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周末的健身俱乐部比平时忙得多,阚青春在地下停车场转了许久,还没找到停车位。忽然,她看到远处一辆车准备离开,连忙赶过去抢车位。谁知,一辆保时捷从另一个入口拐过来,离车位更近一些。

看清驾车的人是许铭韦,本打算谦让的阚青春脚踩油门冲上前,立刻把车位占了。

她得意地朝许铭韦抖抖眉毛,伸长手臂取下后座的健身包,下车锁门,潇洒离开。

许铭韦哼笑出声,他只好重新寻找停车位了。

很快,他们便在健身房再次相遇。阚青春正在跑步机上,运动背心和短裤,勾勒出她平日隐藏在bf风之下的身材。

许铭韦默默打量她,露出笑意来。之前只觉得她身材修长,没想到这么有料,最晃眼的还是那双笔直匀称的腿,像玉雕似的。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他走过去,靠在跑步机上和她说话。

阚青春瞥他一眼,“什么?”

“想你有没有马甲线。”许铭韦看向她腹部。

虽然隔着衣服,阚青春却有一种被赤/裸/裸观赏的感觉。她关停跑步机往力量训练区走,想远离这个风流鬼。

“想玩什么?我来教你。”许铭韦跟上来。

阚青春白了他一眼,忽然瞥见高处的拳击台,暗暗发笑,看着拳击台对许铭韦道:“就这个吧。”

许铭韦有些意外,愣住了。

“怎么,你不敢啊?”阚青春激将道。

许铭韦微微一笑,翻身上去,向她伸手,“来,舍命陪青春。”

阚青春借力上台,一边戴手套,一边偷笑。

“嘭!”

只是一拳,许铭韦只觉得左脸整片都痛得麻木了,眼前直冒金星,踉跄几步,跌坐下来。

“承让。”阚青春叹口气,摘下手套掸掸手,一跃而起,翻过弹力绳,稳稳落地。

许铭韦揉着脸看她,不禁笑出声来,心道:这小妞有点意思。

转身走了没几步,她居然看到赵书煦冲了进来,朝她的方向疾跑而来。

她瞬间有些紧张,赶忙整理刚才弄乱的头发,又用毛巾擦擦脸,然后绽开灿烂的笑容跟他打招呼。

“嗨……”嗨字说了一半,赵书煦像没看见她似的,掠过她继续向前跑,一边左顾右盼,似乎在找人。

终于,他找到了目标,径直朝一个正在做大飞鸟训练的中年男人跑去。

“你就是张石?”

“是啊,你是谁,找我有事?”张石纳闷地看着眼前的陌生人。

得到肯定的答复,赵书煦拉着他就要往外走,“你跟我走。”

张石甩开他的手,怒道:“你谁啊,神经病吧?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你跟我去见小娅。”赵书煦冷峻的脸色有些吓人。

听到小娅两个字,中年男人面色一变,立刻拒绝,“我干嘛见她?我跟她已经分手了,她现在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还是不是男人?”赵书煦喝骂,顿了顿,压下怒气,再次拉住张石的手腕,“我没时间跟你啰嗦,走,小娅在等你。”

张石再次挣脱,态度也很强硬,“她等我就要见?我说了,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分手你不懂吗?”

“分手是你单方面提的,小娅没有同意。她为了你割腕自杀,刚刚抢救回来!”赵书煦压下的怒气翻涌而上。

“那关我什么事?我又不是医生,去了也没用。”张石哂笑道,“我跟她说得很清楚了,而且我给了她十万分手费,足够做医疗费了吧?”

“你这个人渣!”赵书煦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挥拳狠狠打在张石脸上,张石应声倒地。

围观的人赶紧把张石扶起来,一边拦着赵书煦,但哪里拦得住?赵书煦挣开众人,把张石扑倒,用膝盖压住他,轮拳便打。

阚青春从未见过这样的赵书煦,失去理智的他和平日简直判若两人,一时惊呆了,动弹不得。

看到她眼中的担忧,许铭韦似乎明白了什么。

俱乐部经理带着保安闻讯赶来,将两人拉扯开。

“经理,你来的正好,给我报警!”张石捂着伤处,一边倒抽凉气,一边气急败坏地嚷道,“叫警/察来把这个疯子抓走!还有,给我找王律师,我要告他故意伤害,你们都看到了,全都给我作证!”

“你简直不是人!”赵书煦再次挣脱众人,上前和张石扭打在一起,好不容易才被人拉开。

“赵医生,你冷静点!”阚青春冲上去挡在两人之间,焦急劝说赵书煦。

“你让开!”赵书煦早已气红了眼,粗声嚷道。

“我不让。”阚青春坚决道,“你不能再打人了!搞不好你要留案底的。事已至此,你在这儿纠缠也没用啊。感情的事情只有当事人双方最清楚,外人不适合插手。”她虽不认识张石,但也听说过张石的为人,以他的财力和人脉,整垮一个小小的医生根本不在话下。

“对付这种人渣,我不在乎!”赵书煦沉声喝道。

“可是为了一份已经逝去的感情,值得吗?如果我是小娅,我是绝不会为了一个不爱我的男人伤害自己的。你不觉得你们两个都很不理智、很幼稚吗?你的前途和小娅的生命不是更重要吗?已经无法挽回的感情,你最该做的是劝小娅放手。”阚青春努力劝说。

赵书煦死死盯着她,嘲讽和愤怒的眼神几乎在她心里烫出了一道疤。

“你说得可真轻松啊。”他哂笑道,“阚小姐,我差点相信陈远那件事只是一场误会,现在看来,是我天真了。”

“你什么意思?”阚青春心中气道:这人怎么不知好歹呢?

