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袁彩伊满心欢喜地捧着一包干贝,欲与杨清袅分享,正向何宅走去。
灿烂的阳光格外耀眼,蔚蓝的天空就好似一面光亮的明镜,只有两片如絮般云朵紧紧飘在一起。
上次身负剧毒以后,她明显成熟了许多,她更进一步懂得了亲情的宝贵,她也知道自己要珍惜这易逝的时光与年华。于是,她打算这次去何家,无论如何都要与杨清袅相认,然后与杨清袅齐心协力共同找到十二年前残害杨家的凶手。
走进何家的大厅,何管家依旧热情地与她打招呼,但是气氛却异常寂静。
袁彩伊问道:“清袅与何经理都在吗?”
何管家低声说道:“袁警官,实不相瞒,昨晚二小姐与经理大吵了一架,结果今天早上还没亮天我们经理就又到外地出差去了。我们小姐现在就在楼上呢,我们怎么劝她都不肯开门,到现在连早饭也没吃,您快上去劝劝她吧。”
袁彩伊听后很是担心,匆匆地向楼上跑去,不禁思索着杨清袅与何衷阁到底因为什么事而争吵。
袁彩伊走进杨清袅的房间,见杨清袅披着长发,身着一身淡蓝色的睡裙正依靠在床边,就好像刚刚起床似的。
她缓步走到杨清袅身旁,一只手搭在杨清袅的肩上,就像哄孩子一样,亲切地说道:“清袅,我给你带了包干贝,刚刚何管家说你还没有吃早饭呢,不如先尝一块干贝吧。”说着便将油纸包裹拆开,拿出了一块干贝,递给了杨清袅。
杨清袅并没有接过干贝,只是冷冰冰地说道:“我不想吃!”
望着杨清袅那郁郁寡欢的样子袁彩伊尤为难过,她弯下身,拉着杨清袅的手说道:“清袅,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可以告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帮助你的。”
杨清袅忽然站起身来,将袁彩伊推开,大声吼道:“还不都是因为你!”
袁彩伊竟有些不知所措,惊惶地看着杨清袅。
只见杨清袅满脸怒色,说道:“说到底,我还真得感谢你呢,若不是因为你,我到现在恐怕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
袁彩伊不解地问道:“清袅,你这是怎么了?”
杨清袅激动地喝道:“不要叫我清袅,我根本就不是什么杨家的人,更不是什么清袅!”
“这简直就是骇人听闻!”袁彩伊将语气放平和,说道:“清袅,我知道你与何衷阁发生了矛盾,但是你不能因此而否定自己的身份哪!”
“是何衷阁亲口说的!”杨清袅略带喘息,又道:“昨晚他醉酒回到家中,我便拿出了夜明珠给他看,他说这可是无价之宝。无意间我便问起了‘至尊指环’,他明显不想让我知道,我一再追问,他雷霆大怒,居然对说我不配知道这些,因为我根本就不是杨清袅!”
袁彩伊也是暗自惊奇:何衷阁明明知道指环的事情,为什么却对杨清袅隐瞒呢?她拍了拍杨清袅的肩,温声又道:“哎呀,何衷阁定是骗你的,他当时说的一定都是气话。”
“不可能!何衷阁从来都没有骗过我!”杨清袅已是泪光闪闪。
袁彩伊格外镇静,她根本就不相信杨清袅说的话,她认为何衷阁是在胡言乱语。
她十分认真地说道:“难道你们童年时在一起玩耍的事你都不记得了吗?你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地说自己不是杨家的人?”
杨清袅不断地摇头,不断地摇头,说道:“小时候的事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告诉你的那些都是听何衷阁说的!”
袁彩伊不禁心乱如麻,她也有一些狐疑不定了。暗暗地想着:怪不得那日自己提及‘至尊指环’时,杨清袅是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
“而且最重要的是,何衷阁说杨家的孩子肩上都有祥云的刺青,而我......我的肩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刺青!”杨清袅伤心地说道。
此刻,袁彩伊真的宁可自己是个聋子,她真的彻彻底底的被震住了,身子不得不向后倾斜了一下。因为刚刚这句话正是证明眼前这个人不是她自己亲妹妹的铁证。
她瞪大了惊呆的双眼,冷冷地笑着:“这怎么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杨清袅拿起桌上的干贝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指着袁彩伊,悲泣道:“都是你,都是你!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九鼎指环的事?否则的话,我根本就不会与何衷阁吵架,也不会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清楚!更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我恨你!”
这‘我恨你’三个字有如千万斤的铁锤一般,锤在了袁彩伊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顷刻间化作了那最沉痛的喟叹“错!错!错!”她顿时感到心寒眸酸,她的心也正如那地上的干贝一般被散成了好多块。
看着杨清袅痛哭着跑出门外她就已经知道了她再也没有机会与杨清袅相认了,永远都不会了......
夕阳在天边孤独地悬着,孤独的袁彩伊踏着缓慢的节拍走在孤寂的街道上。不经意间抬起头来,天空依旧是那样的明蓝,那样的澄澈,而来时的两朵白云却早已各奔东西。
她的脚步并没有停止,但是却失去了前进的动力。路旁树叶摇落的声音更令她感到心底空落落的,仿佛一伸手就能够触到残叶。
这个秋末冬初的时节真的就好像一个大深渊,使无数的生命都跌下去了,她觉得自己的脚下也失去了平衡。
驻足在杨家老宅的门前,她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昔日的往事依旧浮现在眼前,她知道那将永远成为腐朽的记忆。眼前依然是一片狼藉颓废,但却是真实的。
她不禁暗自伤怀:为什么那些美好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属于他,对她而言永远都是泡影。
阵阵的西风扑面而来,虽然不如冬风冰寒凛冽,但是却如刀如针般划破胸膛刺痛双眼,仿佛真的就要窒息了。
此刻,那乌鸦发出的悲凄的叫声久久回荡在天地间,她又何尝不想这样翘首试问九天,将内心的悲郁全部都发泄出去。
十二年了,直到今日她才知道,这世上最悲哀弄人的并不是生离死别,而是当她真挚地捧出一腔热枕时却不知道那份感情根本就不属于她自己......