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何衷阁以庆祝杨清袅的生日之名,特地在夜霓裳举办了一个生日宴会,邀请银城所有的知名人士前来参加。

夜霓裳歌舞厅外彩旗飘扬,色彩斑斓的气球高高悬挂,柔美艳丽的灯光下,一片其乐融融的祥和气氛,而点缀在这纷繁华丽的生日宴景的却是在舞厅四周围成一圈的身着黑色西服眼戴墨镜而又威风凛凛的保镖。

银城里的商业人士、名流都应邀纷纷到夜霓裳参加杨清袅的生日宴会。

叶督军、孟恒义、孟夫人、金屹潭、福太太从左到右依次坐在前排贵宾席。

穆诺悄、方潇涢、孟婀婵、孟寰凌、任谦愁等其他公子千金依次坐在后排普通座位上。

不一会儿,袁彩伊跑进夜霓裳,急匆匆地走到宾客席。

孟婀婵急忙站起身来,对袁彩伊招手:“彩伊姐姐,你怎么才来呀?”

袁彩伊回道:“哦,刚刚路上有点事耽搁了一会儿。”

这时,孟寰凌和方潇涢也将目光转向袁彩伊。

孟寰凌笑吟吟地站起身,对袁彩伊说道:“袁警官,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袁彩伊浅笑着:“呵呵,清袅过生日,我怎么可能不来呢。”

只见方潇涢热情地比划着:“袁警官快坐吧,这边正好这有位置。”

孟婀婵便拉起袁彩伊的手,说道:“彩伊姐姐,过来坐我旁边吧。”

“好。”袁彩伊走到了孟婀婵的身旁。

“彩伊,到前边来。”只见金屹潭正在前排回头张望着,指着身旁的座位,对袁彩伊说道:“我们给你留了位置。”

穆诺悄望着前排的金屹潭,点点头:“哦,原来人家金局长留了地方。”

袁彩伊略显受宠若惊,便对孟婀婵说道:“那我先过去了。”

孟婀婵拍了拍袁彩伊的肩,略显失望。“那好吧。”

大家更是互相议论,忿忿不平。

方潇涢坐在孟寰凌身旁嘀咕着:“他们怎么把她安排在前边?

孟寰凌不由自主地翘起腿,凝望着袁彩伊的背影,说道:“人家从**来,当然是贵宾喽!”

孟婀婵也是不住地点头:“就是就是,彩伊姐姐大老远的来到咱们银城,我们当然得尽到地主之谊。”

方潇涢撇撇嘴,不屑地说道:“是是是,你们兄妹俩一唱一和,说的都有道理,总之,**来的都了不起!都是贵宾!行了吧!”

孟婀婵洋洋自得地笑着:“那当然,彩伊姐姐一直都是我的贵人。”

方潇涢冷笑了一声:“切!”

孟婀婵拧了一下方潇涢的胳膊,质问道:“你切什么切?”

穆诺悄在一旁调侃着:“好了,你们这对儿欢喜冤家能不能别吵啦!是不是打算以后成家也这么吵呀!”

孟婀婵面色开始泛红,努努嘴,对穆诺悄说道:“诺悄哥哥,你干嘛又取笑我!”

方潇涢又故意地对孟婀婵做了个鬼脸。

孟寰凌不由得在一旁偷笑着。

这时,穆诺悄张望着袁彩伊身旁的空座位,好奇地说:“奇怪。”

孟寰凌接着问道:“诺悄兄,你又怎么了?”

穆诺悄凝望着袁彩伊的背影,比划着说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为什么每次有活动好像都是袁彩伊自己参加,看来这个袁誉远果然是不太随和啊。”

孟婀婵瞟眼穆诺悄:“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彩伊姐姐的哥哥肯定是忙于公事,所以没有时间来。”

孟寰凌眨眨眼,深沉地说道:“袁誉远是个冷面人,极少参加娱乐活动,只有跟自己的亲人才会笑脸相对。”

穆诺悄微微点头。

方潇涢满目的疑惑,问着:“你怎么知道的那么详细?”

