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有条巷子,巷子两边长着一些梧桐树,所以叫香桐巷。
香桐巷有一家小酒馆叫“灵猫香桐”。据说这酒馆的老板娘叫灵猫。
此时,店内客人不多,老板正在柜台里边埋头算账,老板娘正坐在柜台边看他算账。
脚步声响起,从门外走进来两个手牵着手的年轻男女,男的一身黑衫,背着一把雨伞,女的红绸衣、红绣鞋,头发披在背心,用一根粉色丝带系着,显得婀娜多姿。
坐在柜台边的老板娘一见两人进来,一脸的讶然道:
“哟,昝姑娘好久没来了!听说今儿是你大婚,怎么这么快就办好了?这位是?”
夏芸笑道:“不办了。这位是我老朋友。”
老板娘惊愕的看着夏芸,俊俏的脸上满是疑惑。
她不是第一次认识夏芸,相反,她与夏芸很熟悉,因为这个看似大大咧咧的姑娘很喜欢喝酒,隔三岔五的来她的店喝酒,有些时候,自己来了兴致也会跟她一起喝点。
所以,她了解她。但是再了解,也无法想到这事说不办就不办了,那可是城里两条地头蛇,在这沿海一带,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们的意志。
她愣了片刻,定了定神后才道:“昝姑娘,今儿还是一壶吗?”
夏芸笑道:“不,今儿要换坛,先来一坛。”
熊倜撇嘴道:“你确定能喝这么多?”
夏芸嘴一抿,笑道:“不能。”
熊倜白了她一眼:“那来两壶不是更好?”
夏芸扁着嘴道:
“两人喝一坛怕啥,又不是抱着坛喝。”
继而想了想,直接把头橫着伸到熊倜面前,气鼓鼓的道:
“你不会是嫌弃我不干净吧?告诉你,我可是天天嗽口的,不信你闻闻……”
说着,嘴巴大张,伸出舌头,呼出一口热气直吹向熊倜面门。
熊倜近距离的看着这张小巧精致的面孔,闻着对方吐出的香气,神魂皆冒,刚才抱着她一路小跑就已经受了剌激,但那也只是闻到一点体香而已,人家两手抱在胸前,所以也没有碰撞出什么火花来。
但是现在,感受完全不一样。
他全身一激灵,咳嗽两声道:
“我说你能不能正经点啊,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夏芸好奇的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熊倜笑道:“你以前太有样子了,英姿飒爽。”
“真的?”
“真的。”
“那你怎么认识我的?是不是看到人家长得漂亮,气质美,所以就死缠着不放?”
“呃,我要说我是英雄救美,你相信吗?”
“不信。”
“……那你还问?”
“你喝完这碗酒,我就信。”
熊倜看着夏芸给他倒的这碗酒,他抿了一小口,感觉没有烧刀子,竹叶青那般烈,而且味道回甜。于是端起大碗一仰头,一口干尽。
两人就这般你问我答,通常都是问一句答一段。
边说边喝,不一会整整一坛酒就见底了。但是两人除了脸色有点红之外,不见有醉的迹象,喝酒看状态,一点不假。
聊得太投入,以至于似乎手中端着的根本不是酒,而是茶,可以很随意的随口干掉。
所以也似乎没有听到外面的吵嚷之声。
更没有注意到酒馆的门口,早已停着的两副滑竿,滑竿上面躺着两个青年,一个青年腿上用白布条绑着,还夹上了竹片。
另一个青年脸上、头上缠满了白布条,留着一对眼睛一个鼻孔外加一张嘴巴。当然耳朵也露了出来的。
两人就这样斜躺在滑竿上,斜眼看着店里那一黑一红,一男一女。
他们本来是一路打探,一路叫嚷着过来的,但现在看到这一幕却突然安静了下来。
之前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居然敢不顾两家的愤怒,不顾新娘子的反抗堂而皇之的劫走新娘,但现在看来,人家不顾自己的感受是真,不顾新娘的反抗?这是哪个混蛋说的。
看样子,两人熟得不能再熟了。
昝家的这位姑娘他们见过很多次,但从没见过她喝过酒,更从没见过她居然跟男人喝酒。
她喝酒的样子真美,美得让他们心都拨凉拨凉的。
当你认为这种美本属于自己一个人欣赏的时候,却偏偏不是自己在赏,而是看着别人在赏。
无论是谁,心都会凉。
等心凉透的时候,人就不会理智了。
他们看了半天,心越来越凉,快要凉透的时候,他们就突然大喝一声:
“兀那小子,居然跑到龙王庙来坑蒙拐骗,你活得不耐烦了?”
“肯定是活得不耐烦了,不然怎敢诱骗我的新娘子。”
“来人,给我抓起来,不,先给我打,打爬下再说。”
随着怒喝声,身后劲装大汉凶神恶煞的全都一窝蜂冲了进去。
刀剑出鞘声接连响起,随之响起的还有仿佛箭矢一样嗖嗖的破空声。
众人拨出刀剑,刚冲到离那一对男女两丈处,便纷纷跌倒在地,没有跌倒的都弯着身子,刀剑杵在地上。
一时之间,哀嚎惨叫**声不断响起。
在众人之后的两家公子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知道为何这些人突然就倒在地上不前了。
但在这些大汉前面,坐在酒馆内喝酒的客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他们看见那个黑衣年青人抓着桌上竹筒里的筷子一挥手,那些大汉每人的脚背上就插上了一根筷子,筷子似乎已把脚掌都钉入地面了。
他们脸色变了,这个黑衣年青人竟然是一个高手。
与自己更高的高手坐在一起,总会不太自然。
两个躺在滑竿上的公子也不自然,他们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他们知道一定不是好事,可他们不相信在这沿海一带有人会对他们两人下手,有人会敢对他们下手。
腿上缠着白带的青年脸色凶狠的大喝道:
“你是谁?报出你的名号。”
熊倜脸色有些微红,眯着有些醉态的眼睛说道:
“报出名号你要怎样?”
脸上缠着白带的青年似乎不太好出声,扁着嗓子低沉道:
“我们不杀无名之辈。”
“你们两个能杀我?”
“不能,但是有人能。”
说完,那腿上缠着白带的青年不再言语,随手抓起身边的臂弩,向上一抬。
“嗖”的一声,一支弩箭冲天射出,划破长空。
“呯”弩箭在高空炸响,声音传播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