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意不尽

“你终于醒了,在一段梦里无数次的轮回,沉湎于短暂且虚妄的感情里,确实不适合你——赤羽。”

蓝雨携了仙神高高在上的口吻,刺碎了当时只道是平常的琐碎梦境。

须臾之间,炽火鎏金的光辉势要刺伤眸眼般照彻了幽冥一隅。

被劈落的朱瑾含苞沾染了光泽的地方具开始焚起烈烈火苗,转瞬覆盖其上的薄冰便化作水雾,连同灰烬消散。

蓝雨转身,用逐渐适应了强光的眸眼,透过指缝向对面望去。

逆着光,依稀剪影,却还是故世容颜。

没有迟疑拖沓,那身影飞速凌空直贯而下,犹如一道赤火坠星,势不可挡。

抵着蓝雨羽翼环绕的幽蓝业火,两股巨大的气流激荡携眷在一处,纠结难分。

眼前只剩下一片混沌的紫,忘川水沸,巨大的灵压如喘息过后,再次席卷撼动幽冥。

巨大的扶桑树在灵阵的熠熠光辉下依旧颤动出了叠影。

沾染着灵光的花叶纷飞而下,遮蔽了顽石松散碎裂成的泥土。

若非这不遗余力疯狂竭尽全力施展出灵力的两位人物,俱是来自天界的仙神,只怕要有人误认为是何方魔物至令擎天塌陷了。

透过紫色烟火雾气,却见两个身影都被染成了腥红,若两“火”相遇,则两星斗艳,红光满天。

“如此势成荧惑守心,你可满意?”强压下灵识几欲崩断的痛,蓝雨依旧迫使自己状似恣意的伫立,双目如锋的紧着对方。

“荧荧火光,离离乱惑。”淡淡吐字,对面曾经名为离暝的人,神情肃然。

一双墨色深沉的眼眸里,仿佛是在黑暗中隐藏了无限杀机,随时准备夺下他人性命的寒芒。

“他年若隔世……赤羽,你身上戾气还是如此之重。”恰若喟叹,蓝雨望着他倏尔瞑目。一时间四方缭绕的烟火冰寒也渐渐淡了下去。

“呵,如此说来,你将我自梦中扰醒,却还是希望我做梦中人般姿态,始终当你是兄弟吗?”偏过目光,赤羽亦不再看他。

连同那烧灼烈烈的绯红流火一并趋于黯淡。随着他的落地而彻底息湮了温度。

河畔一阵风拂过,紫烟消散,就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

两人届时一齐眼目开合,异口同声:“浮生痴梦,何谈兄弟。有的,只不过是使命。”

话一出口,两人又未免俱是一怔,不禁抬眼去观望对方神情。目光在空中交接的一刹,又俱是一凛。

“不惜在我记忆被抹消殆尽之前,强行破除了青龙神君设下的风巽之术。提前将我唤醒,你,究竟作何打算?”压低了语声,赤羽恣意挥落的衣袖,划出一道虹光分影的寒芒。

“打算吗?呵,那种东西谁会去在意啊!”

单手扶额,蓝雨将半张面孔埋入掌中,掌骨抵着微微皱起的眉头。

状似不羁,然而谨慎探究的目光却是透过指缝,径直映在了赤羽身上。

他能感觉到,即便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但在靠近赤羽的时候,他还是可以感觉到这令他头痛晕眩的记忆共鸣。

