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两只布谷鸟在法式公寓旁的柳树上飞来飞去,时不时地发出清脆的叫声。

透过那阁楼上的落地飘窗,可以清晰地看见袁彩伊的正在给窗前的盆栽浇水,可是她的双眉却始终颦蹙不展,手中喷壶里的水早已流尽,她却在不停地思索着:华夏行并不是贩毒案的真凶,陶沁嫣那天晚上去杨宅干什么呢?她跟我们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她放下手中的喷壶,走到书桌旁,仔细地看着摊开在桌子上的大大小小的华夏行的档案,不由得抚摸了一下右臂上为任谦愁输血时留下的针孔,陷入深思。

这时候,客厅传来杨清袅的声音:“袁姐姐,你在吗?”

袁彩伊缓过神来,立刻走到客厅,看到杨清袅站在门口,瞬间喜出望外:“清袅。”

杨清袅解释着:“袁姐姐,我在外边敲了半天,一看门没锁就进来了。”

袁彩伊问道:“你敲了半天?哦,可能是我在里面没听见。快进来。”说着拉起杨清袅的手走进客厅。

杨清袅美滋滋的说道:“今天是周六,我就知道你一定在家。”

“没错,我正好今天休息。”袁彩伊拉着杨清袅坐在沙发上。

袁彩伊关心地问道:“清袅,你最近身体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多了?放心吧,我没事的。”

袁彩伊仔细端详着杨清袅。“我这几天光顾着处理案子,也没时间去看你。”

“没关系的,袁姐姐,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袁彩伊从果盘里挑出了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热情地说道:“来,我给你削一个苹果尝尝。”

杨清袅比划着:“哎呀,袁姐姐,不用麻烦了。”

袁彩伊拿起刀开始削皮,笑着说道:“不麻烦,这苹果可甜了。”

杨清袅转身从手包里掏出了一个红色方盒。“袁姐姐,我今天来是要送你一个好东西。”

袁彩伊笑逐颜开地问道:“什么好东西啊?”

杨清袅郑重其事地说:“我知道袁姐姐你向来不图回报,但是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袁彩伊把削好的苹果放在杨清袅跟前的碟子上。“哎,清袅,过去咱们就不提了,只要你平安就好。”

杨清袅打开红方盒,拿到袁彩伊面前。“嗯,看看,怎么样?”

袁彩伊惊喜地看着白玉手镯,赞道:“哇!好漂亮呀!”

杨清袅拿出了白玉镯子,说道:“这可是俄国进口的,独一无二!我觉得这个质地非常符合你的气质,你戴上它一定会很好看的!”

袁彩伊摇摇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可是这镯子太贵重了,我怎么能收下呢?你能来看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杨清袅拉着袁彩伊的手,说道:“袁姐姐,你跟我还客气,来,我给帮你戴上。”

袁彩伊乐淘淘地点点头:“好吧。”

杨清袅为袁彩伊戴上了白玉手镯,欣赏着:“嗯,真不错。我就说嘛,只有你戴最合适。”

袁彩伊凝望着杨清袅,欲言又止......惬意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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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气萧瑟,如丝的细雨依旧飘洒着,连续几天的降雨不得不令人心情沉闷。

看着神州珠宝行宾客盈门,袁彩伊更是喜上眉梢,站在门前向晏如歌招了招手。

晏如歌正在帮忙包装礼盒,见袁彩伊亲自来探望更是喜不自胜,“袁姐姐,你来了。”说着便快步走到袁彩伊面前。

袁彩伊悄声问道:“不会打扰你工作吧?”

晏如歌笑道:“怎么会呢?让其他人打理就行了。”边说边将袁彩伊拉到窗前的小方桌坐了下来。

一个身着工作制服的姑娘端来了两杯热茶,“请喝茶。”

袁彩伊惬意道:“服务还挺周到呢,我看到了好几个生面孔,最近又招工了吗?”

晏如歌回答:“是啊,效益一天比一天好,自然也就忙不过来了,所以罗老板就让我再招几名员工。”

袁彩伊笑盈盈道:“这都是你经商有道啊,所以生意才会这么兴隆。”

晏如歌关心地问道:“袁姐姐,我看你好像有些疲惫,是不是工作太忙了?”

袁彩伊眨了眨眼睛,“还不是那桩贩毒案子!倒是你,对这份工作还满意吗?”

晏如歌谦和道:“袁姐姐,你太客气了!其实只要能够有事情做,我就很满足了。哪儿还谈得上满不满意呢?”她虽然笑容满面,但是眼神里还是时不时地显露出阵阵的哀伤。

袁彩伊看透了晏如歌的心事。现如今他已经完全可以肯定杨家老宅那起贩毒案是方锦烈所为,但对于晏队长被陷害的案子,她仍然没有找到可靠的真凭实据。

于是问道:“你曾经说你爹多次被金屹潭陷害走私烟土,那你爹有没有透露过或怀疑过谁才是幕后真正的黑手?”

晏如歌思索着,摇了摇头,“我爹确实没有提及过,但是我娘倒是说过十二年前任乘风走私烟土的案子,其实当时我爹已经查明了,但他却从来不向外人透露;而且我娘还说当年是九州行的杨踏疆与何长嘶联手将任乘风陷害入狱,然后金屹潭落井下石又将我爹陷害入狱。”

袁彩伊听后大惊失色,内心也是翻卷起了层层巨浪,立即站起身来,拍了一下桌子,叫道:“这不可能!”

厅堂里的宾客吓了一跳,都侧目地望着袁彩伊。

她稳住了一下情绪,又安然地坐了下来。

晏如歌故意惊奇地问道:“袁姐姐,你好像真的对杨家很在意啊?”

袁彩伊忽然觉得晏如歌很机敏。只听她辩解道:“噢,我听我爹说过,杨踏疆与何长嘶都是铁骨铮铮的枭雄,所以听你这样一说我才感到意外。”

晏如歌居然冷笑了一声,“袁姐姐,你真的以为那些富商各个都有浩然正气吗?那我告诉你,非也!不说别的,当年何长嘶做了多少害人的事情,那简直是无恶不作!银城上下人人皆知,若不是介于九州行的势力加之杨踏疆的庇佑,何长嘶恐怕早就被绳之以法了!”

袁彩伊更是震惊不已,这些诋毁何长嘶的话实在令她坐立不安,不由得又站起身来,不屑地说道:“好了,如歌你别说了。当时你正年幼,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他们做的坏事。”

晏如歌理直气壮地说道:“没错!当时我确实很小,但是我更知道我娘对我说的一定都是真话。”

袁彩伊不再做声,看似有些生气,不一会儿又低声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斜斜地细雨依旧隐约的交织在天边。

缓步走在古道街上,袁彩伊不由得想起了儿时父亲乘车带自己在银城里兜风时的情景。那时这街道两旁都是矮矮的土房,转眼间便过去了十几年,今天一座座直指天空的高楼商厦拔地而起,却让人觉得格外冰寒,总有些伤感。

自从袁彩伊回银城以来,尤其是杨家发生贩毒案件后,无论众人对自己的亲人怎样的污蔑讥讽,她都可以置之不理,甚至是嗤之以鼻。但今天,说出这些不堪入耳之言语的人却是晏如歌,而且最重要的是之前袁胜寒也提到过当年贩毒案子可能真的与九州行有关系。

紊乱的思绪又令她惊异万分:难道长嘶表叔在他人的眼中真的就那么恶劣吗?的确,小的时候她也听旁人提过‘何长嘶生性暴烈,目中无人,桀骜不逊’。可是他和杨踏疆都是对自己最好的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