孟婀婵眉毛一扬,瞟了眼穆诺悄。“那是,我们孟家得到的消息历来都是最灵通,最可靠的,你们谁能比的了!”

只见方潇涢撇了撇嘴,扭过头,不服气地说着:“你们兄妹俩挤兑我一个,不和你们聊了。”

这时,何管家走到舞台中央,黝黑的手拿起麦克风,板着脸说道:“大家请安静!演出即将开始。首先由我们夜霓裳的总经理何衷阁先生与杨清袅小姐亲自为大家演奏一段乐曲,大家欢迎!”

霎时,舞台上一片漆黑。观众们都期待着精彩的表演。淡紫色的丝绒帷幕在场下热烈的掌声中缓缓拉开。

只见何衷阁和杨清袅各自手持一把枫木小提琴,坐在舞台中央。

片刻,一曲格外耳熟的旋律在袁彩伊耳边响起。她甚至震惊得目瞪口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何衷阁与杨清袅的表演。时隔十几年后,三人童年时合奏的乐曲依然记忆犹新,那种令人长久怀念而又眷恋的情景如梦一般地浮现在她的眼前,仿佛身临其境。

每一个音符都打动着她那仿佛被漫长岁月磨练得已经麻木的神经,刺痛了她那被岁月风尘埋没的心灵,伴着乐曲的最**,她的心如同波涛汹涌般荡起了无尽的激情......

久违的似乎已经熟悉得烂在心底里的声音却夹杂着凄美的凉伤。琴声依旧是昔日的琴声,但奏曲的人却由当年的三个人变成了两个人;更悲哀而又令人痛惜的是缺少的那个演奏之人就坐在台下伤心地观望却万万不能够走上台来与自己的亲人和伙伴共同演奏......她是那样的无可奈何。

这时,她的身后传来一阵谈话。

“哎呀,这首曲子当年在银城可是相当有名啊,至今听来仍然令人陶醉其中呀,只可惜少了一个人哪!”

任谦愁在后面好奇地问道:“此话怎讲?”

“这曲子是当年九州商行的杨夫人亲自编写的,名为《古道行》。杨夫人留过洋,可是个才女啊。当年这首曲子是由杨家的两个女儿和何长嘶的儿子共同演奏的,我们也只有在每年过年的时候才能听上一回。哎,可惜啊,杨家的大女儿当年不幸遇难了......"

坐在后排座的孟寰凌注视着袁彩伊的侧脸,似乎能够感到一丝伤感。

袁彩伊更加怀念当年那让人难以忘怀的童年往事,不禁感到无限的痛惜和悲凉。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那十几年来埋藏在心底的激动心情,不断起伏的心使她再也无法安然的坐在座位上了,猛然间站起身来,百感交集的泪珠已迫不及待地卧在她的双眸边缘。一边揉拭着眼角即将流出的泪水,一边抽噎着不由自主地向门外走去。她的步履是那样的匆忙而犹豫,仿佛每向前走一步心就更加酸痛。

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睹了袁彩伊那失落的表情。因为她实在无法继续欣赏这突如其来的而又如同“惊喜”般的表演。

就这样,孟寰凌目送着袁彩伊离开了夜霓裳。

伴着奏曲的结束,孟寰凌不禁陷入深思:为什么袁彩伊会对何衷阁和杨清袅如此敏感?从第一次与何衷阁见面到在茶楼看见杨清袅后匆匆告别离去,再到夜霓裳里为杨清袅打抱不平......种种表现都有失常态,他不得不怀疑袁彩伊一定与杨家或何家有关系。只听他轻声对身旁的任谦愁说道:“谦愁,我先出去一下。”

任谦愁微微一笑,仿佛看穿了孟寰凌的心思:“去吧,去吧。”说着拍了拍孟寰凌的肩。

袁彩伊孤身一人行走在通往杨家废墟的小路上。一片枯黄的落叶飘散在她的脚下......霎时,人是而物非的孤苦之感涌入心头,化作了无尽的泪水孤独地飘洒在记忆的浮华烟尘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