赵书煦回道:“或许对于你们有钱人来说,感情只是一场可以随时终止的游戏,但对于我们来说不是。这个游戏不好玩,会死人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阚青春又急又气道。

“那你是什么意思?”赵书煦拔高声音。

“你……你根本是对有钱人有偏见。”阚青春被他气到无话可说。

“或许只有你们自己才觉得那只是偏见吧。”赵书煦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许铭韦过来把阚青春拉到一边,对赵书煦不客气道:“不用和这种不识好歹的人废话。”

经理小心劝道:“这位先生,请您不要骚扰我们的会员。您再不离开的话,我们只能报警了。”

“如果小娅有什么事,我一定找你算账!”赵书煦狠狠瞪了张石一眼,恨恨离去。

虽然生气,阚青春还是很担心他,追了几步没追上,看着他的背影急得直跺脚。

“你喜欢的人素质也太差了吧?”许铭韦站在她身后,微微弯腰,在她耳边说道。

“关心则乱,他这是遇到事儿了。”阚青春急着替赵书煦辩解,忽然一愣,道,“你说什么呀,什么……喜欢。”

“放心吧,我和张董有些交情,他不会有事的。”许铭韦忍笑道。

“谁要你帮了?我爸也认识张董。”阚青春瞥他一眼,想想还是追赵书煦要紧,拔腿就跑。

许铭韦无声而笑,看来这阚家小妞不好操控,不过,玩一玩儿也不打紧。

阚青春从楼梯跑下去,终于在地下停车场追上赵书煦。

“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我送你吧。”她关切道。

“不用了。”赵书煦面无表情地拒绝。

“你不要犟了嘛。”阚青春伸手去抢他手中的车钥匙。

“你干什么?我都说不用了。”赵书煦还在气头上,推了她一把,没想到用力过猛,把她推倒了,撞在墙柱上。

阚青春被震了一下,头晕目眩,在地上坐着站不起来。

赵书煦这才清醒过来,连忙蹲下来检查她的情况,焦急道:“对不起,你还好吧?”

阚青春委屈道:“还好没有撞到头,不然你就惨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赵书煦一个劲儿地道歉。

“好啦,我没事儿。”阚青春站起来,掸掸身上的灰,向他摊开手掌,“拿来吧。”

“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赵书煦扶着她上下前后仔细检查。

“哎呀,”阚青春抢过车钥匙,找到他的车,把他推进车里,“我们现在不就是去医院看小娅吗?”

赵书煦感激地看了她一会儿,柔声道:“谢谢你。刚才在上面,我不是针对你,希望你别介意。”

“你可真啰嗦。”阚青春笑道,“你这叫马后炮知道吗?你要真觉得这么对不起我,那以后就别做伤害我的事咯。”

赵书煦被她的明朗感染,也笑起来。

“对了,小娅她……是谁啊?”阚青春小心试探,看来这个小娅对他而言很重要。

“小娅是我堂妹,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很好。”赵书煦回答。

原来是堂妹。阚青春心中窃喜,附和道:“看得出来。”

沉默片刻,她忽然正色道:“有一点我必须重申一下,我这个有钱人对待感情是很认真的,从来没有玩过什么感情游戏。”

赵书煦抱歉地笑笑,道:“是我把话说得太难听了,对不起。”

“那你想不想知道我和陈远的故事呢?”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其实我和陈远是在快餐店遇到的,他是那里的服务生。那天,夕阳西下,整块落地玻璃窗都被夕阳染成金色。当时他正在擦窗户,阳光打在他身上,他的脸上阳光明暗得恰到好处,那一刻的他,就像是一尊完美的雕塑艺术品。”阚青春陷入回忆,又忽然惊醒,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说得太文艺了?”

“有点儿,不过我理解你那种感受。”赵书煦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那种感觉我也说不清楚,刚好,他对我也有那种感觉,既然都有感觉,那就在一起试试咯。”

“你不介意他只是一个服务生?”赵书煦有些好奇。

“你觉得我会介意?”阚青春笑道,“呐,还说对有钱人没有偏见。”

“对不起。”赵书煦感到抱歉。

“那时我并不知道他是兼职的,还是个高三学生。我觉得他言行举止都很沉稳,做事又有条理,我以为他比我小不了一两岁。结果相处时间长了,有些东西是隐瞒不来的。18岁的男孩子,再怎么成熟也成熟不到哪里去。我发觉我们不合适,更糟的是,我发现他开始荒废学业。其实分手这个决定,对我们两个都好。”

听完她的叙述,赵书煦沉默不语。

“怎么,不相信?”阚青春笑着问道。

赵书煦看着她,这样的眼神是阚青春之前没见过的,似乎拿她当一个全新的人来凝视。

“真的是我误会你了。”他真心地说道。

阚青春心里泛起淡淡的甜味,真希望这条路能长一点、再长一点,这样一辆车,两个人,聊着说不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