‘这股愤怒感……这种不甘……只有你还知道所起源头吧?留着它……’心中犹自暗想的同时,蓝雨未曾察觉自身已然腾起了一阵杀气。

“看来,你是想要一战了?”平静的审视着对方,赤羽如同一柄未出鞘的利刃。

安静得过于可怕,没有人知道这样的一柄利刃会在何时出鞘;又会直指向何人?是否就在自己不及提防的那一刻,悄无声息的没入自己胸膛。

无形的压迫感作为对杀气的回应,已然遍布八方,围墙般禁锢起来。

“一战泯恩怨么?没有理由的吧?该战的都已经战过了。”感知到气氛不对,蓝雨眸眼左右顾盼了一下,转势噙起一抹不以为意的笑。似乎是在嘲笑对方,过于紧张了。

“那么……”语气平板的应声,赤羽却并未收敛起丝毫戾气。

“荧惑守心……离离乱惑……冥冥之中是逃不过宿命预言的。”长出一口气,蓝雨仰头望天。

虽说眼中所见皆是一片昏暗浑红,但他并不在意。这原本就不是他的目的,他只要掩藏了情绪不被对方看到便好。

桀骜是他、叛逆是他、狷介是他,还是此刻胸中竟隐有闷堵的人是他?

身为仙神,竟也有如此不知的时候!

“根本就没有人要逃。”赤羽顺着他的目光一并仰头遥望,语声中却没有蓝雨那般压抑。

“什么?”

“从一开始就没有人要逃。

我与你接收主上谕令时,你率先领命。九天折翼拼杀亦无半个字吐出。

虽说不上早已知晓今日局势,恐怕也是早就做好觉悟的吧?可以说正是你自己的选择。

你——从未想过要逃。世间也早无离暝离洛,又何必再说这种毫无意义的话。”霍然侧眼盯向对方,眼底沉淀下的是满满的愁绪。

似痛恨、似原宥、似怜惜又似训诫,浓重的无奈与遗憾滞涩凝结出层层阴翳,彻底遮蔽了那双墨色深沉的眸眼。

“无意义吗?呵~也是啊……明明什么都记不起来的人是我;相对无意义的人也是我;可现在看来,承受了宿世记忆的你,却是比我要看得更为澄澈了。”

注意到自己被人盯上,蓝雨抵着额头的手洒脱挥落。眼波随之流转间,斜睨定格。紧随其后的便是发现对方眸眼的变化后,神色一阵阵的阴晴不定。

“……刀剑本就无眼,何谈看得透彻?只不过……”压得低沉的声音略显喑哑,缓缓吐出的气息在愈发阴寒的空气里形成缕缕纯白的雾气,徐徐飘散。

赤羽望得有些出神,或者说那目光已然变化得就如出神无魄般空洞。

然而他的唇角却依然勾勒着一抹浅淡的、不以为意的笑。

转过身也不理会身旁蓝雨,径自朝记忆中扶桑所在的方向微一颔首,像是领命一般行过了礼,炽火鎏金的光华一闪而过,再放眼去寻,人已不见了踪影。

蓝雨漠然站在原地,面沉似水。

半晌方才缓缓转过身去,学着他之前的样子,恭敬一礼,继而带动流火飞旋匆匆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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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荡、平静,都不过是刹那间的事。

“醒或梦又有什么区别?一样的恸……是不是恸在梦里更好?至少……至少……不会那样真实。”

被徒留下来,摆设一般的问,豁而自语喃喃。倚着扶桑灵光通透的树干,一双眼冰冷无波的凝视着此际一幕幕的出现。

从被术法争斗的冲击余波波及,撞到扶桑树下之后,她便是这样一动不动的姿态。

似乎沉浸在了什么回忆之中,凝固了时空。但,只有她自己清楚,自己着实的忆无可忆。

就连低低吟唱的国风都失了音色。

“……消逝……全部消逝了……又一度花落了……”

幽幽沉吟,平静的的话语从她口中说出,兀自平添了几分诡谲讥讽的阴沉色彩。

倒是她不以为意的微微仰首,任三途的风拂落灵叶缤纷,划过眉梢眼角,也不去闭合眸眼。

只怔忪观望着,呓动着唇角,微不可闻的说着什么。

‘蓝雨、赤羽……呵,仙神又如何?你们能够忘了炼魔术……却不能忘了真正的心魔……

记忆的路线,你归不归,承诺就在那不湮不灭……

只缘她的音容就驻在你心间。

你自认为不会有太多的俗世感情,却哪知……即便只剩碎片,那些曾经拥有也早已不知不觉的扎进了心底,根深蒂固,成为了心底的一部分——一种放不下的遗憾。

当时只道是寻常,到头方知已刻骨。

想要就此忘却吗?呵……’

“你以为凭你的一双眸眼,真的能换来溯世无亏无憾吗?”

