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应走到坟前,坟前立着一块木制的墓碑,碑上刻着几个大字——父时涛之墓。
看着这块墓碑,时应久久无言,但他的眼眶很快就变得红润了起来,随之肩膀也开始耸动。终于,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跪在了坟前,掩面而泣,往事也一幕幕地在脑海中浮现。
时应的父亲时涛,乃是莾中最年轻的锻造宗师,不足四十岁时便以一己之力锻造出了达到神器级别的冲天槊,此事令他名动莾中。
然而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莾中第一锻造大宗万器宗的耳中。万器宗向来以第一锻造大宗名满莾中,但还从来没有传出宗门弟子在四十岁之前就达到锻造宗师的。
时涛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独行锻造师,居然做到了,这无异于是在打万器宗的脸。
但万器宗作为豪门,总不能明目张胆地打压时涛吧,所以就暗地里以请时涛到万器宗观摩为名来拉拢时涛。
时涛当时心思单纯,想着万器宗毕竟是底蕴深厚的大宗门,前去学习一下总是没有坏处的,于是便欣然前往了,甚至还答应做了他们的名誉长老。
然而谁知时涛到了万器宗后,万器宗就立刻对外宣称时涛乃是宗门中的亲传弟子,在宗门众多导师及门主的倾囊相授下才年纪轻轻成就了锻造宗师。
如此一来万器宗不但抹除了时涛的威胁,还加强了宗门的影响和地位。可当这件事传到时涛的耳朵里,时涛大怒,自己几十年的勤奋努力瞬间都变成了万器宗的功劳,这是时涛万万接受不了的。
可是时涛势单力薄,又身居万器宗中,他的声音哪能为外界所知。
但是很快时涛就等来了他的机会,莾中一年一度的锻造师大会就要在万器宗的主持下开启了,说起来锻造师大会还是万器宗多年前在莾中发起的,现在已经成为了一种习俗。
而大会的开启,势必将引来莾中各处富有盛名的锻造师前来参加,身为万器宗最出名的“亲传弟子”时涛如果没参加的话,万器宗必然是无法向世人交代的。
于是时涛便假意与万器宗达成协议,以宗门弟子的身份参加了锻造师大会。
果然时涛在大会中大放异彩、技压群雄,最终以他所打造的神器肃日狂刀夺得大会的魁首,万器宗为此兴奋不已,毕竟这可是他们的“弟子”。
可谁料时涛毫不顾忌万器宗的各种威逼利诱,在夺魁之后,立马就将所有的秘密全部都公之于众,这在整个莾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而万器宗也因此陷入了风口浪尖之中,事已至此,万器宗再也不顾忌自己的名声,开始全力追缉时涛。
这件事不但在莾中引起了极大的反响,甚至还传到了东洲,并引起了东洲最可怕的恶徒冷阳的注意。
冷阳何许人也,乃是督武堂通缉榜的十二极恶之一。他不但有武圣级别的通天实力,而且还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可谓是督武堂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冷阳听到这一传闻后,对时涛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要知道如果自己的势力中能有一个锻造宗师相助,那无异于如虎添翼啊。
于是冷阳便派人赶往莾中寻找在万器宗追捕下东躲西藏的时涛。
这时候时涛和其妻子舒颖正逃亡于莾中各处,虽说万器宗的行为令人所不齿,并且陷入到许多唾弃的舆论,不过其庞大的势力纵使为所欲为也只是让人敢怒不敢言罢了。
虽然时涛是一名锻造宗师,其能力非常有价值,但万器宗达到锻造宗师级别的老家伙可不止一两个。因此根本没什么人会帮助时涛,而此时的时应已经十岁了。
时应的母亲舒颖是一个可怜的孤女,她的出身也很平凡,只是一对普通村野夫妇的女儿,但是其家乡早就在战火之中毁灭了,后来遇到时涛,二人情投意合、结为连理。
夫妇二人都只是无法修武的普通人,只能带着时应一路隐姓埋名,逃亡度日。这样的日子让时涛万分悔恨,他开始后悔自己得罪了万器宗,导致一家三口过上如此艰苦的日子。好在普通的百姓他们很少能接触到万器宗,倒也不怕得罪他们,因此还是有很多百姓愿意帮助时涛一家的,这才让他们有了喘息的机会。
同时,逃亡的日子也激起了时涛对武者无穷的恨意,因为万器宗本身是没有什么武者的,而那些罔顾良心追杀他们一家三口的武者,都是为了能从万器宗得到好处而已,从此武者在时涛的眼里就成为了无耻贪婪的小人。
正是如此,时涛绝不允许已经十岁的时应修武,事实上亡命天涯的他们也没有条件让时应修武。
不久后冷阳派到莾中的人就接触到了时涛,但他们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是说来自东洲,可以帮助时涛一家离开莾中,前往东洲避难。
万器宗虽然势力庞大,但还没有能力将他们的爪牙涉足到东洲,因此时涛便欣然答应了,随后一家三口就在冷阳的手下的帮助下来到了东洲。
来到东洲后,时涛才发现原来他以为的这些帮助他们的好心人,其实都是穷凶极恶之人,而他们的首领冷阳,更是可怕地如恶魔一般。
但是自己的妻儿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中,时涛只有屈服,如果他不为冷阳驱使,那舒颖和时应的性命就不保,根本就由不得时涛反抗。
为此时涛又陷入到了忍辱负重之中,但是他在冷阳这里的几年时间里,却认识到了两个人,分别叫做侯腾和季显。
侯腾和季显以及他们的几个过命兄弟都被关在了冷阳的暗牢之中,在时涛被带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在牢里了。他们实力不俗,实力最低的都达到了武宗,侯腾季显甚至已经是武尊了。
时涛想凭自己逃脱冷阳的控制显然是不可能的,于是他只有与侯腾季显联手。三年的时间,时涛做足了准备、想尽了办法,终于找到机会把他们放出了暗牢,并为他们准备了兵器,而他们凭借自己过人的实力救出了时涛一家三口。
可侯腾的儿子还在冷阳的手里,他还想救出自己的儿子,但事情哪有那么简单,这么大的动静无疑会引来冷阳手下的围追堵截。
在一番追逐与厮杀之中,侯腾还是没能救出自己的儿子,他们一帮兄弟为了掩护时涛一家,要么战死,要么生死未卜。包括舒颖,也死在这场逃亡战中。
而时涛则带着时应逃出生天,来到了久违的尘世之中。
冷阳的势力虽强,但毕竟是见不得人的,无法向万器宗一样兴风作浪,时涛又没有能力带着时应离开东洲,因此他们只能在东洲找个偏僻的城邦落脚,于是他们最终就来到陶城。
来到陶城之后,时涛已是心灰意冷,人世的折磨将他变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如果不是为了时应,或许他也不愿苟活。
本以为父子俩就将在陶城平平淡淡的了此一生,可就在两年后,他们还是被冷阳的手下发现了。
这些人并不想杀他们,只想要抓走他们,但时涛拼命地反抗,拼命地嘶吼,制造了很大的动静,最终引来了人群。
这些人可不想暴露身份,于是更卖力地要将时涛父子带走,此时人群已经围了过来,时涛为了不让时应再遭受磨难,直接用自己的喉咙撞向了他们的兵刃,当场殒命。
对时涛而言他早已心死,这样死去还有机会救下时应,可能这就已经是很好的归宿了吧。
时涛一死,时应也失去了价值,此时的动静已经闹得很大,于是冷阳的手下仓皇地逃脱了,时应终究是躲过了此劫。
但父亲冰冷的尸体躺在路边,如此沉重的打击,只能叫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来苦苦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