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家人到达荆子关的第一个夜晚注定不会平凡,柳伯懿遇到了两个模样相同的店小二,暗想莫非遇到了双子大盗?
店小二的身体猛地僵直,随后慢慢地回过了头,问道:
“客爷还有什么吩咐?”
“正门在前院,你这是要去哪儿啊?”柳伯懿紧盯着他的眼睛,反问说。
“...我...”那人语塞,显然没想到柳伯懿会问这些。
“你是何人?你的脸又是怎么回事?”柳伯懿继续逼问,完全不给店小二思考的时间。
店小二不说话,先前还怯懦的眼神,陡然间变得凌厉了起来,只见他直了直身子,整个人似乎像变戏法似地长高了,而且面容也随即扭曲了起来,直至完全破碎、脱落,柳伯懿仔细一看,那竟然是一张惟妙惟肖的人皮面具!
柳伯懿惊叹,面前这个贼人之所以拥有一副和别人相同的面孔,竟然用的是易容术和缩骨功!
瞬间,店小二完全变了一个人,正是白天在酒楼上与自己邻桌的那个会缩骨功的食客。
“是你?”柳伯懿不禁问道。
“呵呵,哪里来的高人啊,我的易容术从未失过手,你是怎么看出破绽的?”那人没有回柳伯懿的问题,而是反问。
“哼,假的就是假的,无论你之前多少次瞒天过海,也总有翻船的一天。”柳伯懿回答。
“唉,我只想偷匹好马换两个酒钱,不想害人性命。”那人的语气波澜不惊,反而直视起了柳伯懿的双眼。
“贼子好大的口气!”柳伯懿勃然大怒,晃动双掌扑来。
那人也不答话,而是亮出架势,和柳伯懿斗在了一起。
柳伯懿偷眼观瞧,发现那人虽然身材不高,但却身形且十分灵巧,他双手擂拳上打猿猴攀金柳,俯身前蹿势如饿虎扑羊,疾风影绰拳捶南山虎豹惧,两腿较力脚踢北海蛟龙亡。
白虎拳?
柳伯懿万万没想到,面前这个非奸即盗的贼人,竟然使出了峨眉派的名拳——白虎拳,他动作舒展,劲力沉实,拳路气势磅礴,虎虎生威。
柳伯懿暗暗称赞,这般身手显然是历经了多年的历练,同时他又感到一丝惋惜,如今世道纷乱,连峨眉派弟子都干起了这样的勾当,真是世态炎凉啊。
柳伯懿心想不管如何,先制服贼人为上策,就见柳伯懿双眸璀璨如星,双拳狠戾纷沓而来。
贼人见状大吃一惊,只觉得柳伯懿掌风刺骨,渐渐露出了败势。
十几个回合过后,那贼人伸手偷偷地向腰间摸去,柳伯懿看将这一切都尽收眼底,临危不乱,他八风不动、静观其变。
贼人万万没想到年纪轻轻的柳伯懿,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术高手,自己的白虎拳和对方的少林拳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贼人急中生智,探手从腰间摸出了一颗乌黑的弹丸。
“嗨!”贼人猛地使出了一招翻云手,五指弯曲直掏柳伯懿的面门。
柳伯懿腾身闪躲,却见对方的招数戛然而止,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虚招。
“有诈?”柳伯懿正在思量,贼人已经将手里的弹丸狠狠地朝地面上摔去,顷刻间一团青烟翻滚而上,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异味儿。
“麻沸散?”柳伯懿心中一紧。
麻沸散是一种麻醉药剂,三国时华佗为关羽刮骨疗毒,用的就是麻沸散,虽然这种药不能完全麻痹神经,却可以在短时间内扰乱一个人的心智。
柳伯懿连忙捂住口鼻,不让青烟钻入五官。
贼人立刻转身向跨院跑去,准备趁此机会脱身。
“哪里走!”那人刚刚跑进跨院,忽然听到身旁传来一声暴呵,黑暗中一个身影扑了过来。
柳伯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见见来人正是自己的弟弟柳俊生。
柳俊生和柳墨见哥哥懿冒着大火返回客栈,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感觉到其中有隐情。柳俊生让三弟去和父亲会和,自己则挤过人群寻找柳伯懿。
此时的客栈已被大火烧得面部全非,四处都是浓烟和烈火,柳俊生完全找不到路,只能凭着记忆乱闯。
机缘巧合,柳俊生被的卢马的叫声吸引,误打误撞才进了中院,恰巧看见柳伯懿正在和一个陌生人交手。
电光火石间,陌生人将一颗麻沸散制成的弹丸摔炸,他本想利用青烟作为掩护逃脱,最后竟慌不择路,与柳伯懿相遇。
柳俊生粗中有细,潜身在黑暗中准备伏击。
柳俊生伸出双手猛抓对方的肩膀,喊道:
“哪里走!”