“你们逃吧……可叹嫣儿、曈霄,值不值?又何苦?”

­­­­­­­­­­­­­­­­­落叶渐欲迷人眼一般落下,问执着相望,只为自己没有记忆,便要将他人记忆最深处的故事刻录下。

“呵,这样的故事……监……你若还记得,会原谅他吗?凭他初识御剑为相护,云台分卷泯雷劫;三千界内空白刃,忘川途中引清瞳。”

恣意轻喝,问笑的越发粲然,逼视向包裹着监的花叶的目光愈发沉淀出嘲讽与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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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曈霄!曈霄!曈霄……曈……霄……”声声呼唤,由疾转缓,最后沉入了无声。

被呼唤人的眼中却只弥散了漫天飘零的落叶,枯槁的残红,如染血。

曈霄——七夜之中最后一位杀手。不是因为她不够强,而是因为她又资格站到最后。

留下来的都是强者,可有的时候,留下来的虽是强者却不见得是胜者。

曈霄只是并非弱者,不然也不会有丝毫可能进入像七夜这样一个冠绝七人,也只要七人的杀手组织了。

不畏朝堂之高,不惧江湖之深,更不怕什么接连不断的寻仇报复。是她进入并承认这里的唯一理由。

而魑离,则是她进入之后,接触的第一人,也是唯一一人。

作为奉命引导新人的魑离,似乎总是在以一副看待新人的眼光看待她。

冷漠到轻蔑。甚至就连一句话也不曾对自己讲过,每每有什么任务的时候,也只是几个凌冽的眼神示意;又或者干脆无需他亲自动手时,他只需要装作不存在一般便好。

以至于过了许久,曈霄都以为他天生是个哑者。

直到……海东青第三次衔来密令的时候。

她以为魑离再被自己下的迷毒之后,没要解药是无法醒来的。却没有想到,当她在枫叶林中将海东青放飞之后,那人冷冷清清的声音竟从背后响起,惊得她猛然一震。

“想下毒的话,下一次就该用见血封喉的药。延误的时间越长,对杀手来说,可能存在的隐患就越多。”

端坐在枫叶层层渲染的枝头,主动开口打破了悄无声息的注视着眼前一切的格局。魑离翻身翩然落下,眼中依旧沉淀着血刃一般的凛冽,却没有过多的杀气。

“你……你竟然跟踪我?!”突如其来的惊诧让她有些不知所措,生硬憋了半晌,才想起用这么一句有失水准的话来应付尴尬。

不过刚说出口,她就后悔了。明明是自己下毒在先,对方跟踪与这比起来有算得了什么?况且,下毒失败不说,就连自己被跟踪了、从何时起被跟踪、被跟踪了多久,自己都全然不知,哪里是一个七夜杀手该出现的失误?

莫名一股耻辱感从她心底蔓延开来,愤然一记转身,她藏在袖中的短剑也随之击出,像是要抹消此番败笔一样,径直向着对方抹杀而去。

不露慌忙的脚下一用力,点着地面一跃而起,魑离避过锋芒,转势重新落回到树杈之上。

居高临下的望着这么个一身黄衣,譬如秋叶的女子。

“懂得以颜色伪装,却不愿着红衣,此种任性,亦不该是七夜素养。甚至就连一般的杀手,也不该有此疏漏。”

淡然的一番说教,除了训诫与那么一丝鄙夷嫌弃之外,竟没有性命受人威胁的紧迫与愤怒。

他这样的反应,反倒是让曈霄心理上陷于诧异不安,气势已然输了大半。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多少有些恼羞成怒的曈霄紧了紧手中铜剑,飞身追击而上。

“否则呢?你想让我说些什么?”

“你……!”

