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你可是还有阴谋!”监由呆愣中回过神来,急急追问。
“阴谋?哼,救世之策被曲解为阴谋,倒教本座如何回答!若你再敢出言不逊,本作当真便要容不得你了!”如同厌恶极了这样的无理挑衅,他冷声斥责的同时竟然散出了幽幽一道灵光徘徊以示威慑。
如此一来果然效果显著,滔滔白练之中登时便归附沉寂。犹是监双目失明,也一样感受到了一阵强大到让人冷汗淋漓的灵压,即便觉得不甘也再难从喉间挤出半丝声响。唯有心中凛然“这便是神明之力?与邪魔相应,极致又有何异?!”
“神君息怒!若要我等恪尽所能,也该让我等通晓真相啊!”席看得真切,心中免不了惶惶。在这种事态里她虽是怕的急了,出于常人心态却越发不想失去同伴了,旋即也顾不上颤抖瑟缩,硬是强迫着自己一口气喊完了措词,起身挡在了监与编的前面。
面对这样一个一面怕的要命,一面倔强不肯退缩的人,神君始终没有睁眼去看,到底作何打算越发叫人琢磨不透。静默半晌,终是萧索转身向光墙处走去。
“神······君······”席微不可闻的唤了一声,不知为何,刚刚那样近距离的对望豁然让她有了一种想唤他千百年前转生为人时的名字,但终究是没有叫出口,徒增失落。
“想要知晓全部真相的话,她的记忆会告诉你的。”,冷冷回应,成功的掩盖了艰涩。桎梏一笑,千般心境不过寥寥自嘲“回的到过去,回不到当初。纵然你已变回了曾经的你,本座也早已不是那天地间自有担当不受拘束的凡人了。如今做这一切不过是清楚溯世余孽罢了。”
心念尽,他抬指轻点,任萦绕指尖的灵光拨转了眼前记忆残片,将错过的过往呈现给迷惘之人观看。
溯世间,烟火湮灭,云台凄寒。
一袭蓝衣浩淼如烟的人笑得释然:“我道是寂灭于天劫,得偿个人荣辱恩怨。没想到却是还能替神明完成心愿。既然神君早有安排,又何妨坦诚些,直接告诉我要待人而死。”
“你以为本座在欺骗你?说些冠冕堂皇之言,以此掩盖私心?”他平静询问,眉宇间忧思更重。
“原来神君也知道啊。”问回答的更是冷漠,语声间恍若凝着冰霜。
“本座并没有欺骗,更不屑于欺骗。如此行事,诚然不仅是为了救一人。”淡漠不去理会
“呵,那还有谁值得尊为上古四大神兽之一的朱雀,堂堂天界神君委身临凡来救渡?”她声渐驱质问,一抹苦笑在唇角韵开。
“本座要救的人,就在这图腾之下,困缚之中。”
“什么!”像是听了一个笑话,她森然苦笑“没想到害他们脱离轮回叛失人道的主谋竟然反过来说什么救赎。神君就不觉得可笑吗?!”
“可笑?命运玩弄至此,你以为本座就不觉得厌烦吗!前因后果吾尽悉知,却又更待与何人诉说!”一句话像是真正重伤了他,一时间竟惹得他仰天狂笑,灵光纷至席卷。
虽然有了一分的凤凰灵力不至于被眼前景象震慑到瑟缩,但灵压带起的窒息感依样让她无法再说出些什么,只好静默下来,分担些许他近千年来的愁绪与疲惫。
“在这人间有一句话叫做难得糊涂,于厮说来却是正好。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必有过多的纠结,甚至可以完全将本座当成是七罪皆满的邪神,发泄心中怨恨。而本座能做的便只有周旋于承担欺天罪责与欲救之人的怨恨之间。你只以为这图腾下封印着的是被逼迫而成迷失本道的异灵,却不知他们本就不属于这人间道,若说迷失,便是早在百年前就已经迷失了。”喟然说着,他流光万千的眸眼微微眯起,恍若追溯到了某个渺远的时光了。
“这又是什么意思呢?”问随着他的目光仰望过去,除了漫天浓重的烟尘浮动,隐藏着惴惴,便再无其他。
“凤凰劫初始之后没有多久,那个曾经被本座召唤到人间一次的近侍便因本座一世游历对人间厌恶之情稍减的好奇与那日最后一眼流连到的人间景象而产生了私下凡间厉世寻求自由的念头。遂就真的舍弃了守卫千年不变的宫殿,叛逃而去了。要知道天界规矩岂容他人放肆,没有特殊意旨想要从高居九重天的凤凰殿闯过层层守卫直至人界谈何容易,便是一路血杀,想要有名达成也是渺茫。”
“神君说这些难道······”问听得有些莫名“难道神君也想他逃离成功,行至人间来另行目的引开天界对席的注意吗?”
