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哗哗的水声,是船蒿在划过水面。潺湲的河流,绿色的水波纹,一圈一圈的散开……窄窄的小船,一晃,人几乎要倾进河里去了,一只有力的手臂,将她圈住,那笑声就在耳边,真响亮……
小船平滑的穿过桥下。
她舒服的靠在垫子上,在那温暖的臂弯间,仰头看着石桥越过头顶,一片阴影投下来,桥底斑驳的印记,一晃,而过。
“好看吗?这就是康桥……也叫太息桥……”
好看吗?
好看。整条康河都是美的。
可那太息桥……她回过头去看,渐渐的远了。还是美的。于是真的叹了一声气。又听到响亮的笑声,笑的那么肆无忌惮,笑的那么毫无负担……她却觉得太响亮了,刺的她头痛不已。
水声渐渐的消失了……一只温暖的手覆在额上,头痛似乎缓解了些……
屹湘翻了个身。
床头的闹钟忽然响了起来,她胡乱的去按掉。有什么东西被她抡到了地上,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她头痛加头沉,睡意却渐渐的消失了……屋子里有人。
她忽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半撑着身子起来,头沉的跟顶了个缸似的,起了半截儿就倒回去,就听见有脚步声到了卧室门口,门一开,有人懒洋洋的问:“醒了啊?”
屹湘憋在喉咙里的那声尖叫在看清楚门边的人是邱潇潇的时候,化成了一句简单的“哦”,随之而来的浑身骨节和肌肉的酸痛席卷了她,她重新倒在了床上,再也不想动一下。
天已经大亮,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屋子里并不很暗。
屹湘盯着天花板……
“全身麻醉?”潇潇站到床尾,弯身看着她。
“嗯。”屹湘答应。她,好像,应该,大概,似乎是……醉的很厉害。但,“你怎么在这儿?”她的心跳趋缓……原来是潇潇在呢。
潇潇回身拉开窗帘,阳光一下子进来,屹湘闭了下眼睛,脸都皱了。
潇潇看见,把纱帘拉上,说:“妈刚也在这儿。”
屹湘发着愣,问:“什么?”
潇潇在她床边坐下来,看着她,说:“刚走。她今天还有安排,让我在这儿看着你……还有看着灶上那锅汤,嘱咐说,等你醒了,再热一下,让你起来喝点儿汤再睡。”
屹湘抽了下鼻子。鼻子有点儿塞,隐隐约约的闻到一点香味。她想起刚那只温暖的手……无声的拥着被子,歪在床上看潇潇。
兄妹俩沉默的看着对方,好一会儿,潇潇问:“能起来吗?”
“潇潇……”屹湘含混的叫着哥哥,慵懒的伸了下腿。四肢百骸在这一伸展之间,忽然有了一种难以言表的舒服。
“少来。我可不伺候猴儿!”潇潇说着,扯着屹湘的衣领就把她给揪了起来,“先起来洗脸,喝了汤再睡。”
他说完人已经往外走,回头一看妹妹又倒回去,“嘭”的一下翻在床上——那床乱的。被子被她缠在身上,喝了酒难受,夜里翻腾的床单都乱了,枕头和靠垫都横七竖八的堆着,一头柔发跟鸟窝似的,衬着惨白的脸上,腮边的一点潮红,是那么的触目……“快起来!”他说着,便开门出去了。
“臭潇潇……”屹湘咕哝着。
“我可听见了!”隔着门,潇潇在外面大声说。
“臭潇潇!”屹湘抓着枕头捂在脸上。潮润的呼吸闷闷的返回面上,一会儿,她就喘息困难了……柔软的睡衣面料蹭着脸,她抓了一下衣领,猛然间掀起被子坐了起来——她穿着自己的睡衣。最喜欢的一套,已经穿了很久了,袖口都磨的有点儿起毛了,因为穿着舒服,这几年到哪儿她都随身带着,换上了就觉得是睡在自己的床上似的,有时候,入睡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腕子上有点儿痒,她拨了下袖子。
背上猛的一阵又热又刺痒的感觉滚过去。
她盯了手腕半晌,才回过神来,回身摸着枕下。
没有。
枕头被她拨拉到一边,才终于在另一边的床头柜上看到了她的表。
她一把抓在手里,往腕子上缠着表带,下了床,只觉得喉头干涩,拿了床头柜上的玻璃杯便喝水——清凉的蜂蜜柚子水……她脑子在渐渐的清醒。昨晚的事情尽管还想不清楚,可是……她一头汗的出了卧室门,站在客厅里,打着转。
她的东西都整齐的放在茶几上。
包、鞋、衣服……她只觉得汗出如浆,刚喝了一大杯水,喉头仍是干涩。
她走到厨房门边,背对着她的潇潇正在看着灶上汩汩的冒着白汽的砂锅。
“哥……”屹湘开口。
潇潇回了下头,看她满脸的汗,光着脚站在那儿,挑挑眉,说:“不爱洗脸至少也得漱漱口去,傻站在这儿干嘛?你怎么不穿鞋?”
“哥……”屹湘叫他。
潇潇嗯了一声,说:“放心,衣服是妈给你换的。我就帮了一点儿小忙。吓成这样……我是你哥,对你来说不是男人好吧……”他转过身去,继续看着火。
“哥……”屹湘靠近他些。
“嘶!”潇潇回身,皱了下眉,“还不滚去洗脸!我今儿一堆事儿呢,看着你喝了汤我就走,你爱睡到几点睡到几点。快去!”
屹湘站着,看着潇潇的背影。
“凶什么凶。”她吸了下鼻子。鼻子塞的更厉害了……
洗好脸坐到餐桌前,盛好的一碗汤放在她面前。
潇潇坐下来,等她把这一碗喝光,又给她盛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