处联络不上,照东京总办了解到的状况,恐怕处境堪忧……
叶崇磬沉吟片刻,说:“让杜云泽准备,如有需要马上去东京协助善后。第一要务确保在日分支机构人员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