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舞阳说:“师叔您苦口婆心地给弟子指路,弟子怎敢不听呢?能炼要炼,不能炼,现学现卖也得炼,不然对不起您老的美意是不是?”
瘦马嘿嘿怪笑起来:“好。师叔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孩子,胆儿肥!咱们这里的器药都分九级。接几级任务就能挣到同几块九品元石。明白了吗?”
夜舞阳把这话与前文对照一番,觉得疑窦重重。他知道,这货只怕又在挖井让他往里跳。但他并不点破,继续装傻,点头说道:“师叔表达力强,说得很清楚。”
瘦马依旧在笑:“那你准备接几级任务啊?”
夜舞阳说:“师叔您老人家年高德劭,海枯石烂,您说弟子应该接几品啊?”
瘦马差点喷出一口血来,但他同样忍住了。用怪异的眼神打量了他一阵之后才说道:“师叔劝你还是低调一点,不要一开始就接九级任务,免得招人嫉妒。”
夜舞阳大点其头:“师叔真不愧是老贼级的人物,经验就是老道。那我就扮个猪,吃个老虎,先从一级开始好了。呃,这似乎还是不太合适,还是先当几天学徒为好。好心肠的师叔啊,如果要当学徒,弟子又该去找谁呢?是否也需要您老写个条儿啥的?”
瘦马嘿嘿笑得像个弥勒佛,但怎么看都像是笑里藏刀:“写个条儿还不简单吗,你师叔我就是干这个的对不?喏,拿这个去,器房药方通用。祝你好运!”
夜舞阳自然知道,那胖子肯定设了什么套儿或者马上就会设什么套来收拾他。可事已至此,他已没有退路,只能硬着头皮上。不无忐忑地来到器房,出示了字条,器房管事十分热情地将他迎了进去,说道:“你来得太好了,我们正缺人手,忙得脚跟儿都沾不了地呀。来来来,这是学徒手册,你赶紧看一下,一个时辰后我就带你去见师傅。”
哪是什么学徒手册,根本就像是一部四库全书合集!那厚度,手指伸展到极限,都量不过来。
若是别人,恐怕直接就被吓晕了过去。别说一个时辰,就是一百个时辰恐怕也别想看完。
夜舞阳却欢喜得跟捡了重宝一样,巴不得它能再厚实些。时间有限,他也不管是什么内容,直接把神识开到极限开始疯狂地刻印起来。幸亏那管事不在场,不然的话肯定会骂人,说他浪费时间在那翻书玩儿。
一个时辰,不多不少,刚够他把书翻完。里面到底有些啥内容,他却一点概念都没有。管事准时出现,也不问他看得怎么样,拉起他就跑。
进入器房一看,夜舞阳顿时直了眼。这哪里是什么器房,根本就是一座广场式的超级大工场!广场上像蚂蚁一样穿行着运送材料的人,而四面则是足足九层“台阶”,每一层上面都有上百的炉台!
夜舞阳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问道:“咱们云阳宗到底有多少外门弟子啊?”
器房管事随口答道:“不多,只有几万人。挂名弟子多些,将近有十万。”
夜舞阳突然想捡块石头把自己敲晕过去。一个三流宗派,居然就有这么多弟子,那四圣宗的弟子岂不要讲百万?
管事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又说出一句话来:“飞器,是元域最基本的交通工具。修士需要,普通人也需要。咱们的
经济来源,有三成就是来自飞器销售。”
向普通人出售飞器?那药房那边,岂不是也要炼制头痛粉之类的药物拿去卖?
夜舞阳感觉自己似乎误入了山寨工场。脑子里面急速翻开那部手册,开始快速地研读起来。越看越不对劲,索性径直跳到后面,见说的竟然还是炼制民用器械的勤杂详解,当即一口白沫就涌了出来。
坑爹呀!难怪瘦马那死胖子笑得那么邪恶。
不过已到了这里,他也不可能反悔,不然的话,估计管事立马就要跟他翻脸。
见管事带着新人出现,当即就有几十个穿着制式服装的人满脸饥渴地跑了过来。
“管事大人,这孩子给我吧。您都推了我九百七十年了,这回无论如何也该兑现了吧?”
“九百七十年你也好意思拿出来说,我都等了一千三百年了!”
“……”
看着那一双双火热的眼睛,夜舞阳感觉自己就像韩国橱窗里的妓女一样。丫的,学徒居然紧俏成这样,这也太没道理了吧?近十万挂名弟子,就挑不出千把号学徒来?