“我如今站在这里,你问我为何没有中毒昏迷,我显然不会为了你下次有所防备而告诉你。你心知肚明,所以不会问。

而我识破你的计策跟踪至此,该看到的都看到了,还要明知故问的问你些你抵死不会说的废话做什么呢?”在簇簇频急刺出的寒芒银戈间闪转移挪,他依旧恣意洒脱,不忘回答。

“是吗?难怪你这个人平时喜欢装聋作哑故作深沉,原来话一出口便是句句含毒,刺激人心呐。想来是说的越多,得罪的人的就越多了。

七夜之中,还是没有你这么个麻烦比较好!”

压低了语声,她凝息静气,身形忽一轻灵,速度较之刚才提升了不少。

只待欺近了对方身前,才催动剑气骤然嗡鸣,一击破空刺出。

绝杀的一剑,毫无躲避的余地。

魑离脸色随之猛然一变,周身一颤,明知躲不过去却依然侧过身去。乃至于闪转不开的软肋直接暴露在了对方的杀招之下。

“噗——”金属刺破肌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的脸色随着剧痛而显出一片苍白。

“嘁!这不是你这种杀手该有的素养!”冷下声音的曈霄似乎厌恶血渍沾身,一击即中之后并没有再转势轮攻,而是迅速飞身后退,应势踏在了枫树之上,冷眼看着那个人直直坠落到地上。

周身犹未散去的杀气震动的一些原本苟延残喘迟迟未曾掉落的枝叶,此刻也再不由己的,纷纷掉了下去。

如同要将树下之人掩埋一般。

“呵……”单手捂住瞬间撕裂皮肉翻卷的伤口,魑离身子微颤。任凭竭力扼在掌心的温热粘稠,依旧止不住的汩汩向外流淌,濡湿浸透了墨色软缎织就的衣衫,最终渗透出来没入泥土之中,显现出诡异且令人作呕的颜色。

魑离只是垂眼望着地面,似乎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只是将忍痛之下的抽气之声换为了阵阵冷笑,满是轻蔑。

曈霄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面若冰霜的脸上闪过戒备,以至于自己也同魑离一样,仅是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该趁这个机会杀了我。”半晌,魑离口中鲜血算是吐净了。抬起另一只手将嘴角凝涸的血沫拭擦下去的同时,他幽幽开口。透着不明的意味。

“疑心计?你觉得我会上当吗?”曈霄颇有些厌恶的瞪着他,手中的剑柄已然沾上了涔涔汗水。

“有……咳……有可能,就是为了不让你再靠近呢?”

“你越是这样说,才越显得可疑。的确,不是没有你只为保命这种可能,倘若当真的话,你只需乖乖睡在**之下就好了吧?”

“嗯?”魑离闻声,倏尔抬眼瞥向树上,眼神依旧是不可动摇的凛冽。只是嘴角多出的那抹笑,是与眼神完全不搭调的狐疑,却同样达到了让人不寒而栗的效果。

“你……还要继续装下去吗?萧氏忠烈将门之后——萧曈。”

“什么!”猛然她周身一振,脚下不稳,险些跌落。下意识的用剑插入树中以支撑平衡,却因为太过激动,而导致本就用于暗杀,不甚长度的短剑,在一瞬间没柄而入,再难取下。

她瞳孔微微瑟缩,只觉这深秋的寒意透骨而蚀。嘴上却依旧逞强,“什么!呵,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真是无趣啊,这样故作的对话。”举止看似艰难的翻身,魑离半撑起身子依着树干,不再看她。“你的反应都已经出卖你了吧?想要否认也没有用。

你我同为杀手,呵,虽然你是为接近七夜另有目的而成为的杀手,谈不上专业。可最基本的观察入微……咳……你连自己都骗不不过,还想要……骗我吗?”

“……呵……”干涩的轻笑,曈霄更像是在叹气,拖了长长的颤音。“若是他们也能如你这般机警的话,或许就不会死了吧?”