面对这样的提问,他也不去看对方神情,只顾幽然一笑道:“另行目的?就当你猜对了一半吧。当时本座的确希望他逃离成功,却不是什么替身引祸之说。本不过是想让他得偿所愿的同时也在人间守护好那个人,不要一时极端迷失了本性。无奈出了此等大事,惊动天兵堵截追杀之余又被人认出是凤凰殿中人,本座不得不出面有所追究。”
“徇私之法,自古便有很多,只看有意的人如何运用灵巧了。”问淡淡应声,等着后文联系点出现。
“不错,本座当时只推说凤凰劫伤势尤重,折损灵力尚未复元,便只将随身佩剑掷出,追击叛徒而去便自罢了。”
“想来,这击杀必然失败呢。”
“这是自然,那佩剑每日汲取天界灵气早已有了修为,自是明白主人心意,认得自己人的。追上他之后也不过是佯装过招不敌反被收归以作他人兵器而已。就这样助他前行,辟开一条血路,行至一重天。”
“这么说他成功了?”
听到这一问,他倏然低头看向了图腾纹案,沉沉笑着摇了摇头“天命使然,就在他行至一重天的时候,自身早已是伤痕累累,重伤不堪了。勉强甩脱追兵跃下云端时便失了意识,被长风逆旋卷入了轮回。自此便失去了一切有关于前尘过往的记忆,好在因原是仙位之尊,轮回后必是为人。就连那已有修为的剑灵都能够借机脱离剑刃,化身为人。”
说到这里,问眉心一动,豁然有所感知,惊声到:“难道,那堕天轮回的两人便是······便是被封在这图腾之下两大阵型中的——离暝、离洛!”
“原来,这一世竟是有了这样的名字啊。”神君讳莫一笑,也不直面回答,只又转身叹道“那两人堕天已是百年之前的事情了。韶华浮光,流觞暗转早已不是从前。只因他们是逆天在先,即便第一世是私入轮回天命有所不受,结果却也是不得善终。之后的命运就更加坎坷多磨了,无论是力量强大也好、智谋过人过人也罢、哪怕是权位非凡也逃不过英年早逝,或是被人暗害、或是心律尽瘁、或是身染重疾······匆匆几世,各种惨死之法怕是已被他们体会尽了。而他们每经历一次生死,残余下来的灵力便又会消逝一分,待到灵力全部耗尽之时,天必降雷劫诛之。也就是这一世,若无契约相扰,其必死于刀兵乱箭之下,魂魄灭与天雷。”淡漠说着,他半睁的眼中闪过一阵阴寒肃杀。
不知是被这样的目光震慑到了,还是被这番话惊到了。问只觉周身都像是笼罩在了一层寒雾里,不由得瑟瑟。半晌才平静下声音问道:“也就是说现在这样不生不死便算是救了他们?”
“如我之前所言,救与不救便在你一念之间。”眼波流转,他再次注视向了她,虽然面容上少了几分血色,但眉间朱砂却已亮了不少。他应势狡黠一笑,透出说不清的幽魅深邃的同时心下却是黯知讳莫道“所需魔性已然开始觉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