一天后,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这样。做学徒,即便不被活生生累死,也得被师傅骂死,甚至打死。那些师傅,脾气一个比一个暴躁,稍有行差踏错,就是一顿臭骂。若然敢顶嘴或者同样的错误犯第二次,立马就得挨揍。抡着啥就是啥呀,幸亏人家还算克制,从不往脑袋上招呼。
如此严重摧残下,一天却只有一块八品元石的报酬。即便真的比其他挂名弟子的日薪高很多,也绝对与付出严重不对等。他观察下来,身边的几名师傅一天最少都能炼出五件一品飞器或者一件五品飞器,按照瘦马的说法,就能挣到五块九品元石。折合成八品,就是五十块。他这个帮手做的事最少是整个炼制的两成,其他学徒也不会少于一成的辛劳。可他们却只能拿到可怜的一块八品元石。
夜舞阳最终被管事配给一个长得跟钟馗一样吓人的师傅。可一天下来,这位愣没找到机会骂他一句。相反的,倒被他把旁边做预处理的家伙吼了个够。不是他想吼,是人家见他一脸笑容,就吓得全身发抖。气急了一骂,人家顿时一脸的释然——受虐都成癖了!
天黑换班时,“钟馗”师傅拉着他去找管事,热切地对其说道:“大人,给他加薪,加一倍!我接了那么多学徒,从来没用得这么顺手的。”
管事看着夜舞阳,一脸的不解:“他这才第一天啊,钟师傅你真的决定要给他加薪?”
夜舞阳差点掉了眼珠:这货居然真的姓钟?他该不会也有个长得很有视觉冲击力的妹妹吧?
他不待钟师傅开口,便郑重其事地开口说道:“管事大人,帮了一天手之后,弟子发现,我自己也能做个师傅。不知要怎样才能从学徒升为师傅?”
钟师傅的黑脸一阵扭曲,但却抢在管事之前说道:“小家伙,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啊。管事大人,他人小不懂事,您别介意……”
夜舞阳没想到他不但忍了气,还这般维护于他,不由觉得他那张黑丑兼备的脸似乎好看了几分。但他却不可能因为这个而放弃自己的争取:“钟师傅您别多心,在下绝没对您不敬的意思,只是实话实说而
已。”
管事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之色,脸上却挤出来几分和蔼的微笑:“既如此,我便给你机会证明一下自己的话。现在就跟我回器房。”
钟阔没好气地瞪了夜舞阳一眼,又要对管事说什么话,却被人家冷着脸制止:“钟师傅,你若不愿一块儿去,就自个儿回去吧,不送。”
钟阔咬了咬牙,说道:“我当然要去看,若这家伙真能做师傅,我钟阔就请他喝酒。若是他胡说八道,我就罚他给我当十年学徒!”
管事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钟师傅真的要这么做?”
钟阔点头:“按照规则,我有权这么做。”
管事没有再说话,夜舞阳却意识到,他的这一举动似乎触及到了谁的敏感神经。若是他无法证明自己,管事就会对他作出无法想象的惩罚。虽然不知道具体会是什么,他却知道,那一定很可怕,很过分,不然的话,钟师傅不会那么着急,以至于搬出了什么“规则”,谈起了什么“权利”。
久经世事的他哪能不明白,钟师傅为了他免受那可怕的惩罚,都不惜把自己置于麻烦甚至祸患之中。
不管是爱才,还是心善,钟师傅的举动都一下子俘虏了他的认同。
这个钟阔,应该就是我在元域的第一个朋友了。
他从来就不是个拿正事开玩笑的人。即便开玩笑,也不会在陌生人面前,除非那人招惹了他。帮手之时,他严密窥视师傅们,以便偷师学艺。一天下来,他发现,周围师傅们做的活儿,他不但做得下来,还觉得有些简单。既然如此,他为何还要傻乎乎地当学徒?
进入工场,管事冷着脸说道:“做师傅的最低要求是能炼三级飞器。我也不给你出难题,你就炼一把三级飞剑。按照标准配置,我给你三个时辰,三名助手……”
夜舞阳摇头:“不需要那么多,一个时辰,一名助手即可。”
他这已经是很谦虚了。若不是不愿暴露太多太早,他就会直接玩儿单人徒手炼器绝活。
管事的眼皮明显抽搐了一下。他所说的“标配”,已经是紧得不能再紧的配备。即便是他手头最厉害的师傅,也隔三差五地朝他诉苦抱怨。可这货居然一下子减掉了三分之二的配置!
他依旧冷着脸,说:“既然你自己提出来,那就一个时辰,一名助手。”
试炼结果,不言而喻。尽管不能明目张胆,夜舞阳照样可以利用自己的变态火力和真金指来“作弊”。管事和钟师傅各自怀着不一样的心态,见证了一次最悠然自得的炼器。那个助手同样悠闲,别的啥都没做,就只是帮着扯了几次风箱!
管事拿着他炼出的飞剑看了又看,好半天才说:“若是你承诺每月至少接三十宗五级任务,我现在就可以任命你为预备师傅,试用期一年,薪酬为正式师傅的一成。”
钟阔一听这话,下意识地握起了拳头。但夜舞阳却没给他继续下去的机会,说道:“感谢管事大人,我没问题。”
管事明显愣了一下,接着又说了一句令钟阔师傅觉得人神共愤的话:“由于人手紧,只能给你配一名学徒。”
夜舞阳这一次装着十分为难地犹豫了好一阵才咬牙点头:“没问题,大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