“他们? 逢魔、偃月、魅隐、魍顾、魉眅。你指的是谁?”

“除了你我,七夜的全部。”

“呵……罕见的自信。这也是你家族交付的使命吗?”

“除掉七夜,不是萧氏交付的使命……所以,可以这样回答也不是我的自信。而是……”

“明白了……”怅舒一口气,魑离眼目微微眯起,原本的凛冽尽数化作了犀利。“可是公然将朝堂机密对我说出,你不怕吗?”

“怕,却不是怕你。一道伤换一条命,你是个聪明人,不会招惹麻烦。”豁然曈霄平板的语声戛然而止,她跃身如一片落叶般轻轻飘落而下。径直站到了魑离面前。

平日略带了几分朴拙的青稚傲气,此刻在她的目光中荡然无存。有的只是一派缜密肃杀,多了几分与她容貌不匹的霜气横秋。叫人看不透,究竟哪样的她才不算是她擅长的诱敌术的伪装。

被这样的目光审视着,魑离也并不在意。依旧眺望着远天,暮色将近,北雁几行。

直到一个细白瓷的小瓶子被丢入泥土中发出一声闷响,方才将他目光引回。

瓶子的主人已在他措眼间不见了踪影。

似笑非笑的拈起那瓶子,“萧氏独门伤药吗?呵……”魑离无奈摇首。

倏然瑟瑟秋风掠过,又是一阵枯叶躁动。

“站住!”魑离语气凝霜。

“……”蓦然林间风声止。

“你要去追她?”

“对于主上来说,她已经无用了。”凌空传来的声音,带着猎杀的气息。

“你没看到我已经上成这个样子了吗?当务之急,不是什么追杀吧?!”

“……可……”

“她要怎么处理是主上的事。无论是对背叛的暗杀处决;还是对失职的公然宣判也好。决定权向来只在主上手中。

魅隐,你跟了主上这么久,应该知道被视为僭越的下场。”魑离说的缓慢,低沉的语声似是漫不经心。甚至因过多的失血,就连底气也变得孱弱了些许。

但话一出口便如刀劈斧凿般在对方心门上狠狠一阵凿刻。

无声的沉默恰如其分的暴露了心中余悸,冷汗顺势滴落。

“啪——”一滴冷汗打在枯叶枝桠上,发出摔碎的声响。

虽然微不可闻,却未能逃过魑离的耳朵。对于潜藏的杀手来说,暴露的不仅仅是他的行踪,更多的是他源自心底的恐惧与惊悸。

漠然斜撇,魑离唇角再次泛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主上觉得是隐患的东西,会以什么样的手段来对付,你我都清楚。

魅隐——你真的够胆量去犯禁,求得那般下场吗?”

“魑……魑离,呵,哈……果然,无论是论剑法武功,还是胆量心智,你都是七夜之中最强的那个。”一阵僵笑,对方语气徒然一转。“也难怪主上会选定你从她入门起便看着她。”

“看着她,包括不然她不明不白的殒命。自是魑离使命。”语声淡漠,简单明了的措辞却为对方铺设了退路。

不经意间,将细白瓷瓶滑入袖中,魑离眸眼轻阖。“只不过,此番倒是要劳烦魅隐。烦你这样一个以潜藏跟踪持长的暗杀者,来送我回去救治复命了。”

“承君所托。何况七杀之间,向来互不亏欠。”应声,一道黑影连同日薄西山的最后一丝余晖,无声落下。

林间陷入一片空荡幽暗,之余风声似鹤唳般回荡,在沁寒混沌中飘忽。亦如他思绪。

‘危机四伏的时刻……夜幕一旦降临,那些白日里见不得光的东西便要出现了。

只想厮杀啖嗜的东西,迫在眉睫。

聪明如你……又将如何应对呢?

……除掉七夜,江湖仇杀的是萧氏一族;留下七夜,朝堂诛杀的亦会是萧氏一族……

这场狩猎,你是否看清了自己所处的位置?或者说,你决意要做到何种位置?!——曈霄、萧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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