然而那人身手敏捷,只一个轻巧地扭身,便躲过了柳俊生的双手。
“嗨!”柳俊生还在原地发愣,柳伯懿已经跟了上来,他鱼跃而起,拦腰抱摔,将那盗马贼牢牢地压在了身下。
一场大火,让客栈中珍贵的凤凰树变成了枯枝朽木,月光下通体惨白,让人唏嘘。
柳伯懿就地取材,废墟变公堂,他看了看自己的的卢宝马,又看了看盗马贼,义正言辞地问道:
“你是何人,姓字名谁?”
盗马贼没有说话,只是轻蔑地看了柳伯懿一眼。
“快说,不然送你去见官!”柳俊生一旁帮腔,吼道。
“官?哼哼,没一个好东西。”那人小声地嘟囔着。
柳伯懿听得真切,心中立刻一动,心想此人如此痛恨官吏,莫非今天的处境都是被贪官污吏陷害所致?
“你为何如此说,不妨告与我知。”柳伯懿又问。
那人再一次仔细看了看柳伯懿,似乎还没有下定决心。
“我看你打得一手白虎拳,想必也是师出名门的好汉,怎么会做得此勾当?”柳伯懿换了一种语气,再次问道。
“一言难尽。”那人叹息了一声,便介绍起了一切的来龙去脉。
男子自称名叫薛玄,祖籍巴蜀,今年刚满二十岁,他自幼从师峨眉派,练得一手白虎拳,后来下山闯荡江湖,借着祖传留下来的易容术和缩骨功得了个绰号叫:百变阎罗。
薛玄并非歹人,之所以有今天这般窘境,都是因为去年的一次离奇遭遇。
去年秋天,薛玄本想在中原谋生,然而饥荒侵袭,老百姓的日子过得十分清贫,自己除了武功外又无一技之长,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苦不堪言。
薛玄顺黄河西行,见荆子关四海通衢,还在此地落脚。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发现在丹江岸边的深处有一处村落,说来也奇怪,这所村落里居民非常少,几乎是一种与世隔绝的状态。
薛玄在一户当地人家里寄宿,户主是一个老汉,他儿子死得早,如今和小孙子相依为命。
一天晚上,老汉和薛玄聊天,说道:
“哎呀,这日子这是没发过了,老天爷不给咱穷人活路啊。”
薛玄点了点头,暗想确实如此,便回答说:
“老人家也别太难过了,自古都是如此,不破不立啊。”
“啥?”老汉没听懂。
薛玄笑了笑,没有解释,其实他是想说满清政府摇摇欲坠,眼看就要寿终正寝,唯有建立新政权,老百姓才能吃上饱饭。
“唉,你说俺家这地也奇怪,种什么不长什么,就靠着我和孙子编耙子和斗笠,能换几个老钱,饿死是迟早的事儿。”老汉继续说。
“哦?”薛玄四处看了看,心想这穷山沟里虽然偏僻,但土地还算肥沃,怎么会长不出庄稼呢?
薛玄琢磨着自己借宿于此,于情于理都得报答老汉,想了想便说:
“老人家,你带我去看看那片地,兴许我能帮的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